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綠燈轉換,旁邊吵架的情侶又吵著繼續穿過馬路。
楚葭僵立在原地,視線一眨不眨地看著對面的周應淮。
他也依舊看著自己這個方向在笑,又朝著她這邊招了下手。
楚葭腳步動了動,一隻腳剛剛踩上斑馬線,忽然間,肩上一股重力襲來,帆布包被人從身後一把拽住,連帶著肩膀一起被人粗暴地大力往身後拉拽過去。
不到十米遠的距離就是一條漆黑的巷子,楚葭連人帶著包被一起拽進去,後背和手腕一起被重重撞到堅硬的牆壁上,一股濃重的酒味夾雜著嘔吐物的味道傳來。
帆布包還在肩膀上,視線里一片模糊地漆黑,一股濃重難聞地酒氣迎面撲過來,後腦勺被人用力一把拽住,沙啞陌生地聲音從頭頂傳來,
「臭婊子,上次不是拽得很嗎?」
「我說過,別讓我再碰見你!」
頭皮被拽的發疼,楚葭視線適應黑暗,終於看清跟前人地臉,是一張完全陌生的男人面孔。
寸頭,眉骨位置有一道疤。
是程芯上次在後巷的那個寸頭男。
「你說你賤不賤,啊?不認識還他媽多管閒事?」
男人又用力拽著她地頭髮輕一下重一下地往身後地牆上砸。
腦袋眩暈間,鼻尖全是對面男人身上難聞的味道。
楚葭忍著痛沒作聲,只緊緊拽著帆布包,手在裡面摸索著,裡面有一把剪刀。
「嘖,行啊,」男人忽然湊近幾分,猥瑣的笑了笑,上手拍了拍她的臉,「長得不比上回那個差,最好給我乖乖聽話」
威脅又噁心的話砸下來。
楚葭沒抵抗,趁著對方分神的時間迅速抬起膝蓋,用力撞向男人的腹部。
「我操——」
對方疼的往後退了一步,楚葭抓起包就往外跑。
「你他媽——」
男人快步要追過來。
楚葭直接朝著巷口跑,手從包里摸出來剪刀緊緊攥在掌心。
路邊的人忽然變得比剛才要少很多,幾乎看不見等著過馬路的人了。
只有巷子口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了輛黑色跑車,有些眼熟。
楚葭來不及管,徑直往前跑。
身後的腳步聲越靠越近,好像馬上就要追上來。
她心臟狂跳,攥緊手上的剪刀,在對方手搭上肩膀的一瞬間閉著眼睛就要朝身後划過去。
手腕被一把橫住,鼻息間不是剛才難聞的酒氣,取而代之的是有些熟悉的苦冽冷調香。
楚葭睜開眼睛,視線對上一張陰沉著面無表情的臉,
「薄聿?」
「你手上拿的什麼玩意?」
薄聿拽著她的手,冷峻的側臉線條繃得很緊,聲音冰冷不耐。
楚葭鬆了一口氣,剪刀也掉在地上,「我」
剛準備開口,巷口那邊剛才的寸頭男手裡拎著根不知道從哪兒弄來的棍子正朝著她這邊過來。
「快走。」
楚葭拽起人就要跑。
薄聿低眸掃了眼她握著自己的手,又看了眼往這邊過來的寸頭男,面無表情扯了下唇角,「你還挺能惹事。」
他開口,聲音聽不出什麼情緒。
「我」楚葭開口想解釋。
「臭婊子,看老子今天不弄死你!」寸頭男手上的棍子拖在地上馬上就要過來。
楚葭沒拽動人,薄聿完全沒打算走的意思,
「他手上有東西。」楚葭皺眉,「我們先報警,晚點再跟你解釋。」
薄聿沒說話,只平靜地看了她一眼,拿開她的手,反手將她的手扣進掌心,拉著她大步迎上去。
「找了幫手你今天就能」
寸頭男拎了拎手上的棍子,剛開口,一句話還沒說完,薄聿迎面走過來去,直接抬起長腿朝著他胸口位置一腳踹過去。
「操——」
寸頭男一腳被踹翻在地上,整個人還沒反應過來。
楚葭微愣。
薄聿鬆開拽住她的手,面無表情地朝著地上的寸頭男走過去,他穿著一身黑,個子極高,不笑的時候表情冷沉沉的有些嚇人,此刻居高臨下的看著地上的寸頭男,一句廢話沒說,又一腳踩在他胸口上,聯名款球鞋直接碾在他嘴上,
「不用謝,回去記得刷牙。」
——
警察局就在附近,這邊的民警很快過來把他們一塊帶走。
酒吧街這塊時不時有喝多了的人鬧事,這個寸頭男已經不是第一次。
今晚雖然是出於自衛,但薄聿下手有點過重,簡單做了筆錄後又被教育了一通才被放走。
楚葭等在外面,手邊放著剛才一個女警給她買的熱奶茶。
薄聿冷著臉從裡面出來,看也沒看她,徑直朝著外面走。
楚葭立刻起身追出去。
「薄聿。」
薄聿頭也沒回,直接拉開車門上車。
「薄聿。」
她又叫了聲,站在車後方幾米遠的距離沒再動。
薄聿坐進駕駛座上,一踩油門直接發動車輛。
車往前開了一小段,又停下。
隔著段距離,楚葭只能隱約看見他靠著車座的背影,側臉冷白凌厲,周身的氣壓很低。
她沒有再繼續往前,站在原地。
夜裡的風有些冷,警局外面的路燈很高,兩邊梧桐樹樹影光線綽綽。
僵持了大概有半分鐘。
薄聿踹開車門,陰沉著一張臉走到她跟前,停下腳步,
「你是不是不長記性?」
他視線冷沉沉,單手扣住她的下巴,抬起她的臉,聲音聽不出一絲溫度,
「三番兩次碰到這種事情,你以為每次都有這麼幸運?」
楚葭蹙眉,別開臉。
薄聿手指用力扣住她的下巴,不讓動。
楚葭放棄掙扎,任由他掌住臉,但並不說話,只視線平靜地看著他。
薄聿盯著她,英俊臉上沒有表情,
「說話。」
「說什麼?」
楚葭看著他,語氣很平靜。
她仰著臉,眸光漆黑,雪白纖細的脖頸線條完全暴露在他的掌心下,烏黑細軟的髮絲不知道什麼時候有幾縷垂落到他的手臂,像抓撓的細雪。
「你」薄聿看著她,感覺額角太陽穴突突跳了幾下,一瞬間有種想狠狠扇自己一巴掌的衝動。
自從上回在包廂里不歡而散後,他就已經下定決心再也不會管楚葭任何事了。
所以他一連好幾天都沒再回公寓那邊,反正她不是說了嗎,馬上就搬走,以後也不會再有任何聯繫。
今天晚上他是被程州拜託過來這邊帶程芯回去的,結果沒想到,他剛把車停在路邊就看見楚葭站在馬路對面的紅綠燈下不知道在發什麼呆,整個人跟魂都被抽走了似的,連她身後有個男的走過來都毫無察覺。
他坐在車裡看著她被人拽進巷子裡立刻就把車開了過去。
誰知道她從巷子裡跑出來,居然直接就從他旁邊跑開了,好像壓根沒看見他。
又是他上趕著過去拉住人,鬧進警察局,結果到現在人家一句話都不想解釋。
好,算他自己犯賤,上趕著給人當舔狗。
薄聿盯著她看了會兒,沉默了片刻,鬆開手,轉身就走。
「薄聿。」
楚葭在身後叫他。
他頭也不回,拉開車門又猛的甩上。
車輛發動前,他聽見身後的人開口,語氣一如既往地平靜到聽不出任何情緒和起伏,但卻說,
「我的手好像流血了。」
「好痛。」
車輛發動,最後一句話很輕易地被跑車發動機的聲音掩蓋過去。
薄聿毫不猶豫踩動油門,車身捲起路面上的落葉。
楚葭站在原地,很緩慢地眨了下眼睛,鬆開手掌心。
很正常。
被留下,很正常。
她垂眸,沒注意到前面的車是往後退的,停在距離她幾步遠的距離。
車窗落下來半截,薄聿繃著臉,單手扶著方向盤,臉上沒有表情,只冷冰冰道,
「還不上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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