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走近了,蕭廷琛起身攬住蘇酒的細腰,帶著她落座,溫聲道:「不過是換一支珠釵罷了,怎麼弄得這麼晚?」
抬手撥弄了下蘇酒雲髻上那支珍珠如意釵,他含笑,「太素淡了,還是剛剛的寶石鳳凰金步搖更好看些……你說是不是,陸老弟?」
抱廈里靜了一瞬。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蕭廷琛後知後覺般笑道:「朕倒是忘了,陸老弟是個瞎子,看不見東西,抱歉。」
誠摯地道著歉,卻分明是故意叫陸執難堪。
陸執不在意地笑笑,「姐姐怎麼樣都是美的。更何況朕喜歡姐姐,也不僅僅是因為美貌,還因為她出淤泥而不染的高潔品性。」
蕭廷琛翻了個白眼。
陸小狗子還真會說話,出淤泥而不染,誰是淤泥?
眼見著氣氛逐漸劍拔弩張,蘇酒笑著插嘴:「這些菜都是江南的特色菜,是陸執特意請江南的廚子烹製的,你嘗嘗。」
她給蕭廷琛夾了半碗菜,終於讓蕭廷琛閉上嘴。
陸執有些不滿,撒嬌道:「姐姐,我看不見。往日你我用膳,都是你親自幫我布菜的,怎麼今日蕭兄來了,你倒是見外了?」
蘇酒一個腦袋兩個大。
陸執這話,說得好像她從前跟他有多親熱似的……
生怕陸執又說出什麼驚世駭俗的言語,她連忙安撫道:「我不知道你平日都喜歡什麼菜,還是叫長生幫你吧。」
陸執的臉上的笑容便淡了些。
桌案底下,蕭廷琛輕輕握住蘇酒的手,眉眼間都是得逞的笑。
用膳時,抱廈外搭好了台子,各種雜耍熱熱鬧鬧地表演起來,一時間香雪海中吹拉彈唱熱鬧極了。
幾位公主愛慕蕭廷琛的好容色,聽說他就是大雍的帝王,更加中意他,無需陸執暗示,紛紛情不自禁地圍上去,嘰嘰喳喳地要他陪她們玩行酒令。
蕭廷琛慢悠悠轉著青瓷酒盞,徵詢般望向蘇酒。
蘇酒微微頷首,不忘叮囑,「少喝幾杯。」
陸執側耳聽著,幾乎可以想像出這兩人相處時的溫馨畫面。
心底悄然泛起酸意,他趁著蕭廷琛去玩行酒令的機會,挪坐到蘇酒身側。
他溫聲細語:「這些雜耍都是鬼獄很有意思的節目,姐姐喜歡嗎?」
蘇酒細細瞧著,有藝人同時在半空中轉動八個盤子,有藝人胸口碎大石,還有藝人表演吞劍吞火,都是中原常有的。
她還是笑道:「君王有心了。」
陸執表情黯了黯,「姐姐的聲音里並沒有驚喜,可見並非真心喜歡。這些節目,中原是不是也有?」
蘇酒不忍傷了他的誠意,抬手摸了摸他的腦袋,「有倒是有,不過沒有你這兒的刺激驚險,比如盤子數量不及這裡多,吞的劍也不如這裡的鋒利。」
陸執最不喜歡蘇酒摸他頭。
因為這樣總是顯得他很幼稚,好像真是她弟弟似的。
可是他知道蕭廷琛一定看著這裡,所以他不僅沒有表現出不悅,反而露出乖巧討喜的笑容,「姐姐喜歡就好。將來等我得勢,就把全天下最有本領的藝人找來,逗姐姐開心。」
蕭廷琛心不在焉地陪幾名公主行酒,遠遠看著陸執和蘇酒說話,胸腔里翻江倒海似的不高興。
哪怕明知蘇酒對他的忠誠,也仍舊無法容忍她和別的男人談笑風生。
他願意為了她保持冷靜,也願意為了她改掉其他很多毛病。
但為她爭風吃醋這一點,他可能一輩子都改不了……
他琢磨的功夫,幾名公主湊到旁邊低聲商議起什麼。
片刻,為首的大公主笑道:「大雍皇帝,我們聽說中原崇尚讀書,可是讀書多麼無趣,哪裡比得上鬼獄逍遙快活?不如你就留在鬼獄吧,我們姐妹商量過了,願意一起招你為駙馬。」
蕭廷琛手裡的玉盞險些砸到地上。
他反手握住玉盞,「什麼?!」
眾女羞澀:「我們願意一起招你為駙馬。」
這邊動靜太大,連蘇酒都給驚動。
她的鹿眼幾乎睜圓了,完全沒弄明白這是鬧得哪一出。
兩國還在交戰呢,這群公主要不要這麼著急投懷送抱?
陸執一臉老母親般的欣慰,「蕭兄若是能看中我的幾位姊姊,咱們也算是一家親了。蕭兄,我這幾位姊姊容貌武功皆是上等,嫁給你,當真算不得辱沒了你。你回去準備準備,趁著還在正月,就把婚事辦了吧!」
不等蕭廷琛說什麼,那群鶯鶯燕燕歡喜地謝了恩。
夜宴終於結束。
回到九龍殿,蘇酒依舊處在渾渾噩噩的狀態之中,「蕭廷琛,陸執這是什麼意思?」
蕭廷琛慵懶落座,隨手將蘇酒抱到懷裡。
他慢悠悠與她十指相扣,桃花眼醞釀著深意,「陸執心機深沉,非常擅長玩弄權術,並不如在你面前表現得那般純善。」
蘇酒皺眉,還是沒用弄懂陸執的意圖。
蕭廷琛分析給她聽:「如今兩國交戰,正是緊張時候。一旦我在鬼獄成親,消息傳到中原,大雍的軍隊會怎麼想?」
蘇酒怔住。
大雍的軍隊,定然會覺得他們效忠的帝王荒唐淫亂。
一旦軍隊離心,那麼大雍在鬼獄的鐵騎之下,必然勢如破竹。
「軍隊離心,大雍國破,此乃其一。」蕭廷琛用指尖輕輕刮著她嫩滑的臉蛋,「他覺得我是可以用美色收買的人,只要讓我沉醉在鬼獄的溫柔鄉里,我就會忘掉你,從而成全他和你的姻緣,此乃其二。」
蘇酒不可思議,「這麼多日相處下來,我還以為陸執是個單純的鄰家弟弟……」
蕭廷琛指腹頓在她的唇瓣上,眸色晦暗深沉。
根據謝容景傳回去的密報,他曾暗中試探過陸執,但陸執手無縛雞之力,是個連功夫都不會的文弱書生。
一個文弱書生,這麼多年能夠坐穩鬼獄君王的位置,統轄朝中那麼多凶神惡煞的權臣,若說沒有點兒過人的本事,誰信?
蘇酒有些著急,「蕭廷琛,那你一定要儘快離開才行。」
蕭廷琛嗤笑,目光落在窗外。
他能感受到殿外多了無數強大的氣息,應當是陸執派遣高手包圍了九龍殿。
「現在想走,恐怕晚了。」他直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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