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8章 新的檄文(4000)
不過這些終歸只是猜測。
誰也不能篤定《山海經》中記載的「兕」便是犀牛,更何況犀牛也並不是有了人類文明之後才出現的生物。
據悉早在3400萬年前的漸新世,地球上便已存在一種被後世命名為「巨犀」的哺乳生物,這種動物的體貌與犀牛十分類似,但卻並不屬於犀牛科,其體型最高可達9米,全長可大12米,乃是真正的龐然大物,稱之為遠古神獸並不為過。
而吳良此刻更關心的則是,這同樣取自膽囊的「兕丹」與他所知道的「牛黃」是否存在某些共通之處。
畢竟兩者不僅僅是外觀,連藥性方面亦是十分相似。
「牛黃」同樣具有極為出色的解毒功效,對某些疫病甚至有奇效,而服用過量之後也同樣會出現中毒情況,嚴重者直接喪命。
只不過「兕丹」的效果顯然要更強一些,可解天下邪祟毒瘴,若此言非虛,這東西絕對非同小可。
更重要的是。
察木王子能夠自「兕丹」上看到法器與身懷道法的人才會散發出來的奇異氣息,這邊已經足以說明「兕丹」絕對不是普通的「牛黃」,就算與之類似,也應該是至尊升級vip版的「牛黃」,兩者根本不可同日而語。
如此想著。
吳良竟直接從腰後抽出了銅匕首,而後使用刀刃在「兕丹」那粗糙的表面輕輕的颳了幾下,很快便刮出了一些細小的粉末。
「白先生,請命人幫我取一隻酒杯來。」
做完了這些,吳良回頭對白啟儒說道。
「吳將軍稍等。」
白啟儒拱手說道。
如今賊人統統被元城守軍擒住,也沒人再相信不歸谷中藏有一座陵墓,反之不管是翟固還是郝萌所部的關注點都轉移到了「太歲」上面,廣川王墓與白家危機自是順利解除,想來許多年都不會有人再來叨擾,白啟儒與白家人心中對吳良都充滿了感激,因此吳良的任何要求都絕對會毫不遲疑的滿足。
片刻之後,一隻酒杯擺在面前。
吳良小心翼翼的將「兕丹」上面刮下來的少許粉末倒入酒杯之中,接著又加入了少許清水輕輕搖晃。
眨眼之間的功夫,「兕丹」粉末便與清水融合在了一起,化作了小半杯黃褐色的液體。
接著吳良又用銅匕首的刀尖蘸了一點液體,將這種液體塗在了自己左右中指的指甲上,如此略微停留了幾個呼吸的功夫,再叫白啟儒命人打開一盆清水洗手。
結果這個指甲確實已經被染成了煙熏過一般的黃色,怎麼洗都洗不掉了……
「看來這玩意兒與『牛黃』的確是異曲同工的東西,只是要比『牛黃』更加高級。」
吳良心中已經有了判斷。
他剛才所用的這套方法,乃是古代中醫用來鑑別「牛黃」的辦法,只有真正的「牛黃」才能如此輕易的將指甲染黃,這個現象則被稱作「掛甲」。
事實上,哪怕在後世,天然的「牛黃」亦是極為珍貴的藥材。
因為牛的膽囊生出結石的概率極少,宰殺幾千頭牛也未必能夠得到一小顆,因此同樣克數的「牛黃」價值要比黃金都高出許多。
而後世人們生活中經常用到的物美價廉的牛黃製藥,譬如牛黃解毒片之類。
這些藥品所用的牛黃,其實只是人工培育的人工牛黃罷了,不信可以看一看這些藥品的配方列表,牛黃前面絕對都加了「人工」二字。
而就算是如此,人工牛黃的價值也依舊可與黃金媲美。
「白先生,卻之不恭,這東西我就不與你推讓了。」
初步判斷出了這「兕丹」的本質,吳良已是果斷將盛放「兕丹」的木盒蓋了起來,而後一邊腆著臉沖白啟儒笑,一邊毫不客氣的將木盒塞入懷中。
「吳將軍請便。」
白啟儒既然將「兕丹」拿給吳良觀看,便是已經做好了有去無回的準備,不過他也有自己的心思,接著又笑呵呵的對吳良說道,「這次吳將軍幫了白家大忙,權當做白某借花獻佛感謝吳將軍了,如此便算作白家與吳將軍扯平了如何?」
「怎麼個扯平法?」
吳良明知故問道。
「如今白家與吳將軍互不相欠,因此那吳將軍自先王墓中取走的隨侯珠還是要歸還的,白家的隨珠人也依舊會常伴吳將軍左右,直至隨侯珠物歸原主為止,吳將軍是信守諾言的人,想來應該不會隨意改變此事吧?」
白啟儒順勢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這是自然,誠實守信小郎君說的便是我了。」
吳良當即陪著胸膛點頭道。
「那就多謝吳將軍了。」
白啟儒拱手說道。
「白先生可以先取一個密封好的小瓷瓶來,將這點丹液裝起來貯存以備不時之需,相信我,哪怕只有這麼一點點丹液,亦是千金難求的好東西。」
吳良指著酒杯里使用「兕丹」粉末兌出來的黃褐色液體,又笑呵呵的提醒道。
這也算是吳良吃肉的同時,順便給白啟儒留了一點點湯。
「那白某就不客氣了,哈哈。」
白啟儒自是連忙照辦。
此刻白啟儒與白家人對吳良的信任亦是達到了無以復加的程度,可以說除了廣川王墓與白家的祖訓,他們可以為吳良做任何事情。
這便是皆大歡喜的結局。
唯有白菁菁望著一臉喜氣的父親,尤其當父親用欣慰的目光看向她的時候,她的心底便越發的泛虛。
因為還有件事,在座之人中,恐怕也就只有白啟儒一個人還蒙在鼓裡了。
那就是她已經被太公「逐」出了白家。
「……」
白菁菁心中有些猶豫。
從小到大她從未有什麼事情瞞過父親,而如今這件事更是非同小可,她總覺得還是應該當著父親的面說清楚,而不是由太公轉述,如此父親就算最終不得不選擇接受,心中卻未必能過得了這個坎。
畢竟她的父親是白家家主,而她則是白家家主的女兒。
於情於理,族人中最不應該發生此事的人便是她,以父親那嚴肅固執的性子,只怕永遠都轉不過這個彎兒來,也永遠都無法原諒她。
蠕動著嘴唇,白菁菁心中掙扎著,卻還是想當面與父親說清楚。
她不願與吳良分道揚鑣,卻也同樣不想失去唯一的父親,她無比希望得到父親的祝福,而不是一生的憎恨與埋怨。
白菁菁艱難的抬起腳來,試圖走近父親。
但又慢慢的將腳放下,她希望自己勇敢一些,可是這真的很難。
如此反覆了許多次。
「咯咯……」
她的口中發出牙齒摩擦的輕微聲音,她在咬牙令自己堅定下來,她希望用這樣的方式撐起那好不容易拼湊起來的勇氣。
終於。
她的腳向著正在與吳良客套的父親邁出了第一步,僅是這一步便幾乎用盡了她全身的力氣。
就在這時。
「?」
一隻手抓住了她的胳膊,白菁菁驚疑回頭。
拉住她的人正是她的太公,確切地說應該叫做「太叔公」,正是這位白家長輩做出了「成全」她與吳良的決定,並且試圖助她瞞過她的父親。
「菁菁,你是個孝順的孩子,你是白家的驕傲,太公沒有看錯你。」
太公壓抑著聲音,說出了一句不相干的話。
「太公……」
白菁菁看著太公慈祥的臉龐,卻不是太公為何要在這個時候說起這些。
「你爹也沒看錯你。」
太公緊接著又正色說道,「他也為生了你這樣一個女兒感到驕傲。」
「可是……」
太公不這麼說還好,這麼一說白菁菁的身子立即顫了一下,眸子上面瞬間蒙上了一層水霧,心中與鼻腔中的酸楚無以復加,使得她越發覺得必須當面與父親說清楚,不論承擔什麼樣的後果,這是她這個做女兒的必須要做的事情。
眼眶微微發紅,白菁菁驀然轉過身去,此刻她那支離破碎的勇氣竟堅固了起來,堅定的向父親邁出了另一隻腳。
結果。
「回來!」
太公一把將她拽了回來,又氣又笑的道,「真是你爹的女兒,似你爹一般永遠開不了竅,我也是老糊塗了,竟還與你打啞謎……你聽著,你與吳將軍的事情,還有將你從家譜中除名的事情,我在三天前便已經與你父親私下說過了,明白了麼?」
「啊?」
白菁菁頓時愣住,白啟儒這幾天在面對她時完全沒有任何不正常的地方,隱藏的這麼深麼?
「你爹是家主,我就算是族中長者,如此重大的事情也不好瞞他。」
太公說道。
「那、那我爹什麼意思?」
白菁菁堅固的勇氣瞬間又分崩離析,取而代之的是更加強烈的心虛。
「你爹的性子,你還不知道?」
太公反問道。
「……」
白菁菁自然明白太公的意思。
她父親犯起倔來八頭牛也拉不住,他若是不接受此事,恐怕白家的天都要塌了一半,這幾日又怎會與她似從前一般說話?
如此想著,白菁菁忽然又想起了一件事。
就在前天夜裡,白啟儒與她一同吃飯的時候忽然沒由來的丟過來一支金釵,當時她心中便有些詫異,結果白啟儒卻說「你一個姑娘家常年孤身一人在外,若是教人欺負了為父也不能似小時候一般替你做主,你需懂得保護自己,為父也沒什麼好送你的,這支金釵乃是為父特意找人打的,平日裡可以當做飾品佩戴,必要時亦可作為防身之器使用,你看,為父還特意在這金釵上留了兩道血槽,刺入人身要害可令其血流如注,不時即可流血而亡……」
白菁菁當時是信了。
但現在再想想……神特麼血槽!
這純金打制的金釵質地較軟,稍微一掰便不直溜了,釵頭亦是不可能造的堅硬鋒利,真要防身殺傷力恐怕還不如一根竹筷,父親你這是跟我兩鬧呢?
還血槽?
倒不如說是漢末老直男的心血之作。
她這個父親啊,別的都好,就是性子太直連說謊編故事都不太擅長,這點與吳有才比起來真是差得太多了。
兩人若是能夠互相勻一勻該多好,如此吳有才也就沒有那麼能招蜂引蝶了。
所以。
這一刻,白菁菁終於明白,原來父親那天忽然送這金釵,其實便是在為她及笈……
「父親……」
白菁菁此刻也是又好氣又好笑,眸子上的水霧卻是快速凝結了起來,一個不小心便順著臉頰滴落下來。
真是不爭氣呢。
白菁菁連忙抬手將這滴眼淚擦去,似是生怕被旁人看見。
然而此時她才忽然注意到,父親不知何時已經看了過來,眼中掛著與平時嚴肅形象不符的慈愛與不舍。
但就在她的目光與父親目光相撞的瞬間。
白啟儒的目光卻又瞬間嚴肅了起來,板著臉喝道:「菁菁,方才我與吳將軍的話你都聽到了吧,吳將軍是信守諾言的人,而你的職責便是協助吳將軍信守諾言,不管過去多久,亦要令隨侯珠物歸原主,不得有誤!」
……
一月之後。
吳良一行人終於順利穿越整個冀州,到達了此行的次要目的地,即是位於冀州最北面的中山國,也就是甄宓所在的地界。
中山甄家不僅僅在中山國是名門望族,便是放眼整個冀州,乃至整個中原,都絕對稱得上是名門。
尤其是王莽時期,甄家一族包攬了大司空、大司馬、京兆尹與光祿勛等忠臣之位,朝野內外乃有「四甄」之稱,可謂是威震天下,無人可望其項背。
不過隨著王莽倒台,甄家在朝中的勢力亦是有所收縮,不過依舊不容小覷,絕非陳留的朱家可比。
進入中山國之後,吳良便派楊萬里去打探甄家的情況。
結果沒想到這一打探,竟先探得了另外一個出乎吳良預料的消息:
袁紹又發了一篇聲討曹老闆的檄文,而這篇檄文的作者正是歷史上寫出《為袁紹檄豫州》,公然揭露曹老闆「特置發丘中郎將,摸金校尉,所過隳突,無骸不露」的陳琳。
這次的檄文亦是提及了盜墓的事情。
不過與吳良所知歷史上的那篇檄文內容卻是有著很大的差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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