甄心張了張嘴,她想說:壞人是不會寫在臉上的,你看不出來,也不是你的錯。筆神閣 bishenge.com
可心裡實在太難受了,她到底一個字也說不出。
這種安慰的話,帶著一種事不關己的疏離,其實也沒有一點作用。
警察原想找孟煥做筆錄,但被孟煥媽媽堅決的拒絕了:「我現在最覺得幸運的,就是孟煥還沒察覺到自己身上發生過什麼。我不想他留下心理陰影,你們想知道什麼就問我吧。」
然而,這都只是做母親的一廂情願。
幾天之後,甄心與孟煥在微信聊天,小傢伙快樂的很,因為媽媽現在特別疼他,每天都親自送他上下學,還下廚給他做一日三餐,這是他好久都沒享受到的母愛。
至於突然消失的祝叔叔,他的回答顯得早熟,「談戀愛嘛,不合適就分手了,不奇怪。男人喜歡她的美麗,卻不喜歡她的兒子,他們只想要自己的孩子。」
甄心不禁胸口酸澀,是不是單親家庭的孩子,在這方面總是早慧?
中午快下班時,蕭庭禮打來電話,接她去吃午飯。
車子駛過江濱大道時,她看見不遠處的拱橋四周聚集了不少人,她下意識多看了一眼,然後臉色劇變,「停車!」
她急促地抓住蕭庭禮的手,「蕭先生,你看那邊橋上,那條白色的大狗,是不是一隻大白熊犬?」
「是。」蕭庭禮看了兩眼,直接在路邊停下,「你覺得是孟煥在那?」
黎一那天回來後,把事情一五一十都報告了他。但他沒有去多問甄心,雖然有些意外她的熱心。
兩人快步趕過去,拱橋下已經拉起了警戒線。蕭庭禮和警察說明了一下原委,警察就把他們放進去了。
甄心的胸口在『砰砰砰』的狂跳,雖然只看見一個單薄的、穿著白襯衫的背影,但她已經認出來了,那就是孟煥。
隨著她慢慢一步步接近,英雄已經嗚嗚的叫起來,焦急朝她搖起了尾巴,仿佛在向她求救。
它不知道主人怎麼了,但它能感覺到主人的無助絕望。
孟煥坐在橋欄上,臉上有明顯的五指印,高高的紅腫起來,額頭也破了,整個人瀕於崩潰。
察覺到有人接近,他警惕地猛然回頭,嘶聲尖叫,「你別過來!再動一步我就跳下去!」
「孟煥,是我,甄姐姐,你別激動。」甄心緊張的連忙止步,一邊連聲安撫他。
孟煥這才看清是她,眼淚一下子流下來,「甄姐姐……他把我毀了……我好髒……我活不下去了……」
「你別聽那個姓祝的胡說!」甄心的聲音不自覺有些微微的哽咽,「髒的是那些變/態,不是你。該死的也是那些變/態,不是你。聽姐姐的話,下來,好嗎?」
孟煥瘋狂地搖頭,露出的手腕腳腕上,都有被繩索重重捆綁的痕跡,小腿上甚至還有乾涸的鮮血。
「你根本就不懂發生了什麼!他們把我……把我……」孟煥的臉上露出了屈辱的神色,眼淚不斷的流,「他們還拍下來發到網上去了!我現在這樣,生不如死!你不會懂的……」
「我懂……」
「你不懂!」孟煥大吼,額上的青筋鼓起來,破碎的嗓音重重撞進蕭庭禮的耳膜。
甄心的胸口被狠狠一記重錘,眼裡那個少年的形象在慢慢模糊,搖晃。
然後逐漸地,變成那一年的少女,同樣的單薄,同樣的花季,同樣無端端遭遇了狂暴風雪的摧殘,「我真的懂,孟煥。因為在你身上發生的,在我身上也同樣發生過……」
蕭庭禮站在不遠處,他聽不見兩人的對話,只看見甄心的背影在微微顫動,於這寒冷的冬天裡,於這料峭的冷風裡,顯得格外纖細,單薄,無助。
他在這一刻間,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只是覺得心疼,很心疼。
孟煥聽見甄心的話,整個人一愣,臉上的表情顯然是不信的,「……不可能……你身上、一點都看不出來……」
「誰會拿這種事情騙人。」甄心慢慢走近他,雙手一撐,在他邊上的橋欄上坐下。
孟煥不再崩潰的大喊大叫,只是眼淚不住的流,睜著一雙大眼睛,瞪著她。
甄心輕輕地伸過去一隻手,柔柔覆在他手背上,「我爸爸很早就去世了,所以我從來不多管閒事,因為沒人幫我撐腰善後。直到那天聽見你大哭,說媽媽不相信你。我仿佛看到了小時候的自己。」
「可是,你現在看起來……很幸福……」孟煥腦袋裡亂鬨鬨的,他用力搖了一下,有些語無倫次。
甄心自嘲地彎了一下嘴角:幸福?
「如果我當年選擇一死了之,你現在就看不見我的幸福了。」她轉頭看著孟煥,眸底的光芒讓他看不懂,有些狠,也有些冷,「就算真的有人該死,為什麼是我?犯錯的明明是他們。壞人才應該去死。」
「你說呢,孟煥?」
孟煥的腦袋裡一團亂糟糟的,「可是那些視頻大家都會看見……同學,鄰居,親戚,大家都會知道,都會指指點點……我還怎麼在學校呆下去?怎麼在這裡住下去?」
「我會幫你的。」甄心的眼神無比堅定,「一切都會過去的。」
賈氏集團。
賈夢妍正在等許沐下班,一起去吃午飯。
牆上的電視裡播報著本地新聞,她慵懶地坐在沙發里,一會兒刷刷手機,偶爾抬眼瞄一瞄電視,突然就坐直了身體。
等這個新聞播完,她精神抖擻地撥通了閨蜜的電話,「權慧,你幫我查一件事……剛剛的本地新聞,一個十一二歲的小男孩要跳河,甄心把他勸下了。」
「你想查甄心是怎麼勸下他的是吧?」
「對,越清楚越好。我覺得一定有事。」賈夢妍手指繞著自己的一縷捲髮,笑笑。
甄心把孟煥帶下橋之後,早已經等在這裡的120急救車,立刻把他送去了醫院。
警察要求她去警局配合做個筆錄,蕭庭禮便親自送她去。
「蕭先生,能麻煩您幫個忙嗎?」甄心仰著小臉,雙手無意識地緊緊抓住了他的手臂,「那個禽/獸錄了視頻,還發去了網上,您能不能找人給撤了……」
「給我一個幫忙的理由。」
甄心嘗到喉嚨里湧起了一股苦澀,「他還只是個孩子……如果視頻真的傳播開了,他這一生就毀了……」
「我其實更好奇的是,你說什麼把他勸下的?這個年紀的男孩子,最是敏感,自尊的要命。你三言兩語抵過警察勸半天?」
蕭庭禮一邊開車,一邊用眼角餘光瞟著她,「我可是記得,你對人一向是冷漠的,事不關己高高掛起才是你的態度。為什麼唯獨對他的事情格外上心?」
甄心的雙手緊握,十指絞成一團,眼皮微微跳動,顯然在極力地隱藏自己的真實情緒,「我看他也是單親家庭的孩子,也喜歡狗狗,就像是我弟弟一樣,所以才關心一些,沒想到還真的關心對了。」
「是嗎?」
「是的。」甄心的手心裡都是汗,背上也都是汗,聲音里隱藏不住一絲絲的顫抖。
「蕭先生,有時候,人在絕望的時候,只需要有人伸出一下援手,也許就是最有用的一根救命稻草……就像那一晚,你伸手拉了我一把。」
蕭庭禮一字一語聽在耳中,她語調哀涼,猶如對他施了魔咒,他不由輕點頭,「好,我幫她。」
孟煥渾身是傷,去醫院後先治療再錄筆錄,甄心和蕭庭禮回到御景苑時,都快晚上十點了。
夜間,臥室內漆黑一片,窗簾拉得絲毫不留縫隙,將景觀燈的光擋在了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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