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然破壞課堂秩序,當眾頂撞老師,處分,必須處分。」
「相岸老師,你先別激動,坐下喝口茶。」久野惠子聽到相岸夫激動的喊聲,大概也猜出發生了什麼事情了。
不過她倒是有些好奇,記得學校里的學生都挺怕他的,還有相岸老師治不了的學生?
相岸夫也沒客氣,徑直坐到校長辦公室側面的沙發上,陰著臉繼續喘著粗氣,隨手拿起茶几上溫熱的茶壺,倒了一杯茶水,一飲而盡。
「所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久野惠子又問。
「我說的還不夠清楚嗎?破壞課堂紀律,當眾頂撞老師!」相岸冷聲道。
想了解具體情況的久野惠子有些無語的扶了扶腦袋,「所以相岸老師來找我是要?」
「開除他。」相岸想也不想,拍了拍茶几道。
「相岸老師說笑了,初中還是義務教育階段,學生沒有犯刑事罪等重大錯誤的情況下,學校是沒有權利開除學生的。」久野惠子看著他笑。
「那就勸退。」
「勸退也要學生同意才行。」
相岸想了想,覺得勸退好像也不太現實,還是道:「全校通報批評,加入違紀檔案,讓他當眾跟我道歉。」
「好吧,我會把人叫來教育的,讓他跟你道歉,相岸老師還有什麼事嗎?」這幾天校務繁忙,久野也不想跟對方多糾纏,也就答應了。
相岸多半是被學生頂撞丟了臉面,至於全校通報批評,等學生道了歉,相岸氣消了雙方和好估計也不用加入違紀檔案了。
用字眼法佯裝答應也是她做和事佬慣用的手段。
相岸聞言也是臉色稍緩,隨即起身,「走了,你儘快讓他跟我道歉,在他當眾跟我道歉之前,我不會來學校給學生們上課的。」
「相岸老師,你還沒說是哪個學生呢。」
「黑沢鏡。」
「等等,你說誰?」久野惠子聲音陡然拔高。
「3年級c班的黑沢鏡,怎麼了?」正準備走出辦公室的相岸步伐也停住,不太明白對方為何有些大驚小怪。
久野惠子重重呼了一口氣出來,「相岸老師,你等等。」
「請你把事情經過好好跟我說一遍。」久野惠子看著相岸的目光里藏著的東西,莫名讓相岸有些不舒服。
「還有什麼好說的,我不是說......」
「請不要打馬虎眼,我要聽詳細的經過。」
相岸夫無奈,也只能陰沉著目光將來龍去脈添油加醋的大致說了一遍。
相岸夫講完之後,校長辦公室陷入良久的沉默後,久野惠子才嘆著氣道:
「相岸老師,我能理解你,也對你父輩和兄長為了國家戰死沙場深表同情,但學校並不是你傳教特立思想的地方,你只需要把歷史課本教好就行。」
對於相岸這種的頑固右翼分子,久野也是相當無語。
這人久野多少也是了解的。
當時她其實就不同意對方進入星野中學教學,但對方身份關係複雜,父兄都算烈士,死在太平洋戰爭里,在教育部門裡有對他父親很敬重的下屬。
她雖然是校長,但有些事情的決定確實還是身不由己的。
「你覺得歷史課上跟學生講半節課海洋殲滅戰怎麼打合適嗎?這件事就這樣,就當什麼也沒發生過,以後不要這樣了,回去好好講課吧。」
「學生們明年升學考試在即,希望相岸老師能真心實意的為學生們考慮,好好把該乾的干好。」久野說話其實已經不太客氣了。
這番說教無疑戳碎了相岸僅存的幾分自尊心。
「就當什麼也沒發生過?八嘎雅鹿!久野惠子,我告訴你,今天我和黑沢鏡,只有一人能留在學校里,要麼勸退他,要麼我走。」相岸夫怒容猙獰,喊聲大到隔壁都能聽到動靜了。
久野神色有些複雜,這老頭這算是在威脅她了。
更何況對方在教育系統中還有關係,真撕破了臉誰也不好看,這對整個星野中學可能都是隱患。
尤其是最近星野中學還在教育部積極申辦成立高中部的事情,這時候如果......
久野也不是意氣用事的傻子,身為校長確實要有為大局考慮的眼光。
這已經不是自己能決定的事情了啊。
久野惠子沉思片刻,還是拿起了桌子上的電話,在相岸夫陰鷲的目光下,撥通了一個電話號。
這通電話足足打了十幾分鐘。
「大河董事,事情就是這樣,請問這件事要怎麼處理?」說完最後一句話,久野惠子就把耳朵更加湊近聽筒,大氣都不敢出一口,等待著對方的回覆。
「啊,相岸老師,我有印象,是個不錯的小老頭,從業五十多年了吧,是個對學生嚴苛但很敬業的老師。」電話里的大河悟笑著道。
聽到這裡,久野覺得自己大概知道大河悟的意思了。
是自己誤會了嗎?
也是,一個孤兒能和大河悟扯上什麼關係?
大概也就是調皮搗蛋恰好給大河悟留下很深的印象了吧。
黑沢鏡要倒霉了啊。
但接下來大河悟的話卻是讓她一愣。
「所以,你一定要好好幫他把退休手續辦好啊,該給的退休獎金一點也不能少,不能讓其他老師寒了心。」大河悟如此說道。
「我知道了。」金絲眼鏡下掛了電話的久野惠子明麗的目光挑了挑。
「相夫老師,您可以退休了。」
久野平靜的聲音讓等待中的相岸渾身一顫。
下一刻,相岸夫卻做出一個久野惠子怎麼也沒料到的動作。
相岸像撲食的老虎一樣欺身撲上辦公桌,手臂上的血管青筋暴起,準確無誤的掐住了久野纖細的脖子。
「日本在你們這種人手中就完蛋了,就完蛋了!」相岸瘋魔似的大喊,任憑久野如何掙扎都無濟於事。
窒息的久野因為缺氧只覺頭暈目眩,死亡的恐懼將她整個人籠罩。
突然,辦公室的門被推開。
「相岸老師,你冷靜一點,冷靜一點。」
隔壁聽到動靜的老師趕了過來,男老師跑過來力氣居然不足以拉開掐著久野脖子的相岸,只能高聲求助,直到隔壁四個五老師一擁而上,才堪堪將相岸制住。
「瘋子,真是咳咳、瘋子,報警,報警!」狼狽的久野像是窒息的魚一樣夾雜著咳嗽大口喘息著,整理的一絲不苟的髮式早已散亂成一片。
最為羞恥的是窒息導致的肌肉鬆弛令她身下的套裙上都濡濕一片。
警衛署的警車鳴著警笛駛進校園,由於班上沒有老師約束,3c班的同學都不由好奇的湊到窗前,驚疑的目送著相岸夫在幾個警員的押解下上了警車。
上車之前,相岸夫陰鷲的目光抬頭看向3c班窗口的位置,遙遙與黑沢鏡對視而上。
「你給我等著。」
黑沢鏡從對方口型中判斷出對方嘴中所說的話。
窗台前黑沢鏡拿出相岸之前扔向他的海戰教案,迎著相岸夫的目光一言不發的將歷史教案從中撕成兩半。
黑沢鏡同樣用口型回復道。
「我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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