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虎 第一百零八章 本能

    傍晚的風，說來就來。太陽下山後一刻鐘，山谷內果然起風。那一下，讓秦少孚莫名想起了虎陽城秦王府的竹林，還有裡面的那個老頭子。

    只是來不及想太多，就感覺不對了……那風越來越大，而且太大了，吹的山谷內發出鬼哭狼嚎般的聲音。

    更為可怕的是，隨著風越來越大，竹林的竹子開始搖晃，幅度也越來越大，最後……變成了抽打。

    「啪！」

    當背上被抽了一下，感覺到火辣辣的疼時，秦少孚這才發現這片竹林與外邊的不同。

    竹子都不是很粗，顏色暗綠，猶如鐵一般，葉子不多，枝條也不茂密。除去下邊的枝葉，整個好像一根根長條。

    竹間距離好像被丈量過，兩棵兩棵之間都近乎一模一樣，一米左右。似乎還涵蓋了某種陣法之理，當狂風大起的時候，每一根竹子都能極大程度的舞動。

    而且這些竹子高低不同，錯落有致，聯合一起，仿佛一個巨大的戰陣，整個竹林沒有一處不會被攻擊到。

    尤其當狂風大到一定程度後，秦少孚便是感覺到鋪天蓋地的長鞭對著自己抽過來了一般，根本無法躲閃。

    力道越來越大，抽的渾身劇痛，又不敢將竹子折斷……就算張七魚不找麻煩，他也不想破壞大夏龍雀的修煉場。完全不知道如何應對的秦少孚，終於決定先逃出去再說。

    可是馬上就發現，便是逃跑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越到外邊的竹子越粗大，抽打的力道也更為強橫，一個不小心，就被直接抽回了竹林中間。

    當秦少孚被抽回去七八次後，突然感覺這根本不是一片竹林，簡直就是一個巨大的妖怪，活了一般。竹子就是它的觸手，而自己只是獵物。

    躲閃不得，逃跑不得，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無奈之下，秦少孚只能放棄逃跑念頭，重新思索眼前局勢。

    這樣的竹林，天下恐怕僅此一處，但這樣的練功方式，很多書籍都有記載。便是白虎堂都有旋木房和銅人房，也都是這種突如其來的攻擊，讓人防不勝防。

    常用的方式，莫過於聽聲辨位，還有便是完全沉下心來，達到一種玄妙之境，以心來判斷周圍局勢，然後動作。

    後者需要極強的武學修為，自己斷不可能，唯有嘗試前者。

    雲從龍，風從虎，畢竟是神虎魂，在聽風聲方面，秦家弟子是有著先天優勢的，只是在這樣的地方，似乎並沒有作用。

    畢竟躲一支箭和躲箭雨是完全不同的，此時的竹林就是後者，哪怕秦少孚傾盡所能，甚至還能判斷出一兩棵竹子的攻擊軌道，但逃不脫三四五六棵竹子的暗中偷襲。

    當被打的滿頭是包，一身血痕，衣裳襤褸後，他終於暫時選擇了妥協：跑到竹林中間，蜷縮在一棵竹子根部，任四周鞭打不停。

    越到竹林中間，抽打的力道越小，竹子的根部是攻擊頻率最低的地方……這是大半夜來唯一的總結收穫。

    等到曙光來臨，大風逐漸停歇，這一夜才算是過去，秦少孚猶如一灘爛泥被張七魚從竹林中撈了出來。

    傷勢不致死，但比前些日子嚴重了太多，看旁邊有小溪流過，秦少孚傾盡力氣滾了進去。在水中，鮫珠的恢復效果更為明顯。

    張七魚沒有去撈他，只是不解：「你這是何故？」

    秦少孚自然不會告知鮫珠秘密，隨意解釋道：「我的神武魂與眾不同，在水中可以有更強的恢復能力。」

    「火屬性的神武魂，卻在水中有特殊能力……」

    張七魚眼睛一亮，似乎頗有興趣，只是並沒有動手如何，僅僅打量了一會，再說道：「第一夜倒是不錯，比我預料的堅持更久。」

    「我覺得這個對我的難度大了些！」秦少孚躺在水中說道：「超出了我的承受極限，聽聲辨位都沒用。」

    「本就沒讓你練聽聲辨位！」張七魚搖頭道：「而且你也切記不要用聽聲辨位之法，大夏龍雀的訓練方法中也剔除了聽聲辨位的訓練。」

    秦少孚一愣：「為什麼？」

    他一直覺得聽聲辨位是一種很厲害的法門，強者都必須要練的，不明白大夏龍雀為何會不用。

    張七魚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很多事情，眼睛看到的未必就是真的，耳朵亦是。恆國和雍國都有幻術方士，他們最擅長的就是通過眼睛和耳朵來迷惑對手。對於他們而言，人比野獸容易對付。」

    「人很容易被他們幻化出來的假象迷惑，但野獸很難。因為人多數靠眼睛和耳朵來判斷，而野獸卻是更多的靠本能。」

    「當本能訓練到一定程度後，就會產生趨吉避凶的能力，如果身體的能力也同樣跟得上，一旦有危險身體自然就會做出反應。雖然思維的反應和身體的反應同樣都需要時間，但身體的反應可以無限的靠近零，而思維的反應不能。」

    「聽聲辨位之法雖然不錯，但只是對於修為低的人而言，到了武道通玄之後，效果越來越差。而且這法子本身就等於給你設置了一個上限，當你達到之後，就難以再做質的突破。」

    「尤其如果你已經習慣了這種方式，未來便難以改變。你現在修為低，正是合適。」

    秦少孚又是瞠目結舌，看了一會才說道：「根據傳言，你是個莽夫。」

    莽夫應該不服就干，哪有這麼多理論，而且還說的頭頭是道，讓自己無法反駁。

    張七魚微微一笑：「這些都是大夏龍雀的將軍說的，我能想到這些，但總結的遠沒有他好，只是將這些複述給你聽罷了。」

    「那將軍還說過，如果作為士兵，這種本能比聽聲辨位更為重要。在真正的戰場上，生死激戰的時刻，根本不會有給你思維反應時間的。」

    「明白！」

    秦少孚點頭，他經歷過戰爭，知道就是如此，再是問道：「我大概要多久才能達到完全躲避這些竹子的程度？」

    「不知道！」張七魚搖頭：「我沒看到有武道通玄之前能完全閃避裡面的竹子的人，包括我自己。我也沒準備陪你到那個時候，只是準備訓練你到入門就行了，以後就靠你自己。」

    「需要多久？」

    「以你的天賦，如果不自作聰明，長則三年，斷則一年！還有其他兩種訓練，如果順利的話，四年後，我們可以分道揚鑣。你運氣好，還能趕上下一趟去蜀山劍派的機會。」

    「那就……有勞了！」

    秦少孚咧嘴一笑，眼中滿是興奮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