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工程沒什麼技術含量。
吳良雖名義上是負責人,但其實也僅僅只是與屯長簡單交流了一番,屯長便已領會他的意思,帶人下去幹活了。
如今瓬人軍上下人人都知道吳良立了頭功。
加上曹稟又對他極為器重,甚至有傳言說這次回去之後,曹稟便可能將軍候一職讓與他來做,因此人人都會他極為客氣,命令傳達下去執行的也是頗為順利。
至於那傳言嘛……
八成是陳金水那幾個大嘴巴傳出來的,因為曹稟說這番話的時候就他們六人在場。
安排妥當之後,吳良難得清閒下來。
獨自走在寢園之內,總算有了功夫細想那個神秘小鼓的事情。
結合《史記》中有關梁孝王的記載,吳良依舊覺得這小鼓與那頭背上長著腳的怪牛關係匪淺,沒準兒小鼓的鼓面與背帶就是用那頭怪牛的皮所制。
而且那頭怪牛必定不是俗物!
還是那句話,如果只是一般的獸皮,絕對不可能經歷這麼長的時間之後,依舊保持新皮一般的柔軟與韌性。
「牛……牛……牛……」
順著這個線索,吳良閉上眼睛搜索自己腦中所知的所有與牛有關的歷史傳說與典故。
良久之後。
「夔(kui二聲)牛?」
吳良驀然睜眼,終於找到了一個自認為比較接近的答案。
《山海經·大荒經》中收錄過這樣一種異獸,這種異獸叫做「夔牛」。
夔牛長得像牛,但只有一隻腳,渾身青色,頭上沒有角,叫聲像打雷一般,轟隆隆震天動地,只要它一進水,必然狂風大作,風雨交加,是一種極為罕見的上古異獸。
相傳天下只有三頭夔牛。
第一頭夔牛被黃帝捉住,剝了皮做成了戰鼓,剔了骨做成了鼓槌,聽說此鼓一擊聲震500餘里,黃帝部落的將士聽到鼓聲之後群情激奮,奮勇無比,而蚩尤的部落則聞風喪膽,於是天下大定;
第二頭夔牛則被秦始皇找到,他也想效仿往日黃帝用天鼓振奮士氣,從而征服六國,踏平天下,一統華夏,於是他也將夔牛殺了做成了鼓,但這鼓製成之後敲擊起來效果不知為何卻差強人意,又被他一怒之下毀了;
自此,夔牛便只剩下了一頭。
可是自秦始皇之後一直到吳良生活的二十一世紀,之間歷經兩千多年的歷史,便再也沒有了有關夔牛的任何線索,仿佛第三頭夔牛憑空消失了一般,不免令人疑惑。
而吳良之所以會將神秘小鼓與夔牛聯繫在一起,主要是基於三點:
第一、神秘小鼓的鼓面中確實透著些許青色,起初他還以為這是因為採用了某種特殊的鞣製技術所致,因此並沒有太關注。
但現在看來,倒確實與夔牛的皮毛顏色有些類似。
並且外形也有待商榷,背上長著腳與一隻腳的牛,總覺得有點相似之處;
第二、仍要說回《史記》。
作為一部篇幅冗長的紀傳體通史,《史記》中記載了上至上古傳說中的黃帝時代,下至漢武帝太初四年間共3000多年的歷史,裡面可謂人物眾多事跡眾多。
因此若是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斷然是沒有資格載入《史記》的。
而偏偏這頭長著腳的怪牛的事便被載入了其中,這從另外一個側面是不是也可以證明,這頭怪牛其實很有來頭,只是司馬遷沒有細寫,又或者因為某種原因沒敢細寫罷了?
畢竟據吳良所知,梁孝王劉武雖然沒有當過皇帝,但其實一直有一顆稱帝的心。
並且為此還命人暗殺了十多名反對他稱帝的朝廷重臣,當時的皇帝漢景帝劉啟得知此事之後震怒,劉武不得不命手下謀士自殺頂罪,又與竇太后合演了一處假死的戲碼,才終於逃過死罪,自此卻也難逃漢景帝劉啟的怨恨……
而在這不久之後,有人為劉武獻上一頭背後長著腳的怪牛。
又過了沒多久,劉武便忽然得了熱病暴斃而亡。
假設那怪牛就是夔牛,試想這樣一個有野心的人,發現夔牛之後將其殺死製作成鼓以求一統天下不是順理成章的事麼?
再陰謀論一點,夔牛的事被漢景帝劉啟得知之後,發現劉武稱帝之心不死,立刻想辦法弄死他以絕後患,不也是順理成章的事麼?
至於《史記》中怎麼記載……
歷史向來都是由統治階級主導的,司馬遷作為西漢臣工,這件事又作為皇室不願公開的醜聞,該怎麼記錄難道他心裡沒點數麼?
第三、黃帝製成的夔牛鼓敲響之後,既可令麾下將士提振士氣,又可令蚩尤部落聞風喪膽,似乎與此前他在墓中敲鼓震犼有些相似之處。
至於他為何不能像黃帝一樣提振士氣……
這點秦始皇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他製成的夔牛鼓不是也沒能發揮這樣的作用麼?
吳良分析,或者三頭夔牛本就有著不同的特性,因此製成的鼓也有著不同的特性。
又或者這鼓的功效可能與使用的人有關,這是一件能夠「升級」的神器,拿黃帝與秦始皇比較分析的話,可能越是仁德高尚之人使用,威力就越大也說不定。
具體是怎樣還有待進一步的驗證。
但有一點是肯定的,這個小鼓確實可以震懾到犼,這種類似於異能的特性便足以證明神秘小鼓的不同尋常之處,只是不知是否也能震懾其他的野獸與凶獸……
……
就在吳良忘情思索的同時。
「這挨千刀的短命鬼,何德何能竟如此好運,就連曹稟也對他如此器重!」
狠狠一拳砸在殘垣之上,周豐嫉恨的望著吳良的背影,仿佛嚼著他的骨頭一般咬牙切齒的罵道。
「若曹稟有意讓位於吳良,從此此人豈不是便能騎在我頭上作威作福了?區區一個逃兵,狗一般的奴役?是可忍孰不可忍!」
「今夜!」
「就在今夜!」
「看我今夜略施小計,給你安上個彌天大罪,到時莫說曹稟,便是曹德(曹稟的父親)親自開口也保不住你!」
罵完之後,周豐總算略感舒暢,又瞥了吳良一眼,冷笑著向軍帳走去。
待周豐離開許久之後,一個鬼鬼祟祟的人影才踮著腳自殘垣之後摸了出來:
「想不到拉個屎還能聽到這樣的密事,俺真是有才兄弟的貴人,這回應該能先還上一條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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