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麼簡單純樸的願望啊,但是實現起來卻那麼那麼的難。
鳳天竹自嘲的笑了笑,拎起酒罈子,仰頭灌了一大口,寒風瑟瑟的夜晚,冰冷刺骨的酒水順著喉嚨,灌入了肚子裡,他冷的打了個哆嗦。
「下輩子,我只願生在尋常百姓家。」
「不要有那麼多哥哥,不要有一個不同尋常的父親,能母親健在,一家其樂融融。」
鳳天竹說著,又提起酒罈子,對著月亮,灌了一大口酒。
他灌的有些猛,酒水喝到了嘴裡一部分,衣服上灑了一部分,整個衣領都浸濕了。
須臾,那沾了酒水的衣領就變得硬邦邦的,凍住了。
鳳天竹也不介意,繼續喝酒。
九九過來時,他才放下酒罈子,看了九九一眼。
九九來到了鳳天竹坐的石桌跟前,將倒拿的劍放入了劍鞘,從鳳天竹手裡拿過酒罈子,仰起頭,豪爽的喝了一口。
烈酒入喉,起初感覺到的是冰冷,漸漸的,回味到了這酒的醇香。
「這酒真不錯。」九九誇讚。
鳳天竹直勾勾的盯著九九手裡的鳳鳴劍,道:「在地下埋了十多年了,能不好喝嗎?」
是當年知道自己有妹妹時埋下的,還是從宮宴上偷來的酒,希望長大了能和妹妹同飲。但今兒,他心情實在不好,就先挖出了一罈子。
「話說,你這劍十分不錯。」
「不似尋常之劍。」
鳳天竹說著,從九九手裡搶回了酒罈子,看著還想要喝兩口的九九,傲嬌的揚了揚眉,道:「還想喝的話,你這劍給我耍耍?」
沒有人能抵擋好劍的誘惑。
即便不能擁有,能摸一摸,耍一耍,也心滿意足了。
「劍啊!」剛那酒好喝是好喝,但有些烈,九九隻喝了一口就有些上頭,還暈乎乎的,小臉也有些紅,說話時話音都沒那麼清晰了,她吐字不清的說:「給你,讓你耍。」就不知他背上傷勢那麼重,能耍什麼啊!
唉——
九九搖了搖頭。
鳳天竹接過劍後,將酒罈子遞給了九九。
九九抱著酒罈子,喝了起來。
鳳天竹則拿起劍,激動的看了一會兒,隨即耍了起來。
九九所料不差,鳳天竹背後的傷局限了他的行為,讓他不能舞劍,即便是稍微揮舞一下,動作幅度不大也不行。
他只要一抬手,背後的傷就會被牽動,那鑽心的痛實在難以忍受。
最後他只能是拿著劍,憐惜的看了好半天,依依不捨的還給了九九。
九九此刻已經完全醉了。
鳳天竹還她劍時,她笑著說:「就知道你不行。」
「不行?」鳳天竹感覺被傷了面子。
男人不能被說不行,太沒面子了。
但看九九醉醺醺的,他沒有計較,只是從九九手裡搶回了酒罈子,繼續喝了起來。
鳳天竹酒量驚人,他把剩下的酒都喝完後,才醉了。
他的腦子變得渾濁不清晰,平時克制著,無法直接說出口的話,也能說出來了。
鳳天竹指著九九說:「鳳九九,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很羨慕你。」
九九眼皮子直打架,但她那顆八卦的心,讓她睡不著,她強撐著坐直了,迷迷糊糊的詢問,「羨慕什麼啊?」
鳳天竹頗為感傷的說:「羨慕你想跟父皇用膳就跟父皇用膳。」
「我就是費盡心思,也不一定能如願。」
「父皇每每看到我,就跟看到一個無關緊要的陌生人一樣。」
「我與父皇之間的父子情,只體現在骨血里,其餘地方,沒有。」
小時候父皇沒抱過他,長大了即便讀書了,可以偶爾見到父皇了,父皇關注的也不是他,他們連說話的機會都很少。
他又是最小的那個皇子,父皇總是忙著關注哥哥們,他這個老小,存在感幾乎沒有。
鳳天竹委屈的長嘆了一口氣。
「這話聽起來」九九抓著腦袋說:「你想跟父皇一起用膳啊?」
鳳天竹重重的點了點頭,道:「嗯,想,很想很想。」
「還想父皇能給我夾菜。」
「想父皇能多和我說幾句話。」
「想父皇可以可以」最後這個願望,鳳天竹覺得有些奢侈了,奢侈到他不敢說出來。
眼淚突然就掉下來了,不知是烈酒太烈,辣的他流眼淚了,還是心裡太難受,才流眼淚了。
鳳天竹用袖子擦了擦眼淚,心裡說:「還想父皇能抱抱我,讓我感受感受父皇懷抱的溫暖。」他從來沒有感受過,真的很渴望。
「不過是一起用膳,小意思,明天我帶你去。」
「父皇不會說什麼的。」
九九爽快的說。
「真的嗎?」鳳天竹激動的酒都醒了一半,他來到了九九面前,不顧背上的傷痛,伸出手,握著九九的肩膀,搖了搖,道:「鳳九九,你沒在說謊?」
「別搖了。」九九不悅的掙扎開了鳳天竹握著她肩膀的手,有些噁心的說:「腦子裡的水都要給我搖出來了。」
「不,是肚子裡的水。」
「不不不,是肚子裡的酒。」
「說錯了。」
九九感覺想要吐,她對著身後的花池乾嘔了幾聲,但什麼也沒吐出來。
「」
這丫頭醉的好厲害。
看她只是喝了兩三口而已,就醉成了這樣?
鳳天竹一邊在心裡吐槽九九菜,一邊再次確認道:「鳳九九,你剛剛說的,究竟是不是真的?回答我?」這件事對他來說很重要很重要的,他必須得到一個準確的答案。
「帶你和父皇一起用膳的事兒啊!」九九點頭,「真的,比真金都真。」
「真珍珠都真。」
「比你都真。」
九九說到最後,聲音越來越低,人也看著昏昏欲睡,搖搖欲墜,快要倒在石桌上睡著了。
鳳天竹無力的吐了口氣。
然,九九又突然坐直了身體,笑呵呵的指著鳳天竹,有些興奮說:「比你都真。」
「你是假的。」
「假的。」
「哈哈哈。」
九九笑了起來,笑得前仰後合,肚子都笑疼了。
好不容易停下不笑了,九九又指著鳳天竹,就之前的話,補充道:「你其實是太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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