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那些年 第七章嚴管監區小單間

    我們監室十七八個人被分為六組，統統被帶到了嚴管監區，嚴管監區分為九個嚴管室，嚴管一到嚴管八，嚴管九是重刑犯，死刑犯特別關押監室，或者神經方面不正常的犯人關押的地方！

    嚴管監室內部是普通監舍改的，不同的是監控多了好多，沒有死角，裡邊有三個單獨的小間，隔斷的，目的是讓犯錯的，不服管教的，控制不了的，特殊情況的關押人員可以進行單獨關押，避免其他關押人員被打擾，或者出現意外情況，進到嚴管監區的人都是非常特殊的重點監護對象，也是危險係數最高的關押人員。

    我和強姦犯，老孫，三個人被關進嚴管一，就這樣排著隊，被管教和武警帶進來，我當時就嚇得喪失了反抗能力，全身癱軟，帶著手銬腳鐐，全都被關進了嚴管室的隔斷單間裡，單間不足三平米大小，而且是360度軟包，尋死都是不可能的事。

    強姦犯叫孫子，四川人，一米五的個頭，大腦袋，此時被武警押送著關進去了，我倆也一樣。

    管教說至少禁閉兩周！至少兩周還得看表現好不好，才能決定是否解禁！

    老孫因為年紀大，算是特殊照顧下，沒被關進單間，在單間外的嚴管室里給我們送飯，送水倒便盆，打掃衛生，擦地，干點零活。

    終於熬到了晚上，我直挺挺的坐著，根本是睡不著的，床板雖然不是很硬，因為還感覺冷，還很餓，還有整個監室全是軟包膠皮，720度監控，因為監控都是雙的，萬一一個壞了，另外一個不耽誤監視，可以說上天無路，想死沒門，我看著老孫，說：老孫，我扛不住了！冷啊

    老孫：扛不住，絕食吧，死都死不了！

    我說：我頭要炸了，隔壁的那個傻子一整天了，唱歌，喊叫，罵人，背唐詩，還他媽又哭又嚎的，他在幹啥呢？

    老孫說：他原來也是咱們監室出去的，外號叫吃屎小王子！在嚴管九都半年了！

    我說：你給講講他啥情況吧。

    老孫：你還是餓得輕，哪那麼大精神頭？

    我說：不然呢？睡不著，動不了，要我跟眼前的監控對眼嗎？

    老孫：吭哧吭哧的伸了伸懶腰，說：行，我知道的不多，我也是聽大頭說的！

    這時候孫子說：還有這樣的人啊？

    我和老孫說：閉嘴，去你媽的，你個傻屌！

    孫子閉嘴了。

    老孫說：嚴管九的那個屋子都是關押有可能被判死的死刑犯，重刑犯，精神不正常的，或者有可能會在看守所行兇的犯人，看守所不能死人，萬一有犯人，關押人員死在這，會很麻煩，我們也會受到更嚴格管控，所以不正常的和比較特殊的犯人都關到嚴管九！

    其實他，叫江濤，跟這個傻逼一樣，強姦犯，還是強姦了好幾個，不管歲數大小，有未成年，也有老太太，據說還有男的！

    我眼睛都睜大了，大千世界無奇不有啊！

    老孫說：他就是裝的，剛來的時候，沒少挨打，哪個犯人都找藉口打他，甚至沒有理由，在這裡邊，強姦犯，尤其是強姦未成年，猥褻兒童的，活受罪得很！最讓人瞧不起的！

    我說：也能理解，確實該打，我明白大頭為啥打這個傻逼了！

    孫子沒敢說話。

    老孫說：然後沒多久，那天夜裡大夥睡覺呢，大頭安排他值班，本來是每個犯人輪班一個小時，除了大頭，二刀和幾個關係戶，他來了以後，大家都不值班了，他值班一宿。

    我說：啥是值班？

    老孫說：站著，看著大傢伙有沒有蒙頭睡覺的，有沒有不正常的，有沒有搞同性戀的，有搞性關係的，還有得給大頭驅趕蚊子扇風，主要是怕有人夜裡尋死。

    我說：然後呢？

    老孫說：然後，哎呀，凍死我了！

    我說：看你也不好受，那麼大歲數，凍的像是大蝦似的！

    我說：忍忍吧，一周沒準就能解禁了吧？

    老孫說：你是娶媳婦送個小姨子，做夢呢吧！

    老孫說：還聽不聽了？

    我說：聽，聽啊！

    老孫說：那天他值班，大頭坐起來了，聞著惡臭，沒看到他人，還以為他跑了呢！

    結果大頭下地趕緊去廁所看看，結果你猜怎麼了？

    我說：別賣關子，快說呀。

    老孫說：這傢伙在廁所自己拉屎自己吃。

    我說：真的假的？

    老孫說：估計可能是在嘴上抹了抹，不一定真吃，然後就被大夥揍了一頓，把管教喊來了，大頭說是制服了一個神經病，管教還給大頭一盒煙作為獎勵！

    老孫說：一盒啊，你知道啥概念不？在這裡邊，一萬塊錢不稀罕，一盒煙，那是他媽的做夢都不敢想，見不到的更別提得到了！

    我說：不讓抽，也沒有煙抽真挺難受！

    老孫說：主要是怕著火，著了火全得死裡邊，跑的了嗎？給大頭煙，也只能是管教找他去辦公室詢問一些話的時候才能抽一口，你以後去了辦公室，也能抽一口，但是記得留著，別抽，帶回來給大頭，這是規矩！

    我說：我懂了，懂了懂了。

    老孫說：然後那個江濤起初是被單獨關進了監室209，起初是打算關一周，後來201到208所有的關押人員實在受不了了，他天天嘟囔我愛我的祖國，一切不能分割窗前明月光我想我老娘

    啥都說，又是說又是叫，儘管管教好話說盡，該說的說了，該管的管了，也關了一周，管教說我給你煙抽，別鬧騰行不？怎麼滴都不行，實在沒法了，帶他去外邊醫院做了精神鑑定，結果啥精神問題沒有，純屬裝病，目的就是一個，保外就醫取保候審，被判無罪

    這不，就改關到嚴管監區，關進嚴管九了，半年了，還這德行，我是服了，真有剛！茅坑的石頭，又臭又硬！

    我說：老孫？你是因為啥事進來的？

    老孫說：傷害致死！

    我說：看著你老實巴交，怎麼還有人命啊？

    老孫說：我兒子讓我打死了。

    我啊了一聲，為什麼呀？

    老孫說：俺家兒不學好，跟你差不多大，不到二十，天天吃喝嫖賭，就是不上班。

    我說：那也不至於打死吧？

    老孫說：我們老兩口的房，錢，養老金，家裡能賣的都讓他賣了，那天找我要錢，我不給，也沒錢給了，那小牲口張嘴還罵我，我就打他一個大嘴巴子。

    我說：然後呢，？

    老孫說：他得躲唄，我沒打著，我還摔了個跟頭，起來後順手把地上的鎬頭掄起來就是幾下子，結果失手了，打腦袋後邊了，當時就搶救不過來了，送醫院半路就死了。

    說到這，老孫哭的很傷心，我還勸他，老孫，想開點吧，畢竟出了事，你也不是故意的。

    老孫：死就死了吧，可憐我老伴，沒挺過去，也跟著俺兒去了

    我是越聽越驚心，替老孫感到傷心。

    老孫說：這一下，我們一家，徹底完了，我這個歲數要是判刑，就算少說判個十年八年，萬一定個故意殺人，我也就死裡邊算了，估計是等不到刑滿釋放了。

    我勸老孫說：想開點吧，如果以後有什麼事跟我說，我照顧你。

    老孫苦笑道：咱倆不一樣，你得去少管所，成年了再去監獄服刑，我判了刑直接就得去監獄了，以後就算咱們在一個監獄，那麼多犯人，估計咱倆也見不到面的，分不到一個勞改隊。

    我說：我頭一次犯事，不知道呢。

    老孫說：好歹你和我，老的老小的小，估計能判輕點，少點就阿彌陀佛了。

    我們就這樣，互相有一句沒一句的聊，時間還算過的很快，也沒感覺冷，餓或者很孤獨吧

    我們在嚴管室小單間大概是過了三天，我也是實在扛不住了，沒想到意外驚喜來臨了！

    這天早上，八點多，李所走進嚴管一，我們是多麼希望看到李所啊！說是盼星星盼月亮不如盼李所啊！

    李所進了門，說：怎麼樣啊？好受不？

    我說：李所，我是第一次進來，也是不懂規矩，跟著他們有樣學樣，我真知道錯了！

    李所說：現在知道了？晚點了吧！

    我說：再也不敢了，李所！

    李所說：好好呆著吧，早呢。

    這時候李所把手銬打開了，我興奮的不行忙著說：謝謝李所，我一定不會再犯錯了！

    李所：想的美，活動活動，等著一會提審！

    當我站起來，咕咚一下又趴地上了，嚇了李所一跳。

    李所：怎麼了？這就走不了了？

    我說：腿麻了，沒事的！

    緩緩，慢點挪動挪動！

    我想起來，起不來，只能坐著。

    李所看了看老孫說：挺大歲數，湊什麼熱鬧？

    老孫說：我是去拉架的，我冤枉啊。

    李所：你是拉架嗎？抱著孫子，讓人家揍，你最壞！最損！

    老孫說：我也怕挨打，我真是拉架的。

    李所：行了，別廢話，知道錯不？

    老孫說：知道了，再也不敢了！

    李所說：就這一次，再有下次讓你也進單間！

    說著拿出來鑰匙，把老孫手銬子打開了，當時，手銬打開了但是腳鐐還是鎖著，這就不錯了，起碼吃喝拉撒，行動不受限制，我也因此來了靈感！

    我也開始裝，雖然腿沒事了，我偷著把手銬往緊了捏，基本卡的死死的，整個手不一會變得越來越紫，不過血了，越來越涼，這是我的苦肉計，也算是欲蓋彌彰吧

    李所走了不久，來了另外兩個管教，帶我去了提審室，隔著鐵窗，外面坐在外面的檢察院的兩個女檢察官，檢察官說的批捕令來了，我被宣告正式被捕！下面宣讀逮捕令！

    檢察官：劉建、男，1989年5月25日生人，戶籍黑龍江省訥河市，於2004年二月十七日在即墨市涉嫌搶劫，敲詐勒索罪被即墨警方抓獲，犯罪事實清楚，證據確鑿，于于2004年二月十八日由山東省即墨市刑偵支隊提交批捕申請，經山東省即墨市人民檢察院審核，今日正式被告知批捕

    檢察官說：下面我們對你的犯罪事實做進一步核實，請你如實交代，明白了嗎？

    我說：明白了。

    然後檢察官開始問話：姓名，戶籍地址，年齡，犯罪經過，警方抓捕後有沒有刑事逼供，有沒有不符合事實的事，有沒有其他的問題交代，比如同夥，犯罪前科，警方沒有掌握的犯罪事實

    一切詢問結束後，檢查官問我說：都交代清楚了是嗎？

    我說是。

    他說：核對無誤，你在詢問筆錄上簽字，按手印吧！

    我開始了我的表演，哆哆嗦嗦的伸出手，拿筆，但是卻簽不了字，按不了手印。

    一個女檢查官看到我的手問我：手怎麼了？

    我說手銬太緊，勒得慌！

    女檢察官對著我後邊的警察說：把他手銬打開吧。

    於是我的手銬被打開了，緩了很久仍然無法簽字，最後只能作罷，改天在提審吧，檢察官看我實在沒法簽字，也只能悻悻離去，我被帶回了嚴管監舍，李所知道事情緣由，對著旁邊另外的管教說：可能是武警給他帶手銬戴的太緊了，幸虧發現得早，否則手都得廢了。

    然後又問我說：你怎麼不說？

    我說：不好說，怕給管教添麻煩。

    李所說：好幾天了，你不會報告嗎？

    我說：不敢，也見不到管教，也不敢喊。

    李所翻了個白眼，說：你要早這麼聽話，至於進嚴管嗎？

    行了，我也照顧照顧你，手銬不戴了，然後他蹲下看看我的腳鐐，伸手摸了摸說：腳鐐沒事，戴著吧！

    於是，手銬沒有戴，也沒有讓我繼續進小單間，只帶著腳鐐，也沒有再被銬起來。

    正當我美呢，李所突然說：別得意，表現不好照樣讓你進單間去，以後這裡邊大小便，他吃飯，喝水，你和老孫負責，還有嚴管室的衛生一天五回，擦地，刷馬桶，擦鋪，有一點不乾淨都不行，，幾個小時一次，晚上也是！

    我說：保證完成任務，李所突然一腳踢我屁股後邊，我不自主的往前一挺，李所說：記住了，以後說話先蹲下，然後喊報告，我讓你說了，你才能說，我走了以後你才能站起來，懂了嗎？

    我說，懂了。

    李所對老孫說，你，教他規矩，怎麼蹲，怎麼抱頭，怎麼喊報告，懂了吧？

    老孫說：是，李所，保證完成任務，結果李所走了以後，我就跟老孫學起了規矩，面對面，蹲下，起立，報告，稍息，立正，抱頭，原來每個動作都有那麼多講究

    真是學無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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