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鄉情怯,秦少孚曾以為這四個字永遠不會出現在自己身上,但現在卻是莫名的感覺到了。
不管他多恨這座城,多恨這種城裡的人,但都無法否認,這裡是他出生的地方,這裡還有不少對他還不錯的人。
那些並沒有血緣關係的老兵們,因為羅大壯的緣故,都將他當成了自己的後輩。不如正如親人,但比那些有血緣關係的秦家子弟,好太多了。
這裡有著他的恨,也有著他記掛的情懷。
這裡有羅大壯帶他一起生活過的點點滴滴,也還有母親那不曾安睡的靈魂。
到了城外,他沒急著進去,而是去了一層的小山,到了母親曾下葬的地方。
這裡有一座新墳,還立了石碑,上邊寫著:秦氏之墓。
下邊角落寫著:孝子秦少孚。
雖然再沒有留下更多的線索,但秦少孚能判斷出,這是羅大壯所為。
昔日母親墳墓被秦家掘開,屍體都燒成了灰燼,除了自己,也只有羅大壯會願意給太尉的棄女來收拾殘局。
儘管知道裡面什麼都沒有,但秦少孚還是在墓碑前跪了下來,恭恭敬敬的磕了三個頭,這才騎馬朝銅陵關內走去。
以今日之事,他應該走前關進入,如此才是符合朝中規矩和禮數,但秦少孚卻是特意選擇了後關。
「來者下馬,報上名來!」
城門的守衛很不客氣,直接喝問。
不知不覺中已經離開這裡二十多年,城門的守衛也不知道換了多少批,根本就不認識他了。如今東夷大軍還在濟北平原上遊蕩,整個銅陵關正處於高度戒備中。
守衛說話間,城門上立刻站起幾十個弓箭手,手中羽箭已經鎖定了秦少孚。
秦少孚策馬立住,再拿出虎符大聲喊道:「我乃定遠候秦少孚,奉大寒朝陛下之令,來此接管銅陵關。速開城門,傳銅陵關守將來見我。」
「定遠候……秦少孚……」
門口守衛一驚,雖然他們還不知道京城戰況,但秦少孚的名字卻是都知道的。
這個從銅陵關中走出去的大寒暴虎,這些年戰功標榜,但暴名亦是遠揚,即便是遠在北邊銅陵關的人都知道。
平日裡討論極多,沒想到今日居然看到本人了,一時間都是錯愕在那,無人說話。
「速開城門,傳銅陵關守將來見我!」
等到秦少孚再喊一聲,門口守衛這才領命,忙是往關中跑去。
又是等了許久,才終於是聽到大門洞開,一武將帶著十幾隨從出來。
耿存忠早已調入京城,此人是後來新任,並不認識秦少孚。出來後也沒急著下馬,而是看著秦少孚上下打量。
秦少孚知其意思,將手中虎符扔了過去,隨即催動神武魂,跳出血紋黑虎。
虎族神武魂,如假包換,那人又是看過手中虎符,這才翻身下馬,大聲道:「銅陵關守將邵澤坤參見定遠候大人!」
「不用多禮了!」秦少孚道:「京城戰爭已經結束,叛賊金鱗王和鎮海王伏誅,叛軍已經大敗虧輸。給你半個時辰點兵五萬隨我出戰攔截東夷大軍,赤焰軍和九鼎城人馬已經出發,定要將東夷兵馬殲滅在濟北平原上。」
「啊!」
邵澤坤一愣,半天才回過神來,忙是大喜道:「末將領命,請定遠候先隨末將進城!」
再翻身上馬,領著秦少孚朝前關而去。
片刻之間,叛軍落敗的消息便傳遍了整個銅陵關,頃刻間,便能感覺整個關內的氣氛完全不一樣了。
在今日之前,無論是誰都覺得大寒朝沒希望了。
秦家和蕭家的兵馬無法抽身,遼東、金陵與東夷,以滄海之勢而來,席捲半個東荒,無人能擋。
便是那時的秦少孚都想不出大寒朝如何抗爭,誰又能想到皇甫光明居然可以頂著廢物皇帝的名號,隱忍八十年。
若非最後有張七魚攪局,完全可以說此戰定東荒大局。就算最後因為張七魚的緣故,皇甫光明重傷,叛軍跑了那麼多人,但大勢已去,接下來就是看大寒朝收服遼東金鱗,進軍東夷,進而戰雍國,平恆國了。
隨著邵澤坤在後關走過,沿路有大量老兵戶,其中不少人秦少孚都極為熟悉,看見他後有些興奮,但不敢上前。
還有大量神將家族棄民子弟,不乏他的那些仇怨熟人。沒有足夠的天賦,沒有良好的環境,那些昔日比他修為高的同輩子弟,如今卻是低了不止一星半點,已經不是同一個層次的人了。
在那些人羨慕嫉妒甚至仇恨的目光中,秦少孚神情自若。
腦海中想起曾經的很多事情,恍如隔世。他本以為自己會仇恨這些人到無以復加的程度,可離開二十多年再回來,他突然發現沒感覺了。
那些仇,那些恨,似乎都不重要了,或者說,已經提不起他的興趣了。
當他還是個老鼠的時候,殺死比他強大的老鼠會有極大的榮譽感和滿足感。可當自己成為猛虎後,哪怕那個老鼠再強壯也勾不起他的欲望。
除非這些人繼續來惹自己……但這根本不可能,地位的差距已經不會允許這種事情出現。
走入前關的那一刻,城門的陰影晃過眼睛,秦少孚突然感覺到一陣寒意,心中竟是生出害怕之意。
倒不是警兆,只是突然感覺自己好像已經融入了大寒朝,融入了這裡的體制,這裡的生活,這裡的一切。
不經意間,好像不再那麼仇恨大寒朝,曾經的立場好像在一點點瓦解……
秦少孚很不喜歡這樣,極為不喜。
看著身邊的銅陵關守兵,神武魂之力感覺到他們心中有不少恐懼之感正在消失。邵澤坤眼中的喜意,很是複雜。
心中思索,頓時瞭然。
銅陵關是大寒朝的銅陵關,如果皇帝贏了,那還是效忠現在的大寒朝。如果叛軍贏了,以後就得效忠新的大寒朝。
東夷的兵馬經過,他們沒有出兵,不僅僅是因為擔心出現紕漏,更是因為在結果沒有出來前,戰鬥似乎沒有多少意義。
連大寒朝的士兵立場都不堅定,自己何必……
秦少孚想著的時候,突然聽到一聲長鳴,隨即便見得羽空桑乘著大鶴落了下來。
還沒落下,就聽到羽空桑急切喊著。
「秦少孚,我看到獸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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