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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一個修士修為勘破魂守境時,他的三魂七魄都被升華,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與尋常的凡人便有了本質上的區別。
而這時的修士便擁有了一個尋常人無論如何都不能擁有的能力,凌空虛渡。
蘇長安沒有這樣的能力,但這些行屍走肉想要攔住他卻也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可他還是放棄了乘勝追擊那被他重傷了的袁興松。因為,方才那位白衣少女還在那裡,蘇長安從她的身上沒有看到半分的靈力波動,若是放任不管,在這些乾屍的圍攻下,蘇長安並不覺得她能有半分的生機。
萊雲城裡的天色陰暗得可怕。
那些乾屍如同從喉嚨里擠出的嘶吼亦難聽無錯小說的可怕。
二者交匯,一派末日之景。
那少女還抬著頭,看著蘇長安,似乎已經被嚇傻了,連有幾具乾屍已至她的身前都好似無所察覺。
蘇長安體內靈力猛地開始運轉,他的身子一閃,便來到了少女跟前,他手中的長刀呼嘯,以他為中心的數丈內,乾屍盡數被攔腰斬斷。
他冷言環視周圍,見那些密密麻麻湧來的屍群難免有些頭皮發麻,這可是近萬之數,就是他們站在那裡任由蘇長安砍殺也足以讓蘇長安力竭而亡。
「走!」他一聲厲吼,在少女的驚呼聲中抱著她的身子,手中刀芒流轉,便生生在密密麻麻的屍群中破開一條血路
摩青翎的心中很是不快。
她本以為去到了那黑袍人所說的藥便可以離開西涼,回到王庭救治自己的父親。
這一切本來已經水到渠成,但那該死的人族老頭竟然在關鍵的時候搶下了那枚藥。
而這些都並不是什麼問題,藥被搶了,再搶回來便是了。
可偏偏,那老頭竟然就當著所有人的面將那藥吞了下去。
到那時,摩青翎不得不感嘆那藥的神奇,那本已經行將就木的老者在吞了那藥之後竟然奇蹟般的開始變得年輕,就連他的修為也隨之增強。
他先是不知道用什麼辦法控制了她從蠻族帶來的精銳士卒,又與九嬰氏族的黑袍人一陣交手。連他的族叔摩海耶都自愧不如的黑袍人竟然就在半刻鐘之後生生的被老者擊斃。
隨後,他調轉槍頭帶著數千紅著眼睛的蠻族士卒對她們發起了圍剿。
她的族叔為了掩護她逃離而被困在亂軍之中,而她也因為方才的一場大戰受了極重的內傷,被那些倒戈的士卒們如喪家之犬一般追了許久。
直到方才,她遇見了這位忽然出現的少年。
她很確信他是人族的人,但那位少年似乎也把她認成了人族的人。
所以,他救了她。
當然,這是好事,她向來樂意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東西。
只是,當那少年喚出那把名為十方的神劍時,她才明了到眼前這個少年並不是一個簡單的少年。
蠻族對於人族的了解,就好像人族對於蠻族的了解一般,所知寥寥。
但是天嵐七星,即使放在蠻族也是如雷貫耳的存在。有太多他們引以為傲的蠻族勇士死在了這七星的手上,大多數蠻族人對於天嵐二字可謂是又恨又懼。
這一點,對於摩青翎來說尤為甚之。
她的父王,當年便是被這把十方神劍的主人擊傷,數年養傷卻不得醫治,如今病入膏肓,岌岌可危。
那個擊傷他父王的人自然已經死了,否者蠻軍怎敢大舉入侵西涼。
而眼前這個少年,擁有一把與他一樣的劍,那他的身份自然也就呼之欲出了。
所以,摩青翎方才有很認真的在思量是否要趁著他與那人族老頭自相殘殺的空檔將之襲殺,但不幸的是那面容可憎的老者或許是因為與在黑袍人對拼時消耗了過多的靈力,所以竟然被這少年一劍逼退。
摩青翎想來,以天嵐院一貫的作風對於那老者的行為定然是不會姑息,因此,她覺得蘇長安一定會去追殺於他。
那時,在見識到少年與他的年紀極不吻合的實力之後,摩青翎心裡的念頭便從趁機伏殺少年變成了要不要趁亂逃跑。畢竟她受了不小的內傷,若是被少年識破了身份,其後果自然不堪設想。
但令她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這個少年,竟然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那老頭離去,轉身前來救她。
她暗覺得這少年可笑,可這樣的念頭方才升起不久,這少年竟然也不詢問她的意思,將她攔腰抱起,帶著她一路殺出重圍。
蠻族的民風相比於大魏固然要開放得多,可是作為帝江王族的公主,蠻族之王的掌上明珠,與一名男子如此親密的接觸卻是破天荒的頭一遭。她難免覺得有些慌亂與憤怒,而待到她回過神來之時,少年已經帶著她殺出了重圍,躲到了萊雲城中某一處住宅之中。
「你沒事吧?」蘇長安看著眼前這個木訥的少女忍不住皺了皺眉頭,心裡暗道莫不是被嚇傻了?
他不免覺得有些可惜,畢竟這少女生得如此漂亮,若真是丟了神智
他暗以為這其中自己多少有些責任,想著這些他伸手扶著少女的雙肩,神情嚴肅望著她有些呆滯的雙眸說道:「你放心,我會對你負責的。」
原本木訥的少女在那時臉色一變,兩頰似有紅霞升起。
然後,她如同被踩住了尾巴的貓咪一般猛地拍開蘇長安放在她雙肩上的手。
她驚尤不定的指著蘇長安,有些結巴的問道:「你你你說什麼!」
蘇長安被少女突然的反應嚇了一跳,在微微一愣之後,他面露喜色的走到少女身前,問道:「你沒事啊?太好了!」
少女卻似乎並不領情,她下意識的往後退了幾步,雙手環抱於胸前,一臉警惕的看著蘇長安,嘴裡不滿的嘟噥道:「你才有事呢!」
蘇長安對此卻並不介意,他只當是少女遭逢大變後的不安。他又向前邁出幾步,走到了少女跟前,說道:「放心,沒事的,我會帶著你離開這裡的。」
但蘇長安的話似乎並沒有起到什麼太好的效果,少女眸子裡的狐疑更甚。
「你說你要負責,你負什麼責?我我跟你可沒有半分關係!」
聽聞這番話,蘇長安一愣,才瞭然原來是少女是誤會了自己的話。
他趕忙擺了擺手說道:「姑娘你誤會了,我是說要對你負責」
話還未有說完,那少女不知是從何處撿起了一塊石子便朝著蘇長安扔了過來。
這看著嬌滴滴的少女,可力氣卻不知為何大得嚇人,那石子襲來竟然還帶著呼呼的破空之聲。
蘇長安心頭一震,趕忙側頭避開,石子貼著他的面門呼嘯而過最後在一旁的牆壁上砸出了一個不小的窟窿。
他覺得有些蹊蹺,一個毫無靈力的少女怎會擁有這樣大的力道,再聯想這滿城居民被屠唯獨她還好端端的活者,心裡更是疑惑,正要詢問些什麼,卻聽那少女帶著哭腔的聲音在那時響起。
「你不要過來,你你要是敢對我做什麼我爹爹我大叔二叔還有還有我哥哥都不會放過你的!」
蘇長安的頭上不由冒出些冷汗,在轉頭看向少女,卻見她依舊躲到了這房間的角落中,可憐兮兮又小心翼翼的看著他,那模樣像極了受驚的兔子。
「」蘇長安一陣無言,又覺得少女有些可憐,方才的疑惑在這時也暫且放下,他在心裡暗暗想著,或許這少女也只是力氣稍稍大了一點而已,畢竟蘇長安很確定她的身上沒有半分靈力波動,若真是別有用心,蘇長安覺得,以他的修為想要對付這樣一個女孩應當沒有任何問題。
蘇長安向來不善與女孩子,特別是漂亮的女孩子打交道,但看著這少女這般模樣卻也不是辦法,更何況,他還要想著從少女嘴中了解一些情況,好帶著她一同離開這兒。也就只好硬著頭皮上前說道:「我方才是以為你已經被嚇得失了神智,說負責的意思是,給你妥善安排以後的事情」
摩青翎聞言臉上的神情一怔,她仔細的打量著眼前這位少年,他一臉的真誠不似作假,但摩青翎卻依然有些遲疑。
蠻人兩族交戰上千年,在掌權者有意或者無意的推動下,在對對方種族的認知難免會下意識的將之妖魔化。
所以,在蘇長安說出那樣的話時,摩青翎確實很害怕。
但現在,她身負重傷,自然不能與蘇長安翻臉,就算懷疑,她也不得不與之虛與委蛇。
「真的嗎?」。她下意識的問道。
「」蘇長安頭上的冷汗愈發濃密,他覺得自己雖然長得不算好看,但無論怎樣比起書里那些採花大盜應當還是有些區別的吧。但為了安撫少女,他不得不努力讓自己的笑意看起來更加平易近人,說話的語調也儘可能的溫柔一些。
「真的。」他這麼回應道。
這一切落在摩青翎的眼裡,她不免覺得蘇長安看上去有些虛偽,雖然心裡有些害怕,但還是站起了身子,很是認真的看著他,努力讓自己的模樣看起來足夠兇惡的皺著鼻子說道:「你最好別打什麼歪主意,否則我爹爹我大叔二叔我哥哥都不會放過你的!」
這樣的言論蘇長安方才已經聽過了一遍,倒不覺得有什麼害怕,更何況他確實對著少女沒有什麼其他的想法。
「恩。」蘇長安點了點頭,問道:「你的家人都不在萊雲城嗎?」。
摩青翎搖頭。
蘇長安有些奇怪,觀這少女的年紀並不大,既然家人不在,那她一人來到萊雲城幹什麼?這段時間關於萊雲城即將被蠻軍攻打的消息早已傳遍的西涼,尋常人避尤不及,為何這少女還要孤身前來。
蘇長安本想問一問,但又想了想,覺得當務之急還是弄清楚究竟這萊雲城中發生了什麼,然後離開這裡。其餘的事情以後再說倒也不遲。
他整理了一下思緒,再次看向少女說道:「我叫蘇長安,是萊雲城的守軍,前些日子被調到了西頭堡,今次聽聞萊雲城被破,方才潛入其中打探消息,卻不想」
說道這裡蘇長安頓了頓,看得出,他對於萊雲城滿城被屠很是愧疚。
「你可以告訴我蠻軍入城後究竟發生了什麼嗎?待我打探清楚之後,我便可以帶你離開這裡!」
蘇長安?摩青翎在心裡暗暗記下這個名字,心道以後大軍破了西涼之後定要將他找出來,將之五馬分屍餵給哥哥養的窮奇做晚餐。
但表面卻作出一幅幅苦苦回憶的模樣,方才她情急之下扔出石子已經讓蘇長安對他起了疑心,這番回答,她不敢再有所隱瞞,將之一五一十的告知蘇長安,只是其中卻隱瞞了自己的身份,以一個躲在角落的少女的視角將事情轉述。
蘇長安聽完摩青翎的一番話後,眉頭皺了起來,果真這蠻族已經被神族滲透,甚至很有可能少女口中那九嬰氏族已經完全被神族所掌控。
蘇長安不禁有些頭大,他不太明白神族這麼做究竟所為何事,難不成真的如梧桐在幽雲嶺所說的那樣,神族要對著世上所有的生靈復仇,真的要毀滅這個世界嗎?
「哎,你剛才跟那個老頭說的那什麼神血到底是怎麼回事?那是什麼東西啊?」摩青翎看著低頭沉默的蘇長安,不禁有些好奇的問道。她隱隱覺得關於那個「藥」蘇長安似乎知道得很多。
但蘇長安卻搖了搖頭,他站起了身子,說道:「那些東西與你無關,走,我帶你離開這裡吧。」
摩青翎知道他不願意透露這些東西與她,她有些不滿的瞥了瞥嘴,但也知道不能繼續追問下去。
「去哪裡?」她只是這麼問道。
「離開萊雲城!」蘇長安低沉著聲音這般說道。
「恩?你不去殺了那個老頭嗎?這萊雲城的百姓可都是被他害死的!」摩青翎煽風點火的問道,她很樂意看著蘇長安與那人族老頭拼得你死我活,最好她還能趁機奪回神血。見識過老者身上的變化後,摩青翎對於那神血的作用再也不像以往那般滿是懷疑。
「我打不過他。」蘇長安卻搖了搖頭。
摩青翎不解,方才她明明看見人族老頭被蘇長安一招逼退,怎麼現在卻又說打不過了呢?
「可你明明打傷他了!」
「」蘇長安有些煩躁,倒不是因為這少女的喋喋不休,只是一想到那些神侍們的行事風格,以及他們背後那他所不知,但又定然存在的陰謀,難免有些心煩意亂。
他沒有心思和少女解釋什麼,只是轉頭冷眼瞟了她一眼,摩青翎的心頭一怔,又不由想到了在部落中流傳的那些關於人族的恐怖傳言。她終於收起了自己的聲音,低著頭跟上了蘇長安的步伐。
他的步伐有些急促,摩青翎又帶著內傷,想要跟上他的速度難免有些吃力。
但又抹不開面子讓蘇長安幫她,因此只有咬著牙憤恨的看著蘇長安的背影,暗下決心,等到她回到王庭,定要把蘇長安抓來好生羞辱一番。
而蘇長安就好似知道她心裡的不忿一般,腳下的速度愈發快了起來,就像是背後有什麼東西在追趕他一般。但在摩青翎看來卻是蘇長安在故意為難她一般,那股心底身為蠻族公主的傲氣被激了出來,她忍著體內的傷勢,也隨著蘇長安加快了步伐。
萊雲城的天色比起方才更加陰暗了幾分,如有實質一般灰濛濛的霧氣在這城池中來回穿梭,就像是無處可歸的冤魂一般,在天地間遊蕩。時不時的還有那些行屍們說不出是憤怒還是痛苦的嘶吼聲響起。
行走在這樣的地方,摩青翎難免生出些身處煉獄的錯覺。
她覺得有些害怕,腳下的速度又快了幾分,下意識的,離蘇長安近一些,會讓她覺得更為心安。
二人這樣一前一後的走了約莫半刻鐘的時間,正咬牙低頭趕路的摩青翎忽的感到身子一輕,一個身影就在那時猛地朝她撲來,她方才要驚呼出聲來,一隻手便捂住了她的嘴巴。然後她的身子便被另一個人的身子壓在了地上。
一股男性特有的氣溫從她身上那人傳來,摩青翎在短暫的驚慌之後,便認出了這張臉的主人,便是蘇長安。她又想起了蘇長安在方才曾說的那些要為她負責之類的話,心裡愈發害怕,伸手便要將之推開,但是蘇長安的實力本就高深,她又身負重傷,此消彼長之下,竟然難以撼動蘇長安分毫。
「你想要幹什麼,你要是敢動我,我爹爹我大叔二叔我哥哥都不會放過你的!」因為被捂著嘴,她這一段話說得含糊不清,但蘇長安還是大概聽出了她又要搬出她那些不知道身處何處的親戚。
可現在他卻沒有心思糾正自己在少女心中錯誤的形象,他朝著她在耳邊輕輕的說道:「別出聲」
摩青翎的耳垂被蘇長安嘴裡呼出的熱氣弄得直痒痒,她心中氣結,你都要輕薄與我,竟然還要我不出聲!想到這裡,她是又羞又惱,也不知在何處生出些氣力,朝著蘇長安的胯下便是一腳。
然後
一道撕心裂肺的慘叫便在晦暗的萊雲城裡響起。
摩青翎站起了身子,拍了拍手掌,看著正捂著小腹一臉痛苦的蘇長安得意的笑了笑,正要說些什麼嘲諷一下他。
卻在那時,一道陰冷的氣息忽的將他們籠罩。
然後,一道沙啞、腐敗的聲音,在那時響起。
「原來你們躲在這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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