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方傳來陸威霖的呼喊聲:「你不打算上來了?」
羅獵看了看那條栓在岩石上的充氣船,時間還來得及,他將充氣船放氣之後,然後將纜繩栓在繩索的尾端,自己先拉著繩索爬了上去,然後又將充氣船拉了上去。
灰熊走過去將充氣船內殘存的氣體排空,重新捲成一團,看到充氣船的底部附著著一顆龍眼大小的圓球,伸手想去觸摸。陸威霖慌忙喝止:「別動!」
灰熊對陸威霖怒目而視。
白雲飛用雨傘小心將那顆圓球挑落,卻發現被圓球附著的地方已經裂開了一個圓洞,那圓球滾落在地面上,露出一條尾巴,幾人這才看出原來是一隻蝌蚪,只是這蝌蚪的體型也太大了一些。
灰熊哼了一聲道:「一隻蝌蚪而已,有什麼好怕?」他抬腳向那隻蝌蚪踏去,準備一腳將蝌蚪碾壓成泥。他的腳還沒有踏中那蝌蚪,蝌蚪卻陡然鼓漲起來,身體大了何止一倍。
羅獵幾人再想阻止已經來不及了,噗!的一聲,蝌蚪的口中射出一道白亮的液體,這液體正中灰熊的面門,灰熊只覺得面部一熱,伸手去擦,手指觸及粘液頓時開始融化。
羅獵幾人從未見過如此可怖的情景,灰熊的面孔迅速開始融化,五官在短時間內已經血肉模糊,灰熊慘叫道:「我的臉……我的眼睛……」他雙手捂著面孔,血紅色的粘液不斷從臉上流下。
白雲飛見慣江湖風浪,卻從未見過如此悽慘的場景,他轉過身去。
陸威霖抿了抿嘴唇,舉起手槍,一槍正中灰熊血肉模糊的面孔,他可不是趁機除掉對手,而是不忍心看到灰熊臨死前遭受如此折磨。
灰熊魁梧的身體趴倒在了地面上,那隻被他踏癟的蝌蚪竟然緩緩回復成球狀。白雲飛小心用雨傘挑動那蝌蚪,將它從洞口挑了下去。
羅獵也是心中黯然,如果不是自己將那條充氣船拽上來,灰熊也不會稀里糊塗地送命,充氣船被蝌蚪腐蝕了一個破洞,顯然沒有了使用的價值,他們將充氣船扔在原地。
羅獵道:「從現在開始,沒有我的命令大家不要隨意觸碰任何的東西。」他停頓了一下又道:「如果你們還想活著從這裡走出去的話。」
陸威霖默默來到灰熊的身邊,從他身上摘下隨身帶來的裝備,四人將裝備分開背在身上。
白雲飛抬頭望去,但見上方是一個高高的穹頂,明顯是人工雕琢而成,在穹頂的中心,一條斷裂的鐵鏈垂落,白雲飛皺了皺眉頭,忍不住問道:「這裡是什麼地方?」
羅獵朝上方看了一眼道:「過去這裡曾經有一口懸棺,鐵鏈斷裂之後,懸棺砸在下方的岩層之上,砸出了這個地洞。」
「水晶棺!」鑽地鼠已經發現了前方的水晶棺,水晶棺底兒朝上趴在那裡,有了剛才的遭遇,幾人再也不敢輕易靠近。
白雲飛禁不住心中的好奇,低聲道:「這水晶棺內是什麼人?」
羅獵道:「一具無頭的屍首。」
白雲飛心說你說了跟沒說一樣。
鑽地鼠嘆了口氣道:「羅先生,大家既然都到了這裡,就應當同舟共濟,您就別賣關子了。」
羅獵道:「也不是賣關子,我的確沒什麼證據,只是懷疑這水晶棺里就是清朝的某位被人砍了腦袋的皇帝。」
白雲飛心中暗忖,清朝被砍了腦袋的皇帝,莫不是雍正?他雖然梨園出身,沒有正式上過學堂,可並非胸中無墨之人,他平日博覽群書,對滿清歷史也是頗為熟悉,以他的了解雍正帝可不是葬在圓明園下。
雍正被呂四娘刺殺的事情雖然正史未曾記載,可是在民間卻廣為傳播,幾乎老百姓都聽說過這件事,而且不少人信以為真。鑽地鼠道:「雍正?如果這是皇陵,豈不是有許許多多的寶貝?」一想起皇陵秘寶,心中對同伴的死頓時減少了幾分傷感,同時對這地宮的恐懼也減輕了不少,很多時候欲望能夠激發人心底的勇氣。
白雲飛始終沒有忘記自己的使命,穆三壽委託他此番前來,務必要奪得保險柜,提防羅獵和陸威霖據為己有,還答應自己,此事完成之後,他會為自己解決津門的麻煩,幫他東山再起,甚至可以將位子交給自己,單從穆三壽的這個條件白雲飛也能猜到保險柜內的東西極其重要。穆三壽知道他想要什麼?所以才會投其所好,可白雲飛並不知道穆三壽想要得到什麼。
羅獵顯然是知道答案的,來到這裡之前,白雲飛認為這地下大不了也就藏著當年八國聯軍沒有發現的皇家秘藏,可進入其中方才意識到,事情遠沒有這麼簡單,從目前所見,已經完全顛覆了他對世界的認知,他從未料到在這黑暗的地下居然生長著這麼多的古怪生物。
他們很快就已經來到坍塌的洞口前方,那片坍塌的廢墟中露出一塊白森森的巨大頭骨,羅獵遠遠看到就已經分辨出是那頭被屍蟲啃噬一光的巨鱷。他提醒眾人停下腳步,自己率先走了過去,他對自己的感知能力越來越有信心,悄然感知著附近有無其他生命的存在。
直到看到羅獵揮手示意,其餘三人方才靠攏過去,雖然在進入地宮之前,沒有人確定羅獵的領導地位,可是現在就連白雲飛也不得不倚重羅獵,對他言聽計從,畢竟身處在一個完全未知的世界,沒有羅獵他們或許能夠進來,可是沒有羅獵他們很難從這裡平平安安地走出去。
陸威霖來到巨鱷的頭骨前停步,心中暗嘆,這鱷魚活著的時候該如何巨大,如此兇悍的生物怎會死得如此悽慘?白雲飛道:「它怎麼死的?」
羅獵簡單將巨鱷的死因說了,幾人聽完心情更是沉重,雖然他們未曾親眼目睹,可是單單聽到那潮水般密密麻麻的屍蟲就已經毛骨悚然。
挖牆打洞乃是鑽地鼠的特長,他觀察了一下周圍的地形就開始工作。
羅獵三人剛好趁著這個時機休息調整一下。
白雲飛來到羅獵的身邊坐下,將自己的水壺遞給他,羅獵也不客氣,仰首喝了幾口,卻見坍塌處塵土飛揚,已經看不到鑽地鼠的身影了。
白雲飛道:「咱們要找什麼東西?」
羅獵微笑望著白雲飛:「白先生連此行的目的都不知道就跟著一起過來,可不像您過去的做派。」
白雲飛也笑了起來,羅獵是明白人,自己前來的目的肯定瞞不過他,他嘆了口氣道:「此一時彼一時。」
羅獵低聲道:「有些事還是搞明白再去做的好,誘惑越大,風險越大,你知不知道那保險柜中藏著什麼?」
白雲飛搖了搖頭。
羅獵壓低聲音道:「聽說是長生不老的丹藥。」
白雲飛仿佛聽到天下間最荒誕的事情,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可當他的目光落在羅獵的臉上,發現對方根本沒有一絲一毫的笑意,並沒有跟自己開玩笑的意思,他忽然想到這世上能讓一個人甘願放棄江湖地位和手中權力的東西並不多。
羅獵又道:「知不知道我和陸威霖為什麼要為穆三壽做事?」
白雲飛笑而不語,只是他的笑容明顯收斂了許多。
「葉青虹!」
羅獵只說出了這個名字,卻讓白雲飛的內心變得更加沉重起來,他當然知道葉青虹和穆三壽之間的關係,穆三壽不惜以乾女兒的性命作為要挾,迫使羅獵和陸威霖就範,一個人甘願用親情和權力去交換的東西,其珍貴程度可想而知。
白雲飛陷入了沉思,他知道羅獵之所以告訴自己這些是有原因的。
羅獵並不想與白雲飛為敵,至少在目前他並沒有和白雲飛反目為仇的必要,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算盤,正因為心中的貪慾才會讓他們走入別人精心設下的圈套。
陸威霖手電的光束照射著遠處塵土飛揚的地方,透過瀰漫的塵土,依稀能夠看到鑽地鼠的身影,不知鑽地鼠何時能夠將洞口打穿,就在他思量之時,鑽地鼠的聲音從遠處響起:「好了!」
三人同時站起身來,他們並沒有急著過去,等到塵土散去,看到巨鱷頭骨的右下角已經多出了一個洞口,那洞口堪堪容納一個人通過,鑽地鼠率先從洞中鑽了出去,白雲飛緊隨其後,這次是陸威霖斷後,羅獵和陸威霖兩人的身材相仿,都要比鑽地鼠魁梧得多,鑽出這洞口對他們來說是一種考驗。
白雲飛鑽出洞口,撣去身上的浮塵,只覺得一股冷森森的寒氣逼來,抬頭望去,他和前方的鑽地鼠一樣也為眼前所看到的一切所驚呆。
在他們前方橫亘著一條冰河,右前方的位置有一道長橋橫跨於冰河之上,不過長橋大部分已經被燒毀,中部坍塌,雖然如此仍然能夠看出昔日之規模,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怎麼都不會相信圓明園下竟然藏著如此規模宏大的地下世界。
鑽地鼠喃喃道:「這是什麼地方?森羅殿嗎?奈何橋嗎?」他轉身看到洞外那條巨鱷剩下的白森森的骨骼,羅獵曾經說過這是頭鱷魚,可這麼大的鱷魚他從未見過,單從骨骼來看,說是一條龍他也會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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