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陸存微往書房跑時,蘇酒接到了門房小廝送來的帖子。一筆閣 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侯爺府送來的,上面是謝容景龍飛鳳舞的潦草字跡,稱生意上遇到點麻煩,請蘇酒趕快過府幫忙。
他從沒有這麼急迫過。
蘇酒尋思著謝家生意上怕是出了大事,沒敢告訴娘親,自個兒悄然離開國公府。
她騎快馬直奔侯爺府,謝容景把她迎進去,領著她往主院走,「也不是什麼大麻煩,已經被府里的幕僚門客解決了。勞駕小酒跑這一趟,我請你吃點心。」
蘇酒好奇地望了眼四周。
夜色如潑墨,侯爺府的燈火隱隱綽綽。
不知怎的,今晚這座府邸似乎格外寂寥。
她輕聲:「墨十三和周奉先呢?他們不是總愛賴在你府上,怎的今晚不見蹤影?」
「哦……」謝容景推開槅扇,眼睫低垂,「他們去天香引吃花酒,沒有三天兩夜,哪捨得回來。」
蘇酒跨進門檻,瞧見珠簾後的圓桌上置著精美的飯菜。
她總覺哪裡不對勁,但又說不上來。
與謝容景一道落座,男人殷勤為她布菜,似是隨口提起:「你出宮這麼久,他一直沒找你嗎?」
蘇酒搖頭。
謝容景勾唇冷笑,「果然是薄情之人。據我所知,花月姬至今仍舊深居藕香小築,半點沒有搬出去的意思。至於你所厭惡的薛程程,也仍舊是高高在上的皇太后。」
蘇酒沒吭聲。
她單手托腮,晃了晃杯中酒水,澄澈的鹿眼染上一抹複雜。
謝容景:「你與他這麼僵著也不是辦法,今後可有什麼打算?」
蘇酒搖搖頭。
她垂下眼睫,正要喝酒,卻嗅到酒水裡有種奇異的香味兒。
她不動聲色,抬眸望向謝容景。
燈火葳蕤,男人色若春曉的面容透出別樣的寧靜和鎮定,丹鳳眼無波也無瀾,只是靜靜看著她,似乎在等待她飲下杯中酒。
「謝容景?」
她放下酒盞。
謝容景似是意料之中,洒然一笑,「我就知道小酒嗅覺靈敏,尋常迷藥很容易被你察覺。」
「你想做什麼?」蘇酒不解。
謝容景望向窗外。
窗檐下掛著兩盞風燈,可黑暗太濃,幽微的光暈照不穿沉沉夜色,遠處依舊是視線所不能及的黢黑。
男人用指關節輕輕叩擊桌案,「蘇小酒,咱倆認識也有七個年頭。這七年裡,你始終陪在蕭廷琛左右,分給我的愛實在少得可憐。但蕭廷琛那種人,又怎麼值得你去愛?」
蘇酒從沒見過這樣子的謝容景。
冷靜,執著,丹鳳眼底卻藏著瘋狂。
她蹙眉,心頭瀰漫開不妙的預感,「謝容景,你到底……想做什麼?難道是想刺殺蕭廷琛?你知道皇宮的防守有多麼森嚴嗎?」
「刺殺?」男人唇角輕勾,「與其說刺殺,今夜的行動更像是逼宮。」
蘇酒不敢置信,「謝容景,你瘋了?!蕭廷琛對我再不好,可他也算得上是位明君,他是你該效忠的君王!」
「他不配。」謝容景語調格外冰冷,「該繼承皇位的人不是他,而是他的兄長蕭廷晟……或者稱呼他元晟更合適。」
蘇酒鹿眼詫異睜圓,「他不是死了嗎?」
她知道蕭廷琛有個哥哥,但她也知道那個哥哥剛生下來就夭折了,哪裡再來一個蕭廷晟?!
「呵……皇后娘娘真是單純。」
嬌媚聲音緩緩響起。
蘇酒望去,一隻纖纖玉手撥開珠簾,出現在燈火里的少女,不是薛熙雯又是誰!
她霍然起身,憤怒地盯向謝容景,「你和薛家勾結?!」
「何為勾結?奸人之間的聯合,才叫勾結。」薛熙雯低笑,玉手擱在謝容景的肩膀上,美目流盼神采飛揚,「我們薛家和謝侯爺做的是勤王的大事,剷除佞臣、保護皇族,怎麼能叫勾結?」
蘇酒依舊盯著謝容景。
她不敢相信薛熙雯的話,她懷抱著最後一線期望,等謝容景的回答。
可謝容景註定要讓她失望。
男人飲了半盞冷酒,眉眼凜冽如刀刻,「蘇小酒,蕭廷琛身為亂臣賊子,篡奪皇位已是罪大惡極,更何況他曾屢屢羞辱你、折磨你,在我看來死不足惜。我謝容景旁的本事沒有,為心愛女人出頭的本事,卻是有的!」
「謝——」
「你不要再為他說話了!」謝容景冷聲,「我他媽根本不在乎誰坐在那張皇位上,我在乎的,始終只是你蘇酒!為了你,刀山火海我也願意闖,逼宮作亂的事我也願意做!蘇小酒,我他媽只在乎你!」
男人眼眶發紅。
決絕狠辣的語調,令蘇酒心驚。
薛熙雯眼裡掠過一抹妒忌,溫聲提醒:「侯爺,時辰到了,該送蘇姑娘進宮了。」
蘇酒退後兩步。
送她進宮,必定是為了挾制蕭廷琛。
可薛家卻沒有容徵,不會有人在乎她的死活。
她轉身要逃,卻被薛熙雯的侍女攔住。
謝容景起身,「小酒,你生來良善溫柔,大約也不願意皇宮裡再度血流成河吧?進宮勸降蕭廷琛,我們保證不傷害半條人命。」
「勸降?」蘇酒冷笑,「說得好聽,也不過是拿我威脅蕭廷琛而已!謝容景,這麼多年,我到底看錯你了!」
「我是為了你好。」謝容景沉聲。
蘇酒還要反駁,一名侍女重重擊打了下她的側頸。
她失去了意識,軟綿綿地跌落在地。
薛熙雯含笑朝謝容景拱了拱手,「多謝侯爺相助。新帝的朝堂之上,侯爺必定位列三公。」
「本侯不在乎位列三公,」謝容景背著手漠然而立,「本侯只要蘇酒。」
他自幼喜歡的姑娘,放在別人身邊終究不放心。
還是牢牢困在自己府邸里,由自己親自寵著,才能安心。
薛熙雯帶著蘇酒離開了侯爺府。
珠簾後,謝容景由兩名侍婢伺候著換上細鎧。
他慢吞吞戴上紅纓頭盔。
燈火下,他的側影冷峻而高大,周身溢出淡淡的嗜血氣息。
他是上過戰場的男人,是長安城的將軍。
他再不是從前金陵城裡,那個鬥雞走狗、無所事事的謝家紈絝。
男人緩緩抬起腥紅的丹鳳眼。
他,亦有他的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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