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沈辛茉緩緩抬起頭來,一雙眼睛迷迷濛蒙的,顯見得還未從自己的思緒里抽離。筆硯閣 m.biyange.net這個時候,卻見有一隻手抬起了她的下巴。
沈辛茉猶未回過神來,那人修長的食指已經托著她的下巴,迫得她抬起頭來跟自己對視,一直到對上他那雙深邃的眼睛,沈辛茉才略略回過神來,心中猛的一驚,便要往後退去,秦曄倒也並未阻止她,任由她慌忙往後退了一步。
沈辛茉慣會波瀾不驚,但似乎每每在五皇子秦曄面前總是不怎麼奏效。
而秦曄則樂於見到沈辛茉的這種慌亂,至少……自己於她而言,是能引起她心緒波動的存在。
只是看到她眼中的紅血絲,秦曄不由微蹙了下眉頭,「昨天晚上幹什麼了?這麼沒精打采的?」
沈辛茉下意識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昨天晚上看書不小心看到很晚。」
「什麼書?」
說起這個,沈辛茉臉上的疲憊之色頃刻間一掃而空,瞬間變得神采奕奕,「是一本《集夢錄》。」
「《集夢錄》?」秦曄有些意外,這本書不是挺常見的嗎?而且大名鼎鼎,她之前應該是早就看過的才對啊。
「那不是一本普通的《集夢錄》,有人在上面作了不少批註,那些批註寫得很精彩,我想……」
「你想將它刻印出來?」
「是,肯定能名聲大噪的。」
眼前的沈辛茉雖然眼睛裡帶著紅血絲,卻滿面的神采飛揚,帶著一種動人的自信和活力,看起來明艷迫人。
「行,你去安排吧,待成稿之後,記得拿給我看。」秦曄眸中帶笑看著她,什麼都沒問便已應允。
而此時的沈辛茉因為興奮也並未意識到似乎這中間少了什麼章程,當即便點頭應了,「是,到時候定不會讓殿下您失望的。」
「行了,趕緊去睡會兒吧,左右最近書局裡也沒什麼事兒。」說罷,秦曄邁步離開,但在離開之前,他驀地抬起手來輕揉了一下沈辛茉的腦袋。
做完這個動作之後,他倒是自在地離去了,沈辛茉的心裡卻不由暗生嘀咕,若是五殿下真的要跟自己逢場作戲,那自己該怎麼委婉地提醒他,自己不願意?
待回到自己房間,稍靜下心來之後,她這才突然意識到,五殿下連供稿人是誰都沒問,就答應自己要出這本書了,他甚至都沒看過那些批註……
這……難道……五皇子真的要跟自己逢場作戲了?據說他在寵幸一個女子之前,都會先給些表示,比如之前那個在茶樓唱曲兒的陳姑娘,五皇子剛一開始看上她的時候,就大張旗鼓地包下了整個茶樓,整整三天那滿茶樓里就他一人,而且只聽陳姑娘唱曲兒,聽完就走。
沈辛茉越想心裡越是覺得不安。
乾脆,從明天開始自己就不要在書局呆著了,早晨來點個卯之後立刻就走,反正自己是有正當理由的。
當天下午,沈辛茉就找到了那鄭公子的家中。她早上出了書局之後,便去了書市,將那鄭公子好生打聽了一番。書市的那些人跟沈辛茉本來就很熟了,再加上閒著無事,把但凡是自己知道的全都跟沈辛茉說了。
沈辛茉離開書市之後,在一家客棧里要了碗面,在客棧大堂里慢悠悠地吃完,便是往鄭公子的家中而去。
狹窄的巷子口連頂轎子都進不來,更別說是馬車了。
往巷子裡走,左手邊第三家。沈辛茉停下腳步,站在門前扣響銅環,這是一扇木門,原本刷了朱漆,只是眼下已經斑駁得不成樣子,看起來顫顫巍巍的,頂不結實,好像一腳踹過去,眼前的這扇門就會倒下一般。
沈辛茉收回自己的手,站在門口,仔細聽著門內的動靜,不多時,便聞得腳步聲由遠而近。有門閂拉開的聲音,沈辛茉勾起笑臉,片刻之後眼前的這扇門被人從裡面打開,露出一張雖不甚美,但看起來頗有幾分獨特韻味的臉。
一個人的氣韻藏在她的行為舉止之中,也藏在她的眉宇之間,沈辛茉一眼瞧著這女子,就知她並非是那種不通文墨的普通婦人。
「你是……?」婦人面帶詢問之色地看著面前的沈辛茉,顯然對自家門前出現這樣一位衣著不凡的年輕小姐感到十分困惑。
「您就是鄭隨山鄭先生的夫人吧?我是書局的編修沈辛茉。」
果不其然,聽到沈辛茉自報家門之後,女子臉上瞬間閃過驚愕之色,但也許是教養所使,她很快就控制住了自己臉上的神情,客客氣氣地請沈辛茉進到裡面正堂之中。
奉茶待客,女子面上有幾分歉然,「家中寒陋,不是什麼好茶,大人莫要見怪。」
「夫人客氣了。」沈辛茉端起茶杯,輕沾了一口。
「大人來找外子的吧?只是他眼下還在學堂之中,若是大人有要事的話,妾身這便去學堂找外子回來。」
「這倒不用。我今日過來,也不一定非要見鄭先生。我只是想問清楚一件事,若是夫人知道,那便更好。」
女子聽了沈辛茉這話,更是不解,方才聽她自報家門,想著既然是書局的人,那想必是為了書稿而來。況且,她已經不止一次聽自己的夫君提起這位沈小姐,之前楊敬中楊先生就是得這位沈小姐慧眼識珠,一力促成他的書稿成書,讓自家夫君好生羨慕。她也知道,自家夫君這幾個月接連拿了好幾份書稿給沈小姐看,可每每都沒得到什麼回應。
今日這沈小姐上門,她還以為自己夫君的書稿終於有希望了,卻原來並不是……
「沈小姐要問什麼儘管問便是,妾身定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沈辛茉等的就是這句話,只見她將藏在寬大袖中的那本《集夢錄》拿了出來,翻開其中一頁,指著上面的批註問那女子,「夫人可知這上頭的批註是誰寫的?」
「這批註……怎麼了嗎?」
「夫人不必憂心,我是昨日偶然間在書市里看到令夫君在賣這本書就買了回來,結果看到裡面的這些批註覺得寫得很有見地,好奇究竟是出自何人之手,所以就想過來問一問。」
女子聽了沈辛茉這番話,眼睛裡是掩飾不住的欣喜,卻是盡力壓抑著,不敢讓自己表現得太過明顯,「沈大人真的這樣認為?覺得這些批註寫得很好?」
「是啊,有關於《集夢錄》的批註我也看過很多,但是如此出色的卻並不多見,尤其這些批註的風格與《集夢錄》格外地契合,我覺得這個批註甚至是給《集夢錄》增添了光彩。」
沈辛茉一邊說,一邊仔細注意著女子臉上神情的變化,她現在敢肯定,這本《集夢錄》裡的批註就是出自眼前女子之手。
「也許是大人您太高看了也說不定。」話說著,女子臉上興奮的神色已經盡數收斂,恢復了溫婉卻客氣的態度,「若是大人來此就是為了問這個,那請恕妾身幫不到大人了,妾身並不知曉這些批註是出自何人之手。」
沈辛茉也沒想到女子會這般斷然否認,暗在心中斟酌了一番,並未再貿然開口。
可是女子已經開始要送客了,「大人,妾身家裡還有些事情要忙,就不多留大人了。」
「夫人為何要撒謊?這上頭的批註難道不是夫人親手所寫嗎?」沈辛茉不明白,這有什麼好否認的,又不是什麼壞事。
「我沒撒謊,那上頭的批註根本不是我寫的,大人請回吧。」
「夫人……我此來並非僅僅是想要結識寫下這些批註之人,更是想與那人簽訂契約,由書局來幫她刻印成書啊。」
女子聞言,眸中光彩閃動,卻也只是一瞬,很快便熄滅了,「那大人便去想別的法子去找到她吧,妾身並不知情,這些批註也不是妾身所寫。」
「夫人,您為何要如此?這難道不是件好事嗎?多少人一生都沒有這樣的機會,你為何還要將這機會往外推?你想想看,將來你寫的這些批註被刻印成書之後,有多少人會看到,他們會為你讚嘆、欣賞你的才華,你的那些批註甚至可以跟這本《集夢錄》一起流傳百世,您難道一點兒都不動心嗎?」
可是那女子仍是不肯承認,只道「大人請吧,妾身就不送了。」
「夫人,這世道下,女人能在這歷史長河之中留下姓名已是不易,多少女子一生只能冠以夫姓,就算有史冊典籍記上那麼一筆,頂多也就是某某氏這種模糊的名字。夫人有此機會可以留下自己濃墨重彩的一筆,為何卻要這般退縮?」沈辛茉實在是想不通。這是多少讀書人夢寐以求的事情,她有此機會,卻棄之如敝履,連承認都不肯承認。
而沈辛茉沒想到自己方才的這一番正是戳中了鄭夫人心中所想。
「大人說得對,正是因為女子不易,所以我才……不能承認。」
「為何?」
女子終於願意吐露心聲,重新坐下之後,面上不由露出幾分無奈之色,「大人不曉得,我夫君最是不喜我在他面前舞文弄墨、吟詩作賦,我已許久都沒用墨筆寫過字了,尋常只有在夫君不在家的時候,才會揀個樹枝,在地上臨上一兩個字而已。」
「為何?」
女子輕嘆一聲,幽幽吐出七個字「女子無才便是德。」
「可……夫妻二人都懂些詩書文墨之事,不是更能談得來嗎?鄭先生他為何卻不喜……?」
「大約……是因為他覺得我的文采還算不錯吧。」
沈辛茉略琢磨了一下她這話,心裡便明白了,原來如此。一切不過是男人的自尊心在作祟。
她看過鄭隨山的書稿,也看過鄭夫人的批註,顯然鄭夫人的文采是要遠遠高於鄭隨山的,有這樣一位夫人在側,鄭隨山感受到的不是欣喜,而是壓力。他不願承認自己的妻子比他出色,所以平時根本不願看到自己妻子舞文弄墨,否則就要大發脾氣,以來維護他身為男人的自尊心。
怪不得那天在書市,聽自己說這些批註寫得好之後,他臉上會露出那樣輕蔑不屑的表情,甚至隨手就將這本自己妻子親手批註的《集夢錄》扔在了地上,最後自己要買,他竟還說不值什麼銀子。
沈辛茉為眼前的女子感到氣憤、感到委屈、感到不公,可她卻不知要跟眼前的女子說些什麼,在她面前痛罵她的丈夫嗎?說她的丈夫如何不堪嗎?還是勸她離開她的丈夫?
這些話都不是她一個只跟她認識了一小會兒的客人能說的。
所謂出嫁從夫、嫁雞隨雞嫁狗隨狗,這世道,想要離開自己的丈夫並不容易。
女子將沈辛茉方才擱在桌上的那本《集夢錄》重新遞給她,「所以,大人現在該明白,我若是同意大人所說,我夫君心裡該會是何等不悅。我很開心能有人喜歡我的這些批註,知己難求,這本書能留在大人身邊,也算是覓得了知音了,我已無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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