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聖 第十七章 不可一世
王大海咦了一聲：「小楷，你怎麼不讓我們跑？萬一被警察抓住，那就禍大了。」
唐楷噓了一聲：「警察有車，你跑得過車嗎？你看。」
王大海小心的探頭一望，駭得縮回頭來。
警察開著警車，四處追趕逃跑的人。
人只有兩條腿，哪裡跑得過四個輪子的汽車？
「都被抓起來了！」王大海背靠在岩石上，拍著胸口，心有餘悸的說道。
宋小蝶也看了一眼，說道：「這也太巧了吧？正好要上船的時候，警察就來了？難道有誰通風報信了不成？」
唐楷沉聲道：「躲好，別亂動。」
警笛聲此起彼伏，人聲鼎沸，有哭喊的，有謾罵的，有反抗挨打慘叫連連的。
唐楷三人緊緊靠在岩石後邊，連大氣也不敢出一聲。
強光手電筒的光芒，閃爍不停，從岩石邊上掃來掃去。
警察皮靴的響聲，咔嚓咔嚓，在附近來往走動。
還好，沒有人懷疑到岩石後面躲著人！
在警察們的意識里，警笛一響，所有人自然都會一鬨而散。
誰還敢躲在這裡不走？
鬧鬧嚷嚷了許久，外面終於安靜下來。
想偷渡的人，全部被押上了警車帶走。
等警笛聲完全聽不見了，唐楷這才長吁一口氣。
王大海身子一軟，癱坐在地上，無力的道：「小楷，這次多虧你機靈，不然，咱們就和他們一樣，被抓進警局了。」
唐楷道：「怎麼有這麼多的人想偷渡去我國？我看其中還有黑人和白人呢！」
王大海道：「你以為就外國人想偷渡到美國來啊？美國一樣有人想偷渡到外國去的！」
宋小蝶道：「我們可不能讓警察抓住。」
王大海道：「對啊！咱們可得躲開警察，不然就回不了國。」
唐楷警覺的道：「有人來了。」
岩石外面，傳來一陣放肆的大笑聲。
唐楷聽出來了，發出大聲的人，是軍哥！
「軍哥，咱們玩的這一手，實在是太漂亮了！」說這話的是四大打手之一。
「嘿嘿，那當然是槓槓的啊！」打手之二發出夜鳥一般的怪笑。
「這些傻逼，還以為咱們真要送他們上船呢！」打手之三一語道出實情。
「他們哪裡想得到，咱們之所以這麼賺錢，就是因為手段玩得好，收了錢，又不用送他們出船！這錢才來得快嘛！」打手之四更是一針見血。
唐楷和王大海相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了憤怒的火焰。
只聽軍哥冷笑道：「你們放機靈點！別得意過了頭！」
打手之一道：「軍哥，怕什麼！咱們這麼幹，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軍哥道：「常在河邊走，就怕濕了鞋！這種事情，怎麼說都是見不得人的，你們怎麼可以在這裡大叫大嚷？」
打手道：「那些鬼佬，都被抓走了，放出來也不敢來找我們的晦氣！」
打手之二道：「就是，這大海邊，鬼影都沒一個，咱們說的話，誰能聽了去不成？」
這時，猛然響起一聲冷笑：「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誰說沒有人聽到你們的陰謀詭計？」
軍哥臉色一變，沉聲大喝道：「誰？滾出來！」
岩石後面，轉出一個清朗的少年郎。
「唐楷！是你！」軍哥震驚莫名，繼而微微一笑，「我就知道，咱們這點小伎倆，難不倒你。」
唐楷道：「軍哥，我原來以為，你雖然走的不是正道，但最起碼是個講義氣講信用的人！但是沒想到的是，你居然用這種下三爛的手段，來騙窮苦人的血汗錢！」
軍哥摸摸下巴，嘿嘿笑道：「唐楷，你要弄明白，這個世界是殘酷的！美國的錢，也沒有你想像中那麼好賺！」
唐楷道：「難道為了錢，就可以無所不用其極嗎？」
軍哥道：「你就不想成為一個有錢人嗎？」
唐楷道：「想！但君子愛財，取之有道！」
軍哥道：「好一個君子！古往今來，餓死的往往都是君子！反倒是小人，都活得很滋潤！歷史上有個什麼人，叫什麼來著，在首陽山上餓死了的？」
他敲敲腦袋，看看身邊的人，說道：「你們誰記得這段歷史故事？」
打手們整齊的搖頭：「軍哥，我們只知道，歷史上打架最厲害的人是關二哥！其它的都不知道。」
唐楷道：「你說的是伯齊叔夷吧？不食周粟，採薇充飢。」
軍哥道：「對，我說的就是他們兩人！還是你有學問啊！嘿嘿，你看看，都說這兩個老傢伙厲害，我看就是兩個傻子！活活餓死，也不吃周朝的飯！」
唐楷道：「人家是有名節的人！他們求的也不是長生！但事實上，他們卻因為堅守氣節，而獲得了名義上的永生！」
軍哥一滯，說道：「你嘴巴還挺厲害！我說不過你！」
唐楷道：「不論怎麼說，你用這種手段，欺騙大家的錢，這是不對的！」
軍哥道：「這個世界，弱肉強食，哪個人的錢不是坑蒙拐騙來的？」
打手道：「軍哥，跟他囉嗦啥呢！打走了事！」
軍哥擺了擺手，緩緩說道：「唐楷，你能躲開警察的抓捕，可見你有些本事。我給你一個機會，讓你回國！」
唐楷冷笑道：「沒想到，軍哥也有善心大發的時刻！不知道你打算怎麼送我們回國？」
軍哥道：「你交了錢，我當然會送你回去。嘿嘿，你真以為，我們只會耍些小伎倆騙人錢財嗎？」
唐楷道：「那我倒要看看，除此之外，你們還有什麼真本事？」
軍哥道：「我們有船！馬上就到！」
唐楷半信半疑，朝海面上望了一眼。
軍哥道：「我們也是看人下菜碟的！有些人的錢，可以昧下，可有些人的錢，咱們是不會吃的！不然，咱們的事業，能做這麼大嗎？」
唐楷冷哼一聲。
軍哥道：「唐楷，你還小，江湖上的很多事情，你還不懂。」
他走過去，拍拍唐楷的肩膀，語重心長的說道：「在這個人吃人的世界，人心險惡，不是你吃了我，就是我吃了你！你要想生存下去，就得多長几個心眼！」
唐楷俊眉一揚，說道：「你的觀點，請恕我不敢苟同。」
軍哥道：「你忘了，你師父師娘他們是怎麼死的？」
唐楷一怔，眼前閃過古硯軒那幕慘狀，表情瞬間變得痛苦異常。
軍哥道：「你師父何罪？為什麼會被人殺？」
唐楷心想，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軍哥道：「一句話，就因為他們不夠強大！如果你師父像我一樣，出個門都有十幾個人跟著，誰敢殺他？誰又能殺得了他？」
唐楷再次一怔，他雖然不贊成軍哥的觀念，但又找不到反駁的話。
軍哥又拍拍唐楷的肩膀：「兄弟，我是真的欣賞你，真心捨不得讓你回國啊！國內的江湖，比這邊更險惡，你好自為之吧！」
唐楷道：「祖國是禮儀之邦，怎麼可能像你說得這麼不堪？」
軍哥冷笑一聲：「你回過祖國嗎？」
唐楷道：「我記憶中，並沒有回去過。」
軍哥道：「兄弟，你還是太單純了！我可是從那邊過來的！」
唐楷道：「我堅信，世上還是好人多，像你這樣的，越絕種越好，對這個世界越有益！」
軍哥哈哈笑道：「你沒聽過嗎？好人死得快，壞人萬萬年！我不要求活萬萬年，能活八十年，也就賺夠本了。」
「軍哥，船來了！」打手之一上前匯報。
唐楷朝海面上望去，果然看到一艘大船緩緩駛近。
軍哥指著船道：「看到沒有，我並不是沒有船，只不過，送什麼人上船，不送什麼人上船，權力在我！」
說著，他捏緊拳頭，胳膊有力的一彎，豪情滿懷的說道：「曾經，我是那麼卑微的一個小人物！命運掌握在別人的手裡！而今，我站在眾人的頭頂，主宰著他們的生死和幸福！」
唐楷聽了，不由得凜然，看了看身邊這個並不高大的男人。
也許，在這個梟雄的心裡，有著一段無可言說的過去吧？
軍哥又說了一句：「唐楷，你記住，是生活把我逼成了這樣！你沒有理由看不起我！多少人還不如我呢！」
不知道為什麼，軍哥說的這幾句話，像一把刻刀，把一字一句，都深深的刻入了唐楷的心底！
「曾經，我是那麼卑微的一個小人物！命運掌握在別人的手裡！
而今，我站在眾人的頭頂，主宰著他們的生死和幸福！」
唐楷喃喃的重複了一遍，心裡湧上一股難言的滋味。
「軍哥，放人過來嗎？」打手粗魯的請示聲響起來。
「帶他們過來吧！這是咱們的地盤！今夜我梁軍要出船，誰敢攔我？」軍哥的雙眸里，驀然放出一股殺氣，大有睥睨天下的氣概！
打手應了一聲，拿出一支信號槍，朝天空放了一槍。
紅色的煙霧，騰空而起，如一條游龍，進入半空。
沒過多久，幾輛大卡車借著夜色的掩護，開了過來。
同時，嘩啦啦，也不知從哪裡冒出幾十號人，清一色的青色短打裝束，手持利器，把軍哥、唐楷、還有幾車人全圍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