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廷琛走在她背後。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如果蘇酒是尋常世家姑娘,當然可以安居一輩子。
可她不是。
他不知道她的身份還能瞞多久,但陸嬌儀返回長安後一定會跟陸國公告狀,陸國公那邊派人過來摸底的概率是十成十。
為了從陸國公手底下保住蘇小酒,他或許會把她的真實身份透出來。
到那時無論是她還是他,都不可能再如現在這般安居下去。
然而……
少年私心裡,總想著能拖一日是一日。
畢竟當初撒的謊,他已經無法收盤。
蘇酒轉身,「蕭廷琛,你為什麼不回答我?」
她仰著頭。
沿街花燈的光影映在她白嫩的面頰上,氣鼓鼓的模樣嬌俏呆萌,落在蕭廷琛眼中,甜得像是蜜糖。
而她漆黑的眼睫上還沾著絨絨細雪,那麼輕盈可愛。
蕭廷琛喉頭滾動,慢慢低首。
在這樣的細雪天裡行走,他很想為她吻去眼睫的落雪啊。
他垂眸,唇瓣漸漸靠近她的眼睛。
蘇酒連忙後退,「蕭廷琛,你做什麼?」
青衣少年及時止住腦海中的旖旎念頭,笑容溫柔地拂拭過她的睫毛,「看你眼睛上有雪,想替你撣去而已。蘇小酒,現在下雪了,咱們還有好長一段路要走,你去買把傘。」
蘇酒瞅他一眼,朝他攤開掌心,「銀子。」
蕭廷琛摳摳索索地從袖袋裡掏出幾枚銅錢。
蘇酒不開心,「只夠買一把……」
「一把還不夠嗎?買那麼多吃啊?」
「天底下再沒有你這樣小氣的哥哥了!」蘇酒氣鼓鼓地轉身買傘,「那麼遠的路,還不如雇輛馬車回去呢!」
蕭廷琛看她買傘,桃花眼彎起溫潤弧度。
買一把傘挺好的啊,
這樣他就能和蘇小酒挨得更近一點……
花燈葳蕤,細雪漫天,一把素色紙傘在街心撐開,青衣少年與少女吵吵鬧鬧地往烏衣巷走。
沿街的酒樓里,俊美威儀的司禮監掌印大太監站在窗邊目送他們遠去,薄唇勾起,「這個名叫蕭廷琛的男人,很有意思是不是?」
他身後,趙夫人正襟危坐,淡然飲茶。
歲月沒有在她身上留下絲毫刻痕,她抬眸,眸光澄澈如少女,「吳大人想豢養一條狼崽子,卻不知這狼崽子兇悍得遠超你的想像。依我之見,還是趁他沒有強大以前,及時宰殺。」
吳嵩的手搭在窗欞上。
他的手骨節分明十分好看,碩大的紅毛蜘蛛靜靜趴在手背上,乖巧又詭異。
他點了點手指,「夫人認為,我這正一品掌印大太監,沒有辦法駕馭蕭廷琛?夫人長居江南,目光也變得狹隘了嗎?」
趙夫人慢悠悠蓋上茶蓋,「看來你是鐵了心要保下蕭廷琛。」
「不止我要保他,你也要保。皇上叫太子來殺司空辰,擺明了要讓他失去天下文官的心,擺明了不想讓他繼承皇位。司空辰那隻老狐狸更狡猾,直接唆使太子與其他皇子內鬥!」
趙夫人面色微寒。
她知道吳嵩說得對,太子目前的局勢,的確是四面受敵。
吳嵩負手走到她跟前,高大的身軀令他頗具壓迫力,「司空辰老謀深算,咱家不管他在打什麼算盤,他必須死了,咱家才能安心。蕭廷琛作為他的首席弟子,又是江南首屈一指的解元,他完全可以代替司空辰,掌控朝堂上的南方文官派系。那麼,只要蕭廷琛站在咱們這邊……」
朝堂上一半文官,都會站在太子這邊。
趙夫人沉吟良久,微微頷首,算是同意暫時放下恩怨,保蕭廷琛。
她又道:「但蕭廷琛脾氣古怪不可捉摸,咱們如何能令他為咱們賣力呢?」
「呵,他的軟肋是蘇酒。只要控制住蘇酒,還怕他不就範嗎?」
趙夫人又笑了,「蘇酒?如果蕭廷琛是條狼崽子,蘇酒就是只徹頭徹尾的狐狸!她身邊不只有漕幫,還有前朝的密報機構天樞!重重保護,咱們如何對蘇酒下手?!」
吳嵩愛惜地輕撫過手背上的紅毛蜘蛛,唇角弧度陰柔又意味深長,「咱們近不了蘇酒的身,但可以讓蘇酒近咱們的身……」
燈火闌珊。
兩人商議完,吳嵩離開時又道:「夫人也不必太拘泥於天樞。這玩意兒早被毀得七七八八,咱家根本不放在眼裡。更何況,你以為陳玉樓是什麼人,她會無緣無故把天樞交給蘇酒?天底下,可沒有掉餡餅兒的事。」
趙夫人目送這尊大佛離開,輕笑著吃了口茶。
她又琢磨了會兒剛剛的計謀,臉上笑容更盛,「罷了,我就走一趟蕭家吧!」
兩日後。
蘇酒在降鶴汀園子裡餵白鶴,霜降歡歡喜喜地進來稟報,「小姐,太子他們終於走了,咱們又可以過安生日子了!」
蘇酒眼睛彎了彎,「走了就好!我明兒要回書院,你替我把東西收拾收拾。」
「好嘞!」
霜降走後,白露惶然而來,「小姐!老太太那邊來了不少人,好似出了大事,您過去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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