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鼓陣陣,疾風勁草,濟北平原從來不曾如此喧鬧。
東荒的人族大軍,在大義的驅使下,從四面八方趕往風谷,濟北平原成為最重要的戰場通道。
雍國的姜家大旗,大寒朝的皇甫大旗,恆國的吳字大旗……林林總總,百萬之數,一個多月的時間,終於到達前線,合圍風谷。
而這一個多元里,魔族也沒有閒著,一支支人馬從魔界之門中跨越而來,先一步強占有利地形。雖然比不得整個東荒大軍之數,但也有了超過三十萬大軍。
百萬圍攻三十萬,數量上的優勢,卻是無法給人族帶來半點心理上的優勢。
尤其是那些曾見識過上一次魔族大軍的將領,心中更是沉重。
他們更明白百年前的那一戰是怎樣的過程,魔神皇威,佯裝中計,令人族各方強者群起而攻之。不曾想,卻是計中計。
魔神皇威雖然不過剛入太天位,但也足以橫掃東荒,以絕頂實力一網打盡,將整個東荒的強者打的落花流水。
雖然最後與姬太浩於聚龍山同歸於盡,但也為今日埋下了禍根:魔族大軍幾乎未傷元氣,就直接回到了魔界。
今日捲土重來,軍威更勝,而反觀東荒一方,士兵多則多,實則戰鬥力無法相比。
也許,唯有……
所有人都會不由自主的將目光看向一個方向,儘管一處的軍營極遠,看不到什麼,但總能給人一種安心之感。
大夏龍雀所在的地方,兩千人勝過百萬大軍。
後邊的大軍還在過來,前面的人馬不敢輕舉妄動。
這一次不是城戰,也不是國戰,而是兩個世界的戰爭。沒有打著看一說,一動就該是全力以赴,徹底的碾碎對方,或者被對方碾碎。
秦少孚並沒有直接出現,而是隱藏了氣息身份,先去了虎烈王所在的秦家大營。
白玉瑤對於其他人毫無意義,唯一能威脅的只有自己……這一點自己一方清楚,魔族一方自然也清楚。一旦自己輕易出現在戰場,必然陷入被動。
看到秦少孚出現,虎烈王立刻揮退了所有人,整個帥帳內只剩下了兩祖孫。
「見過老祖!」
秦少孚恭恭敬敬的行了一個大禮,比以前任何一次都恭敬。
但這個禮卻是看的秦德庸眉頭一皺,輕聲道:「你變了很多!」
心思如同老狐狸的他,自然感覺到了秦少孚的變化。不是實力,而是心態。
秦少孚微微一笑:「自當日年少輕狂,離開虎陽城,到今日,與老祖一別已經三十多年,豈能沒有變化。」
秦德庸是他離開銅陵關後見到的第一個真真正正的秦家人,亦是為自己定下在大寒朝身份的人。
雖然這麼多年來,兩人藉助紅芍一直都有聯繫,但真正見面,卻是當年分別後的第一次。
眼前的秦德庸更為老邁,看上去雙眼昏沉,已經與普通人的耄耋之年沒有區別。
與當年在竹林不同,秦少孚能感覺到,這一次的老邁不是裝的,而是真正的到了強弩之末。
人力有時窮,尤其在與天抗爭延長壽命一途上,強如大禹皇、真龍皇甫光明、歷代劍仙都只能在最後徒呼奈何,秦德庸也只能如此。
除非能問鼎仙道,方有可能多活出來一世。
他如此,自己也如此。
秦德庸看著秦少孚,一臉滿意的笑容:「你很不錯,超出了我的預期。秦家若能有你這般子嗣,引以為榮。」
「老祖謬讚了!」秦少孚不置可否,轉而問道:「今日來此,是有些事情想問老祖的。」
秦德庸沒有回應,只是看著他,臉上帶著笑,卻是有些僵硬,似乎老年痴呆,又似乎知道要問什麼。
等到秦少孚再說了一遍後,秦德庸這才反應過來一般,輕聲道:「你問吧!」
秦少孚也不客氣,開門見山:「我父親,是不是姬太皓?」
秦德庸不言,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等了五息時間,秦少孚又是問道:「您知道當年秦天恩貶我母親去銅陵關的真正原因嗎?」
秦德庸依舊不言不語,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又是等了五息時間,秦少孚再次問道:「姬太皓是魔族,是不是?」
秦德庸還是不回答,但這次卻是將眉目低了下去,看著自己的雙腳。
「多謝老祖!」
秦少孚躬身大禮,雖然秦德庸沒有回答任何事情,但他已經知道了答案……自己的推測是對的。
就在秦少孚要退出去的時候,秦德庸突然喊住:「少孚,不急,坐下來,陪我說說話……以後,未必還有機會。」
這種話,從老人口中說出,有種莫名的淒涼,秦少孚點了點頭,在一旁坐下。
不管如何說,這麼多年來,秦德庸待他不薄,甚至還暗中詢問是否有意問鼎九五之尊。就算自己心中不認祖歸宗,秦德庸卻是真的將他當後人來看。
等秦少孚坐下後,秦德庸沉默了一會方才開口,第一句話便是:「不要記恨你外公,他很難做。而且當年的決定,是對你母親最好的處置……而且這個決定,還是你母親自己提出來的!」
若是以前,秦少孚不可能信,但現在的他,信了。
身懷魔界皇族血脈,反倒是銅陵關更加安全。而且以皇甫光明的心性,若知道自己的身份,天知道當年會用來做什麼文章……畢竟他一心要將權力收歸中央,徹底將其他神將家族貶低一等。
「其次,皇甫光明不是好人,他不是龍,倒像是狼,野心勃勃,狠毒無情。與他打交道,留一手都不夠,必須要預先想好最壞的打算。那頭狼,吃起人來,比老虎還可怕。一旦動手,骨頭渣子都不會剩。」
秦少孚點了點頭,他豈能不知,所以就算皇甫光明對他再好,他心中始終不會將他當成自己人,只是相互利用的對象。
但也不懼,只要自己夠強,國家的力量並不能讓自己俯首。
「其三……」
秦德庸不急不慢的說著,叮囑,就像普通人家的爺爺在教孫子一些道理和教訓,濃縮了他人生的感悟。
秦少孚很認真的聽著,他突然發現,聽這位老祖說話,真的讓人……很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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