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天行盜 第五百八十二章 不能接受

    斯特恩道:「你以為我會為了這點錢故意招惹麻煩麼?不,胡安,是麻煩主動招惹了我。你是知道的,再有不到一年的時間,我就可以退休了,我早已經設計好了我退休之後的生活,可偏偏在這個時候有野蠻人闖了進來,打亂了我的計劃,他們威脅我說,如果我不配合他們,那麼,他們就會拿出足夠的證據將我送進監獄。胡安,一直以來,你我都是一體的,我若真的被送進了監獄,恐怕你也會被連累。」

    胡安托馬斯道:「不,斯特恩先生,你恐怕是上了他們的當了,一直以來,我們小心翼翼,怎麼可能被別人掌握了證據?」

    斯特恩苦笑道:「他們闖進了我的家中,強迫我打開了保險柜。」

    胡安托馬斯心頭不由一顫,斯特恩口中所稱的他們,其手段居然如此暴戾。

    斯特恩接著道:「你可能會問我,為什麼會放陌生人進到家中來,為什麼會配合他們而不是報警,胡安,他們是聯邦緝毒署的探員,已經掌握了我們吸食煙土的證據。」

    胡安托馬斯登時傻眼了。

    聯邦議會早在十多年前就制定了禁止吸食煙土的法律,金山所在的加州議會隨即便響應了聯邦議會,並規定,但凡加州政府雇員,均不得吸食煙土,一經發現,立刻開除公職,嚴重者,將予以法律起訴。而他,以及斯特恩先生,卻都是個癮君子。

    「他們並不想真正為難我們,他們只是想和我們做筆交易。」斯特恩看上去很平靜,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說起話來,也是不緊不慢,沒有絲毫的緊張情緒。「他們希望我們以偷稅漏稅的名義將安良堂的湯姆請到看守所來住上一段日子,等他們把事情辦完了,便任由我們處置湯姆。為此,他們願意付給我們一大筆錢,並承諾事情辦完後雙方再不見面。我認為,這對我們來說並不是一件很難的事情,所以,我答應了他們。事實上,我不答應也不行啊,我可不想在監獄中安排我的退休生活。」

    胡安托馬斯嘆道:「可是,斯特恩先生,你想過沒有,將湯姆請過來容易,隨便找個項目編個數據就可以做得到,但是,他若是事後追究起來,我們又該如何交代呢?我非常理解先生的想法,事實上,我也不想進監獄,可是,要是惹惱了湯姆的話,他可是隨時能殺了我們的呀!」

    斯特恩輕嘆一聲,道:「這個問題我當然想過,我跟湯姆打交道的時候,你還在學校里念書呢,湯姆是個怎樣的人,我比你清楚。他在咱們手上的時候,他的組織肯定不會輕舉妄動,所以,在這段時間內,我們應該是安全的。在這個過程中,你可以將所有的責任推到我的身上,湯姆這個人是不會怪罪一個奉公行事執行命令的辦事人員的,而我,已經做好了提前退休的準備,雖然提前退休會讓我損失一大筆退休金,但為了不坐牢,我也只能這樣選擇。等到湯姆出來之後,想報復我,卻很難再找到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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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安托馬斯當時在心中飛速地算計了起來。

    斯特恩既然決定了要做這件事,且找到了他,那麼,即便他拒絕了,也難以甩脫麻煩,搞不好別人都落了個悠閒自得,而自己卻會遭到報復,就算沒被送進監獄,至少也會以吸食煙土的緣由被開除公職。若是答應了斯特恩,不單能撈到一大筆外財,而且,按照斯特恩的設計,他很有可能會逃脫了曹濱的報復。利弊之間,清晰明了!

    這時,斯特恩又補充了一句:「胡安,等我得到了提前退休的批准後,我想,我會提名由你來接替我的位置。」

    胡安托馬斯再也抵擋不住這份誘惑,終於答應了斯特恩的請求,拿走了那一沓多達五百美元的定金。

    接下來的事情進展的相當順利,胡安托馬斯隨便找了安良堂的一個經營項目,偽造了數據,做成偷稅漏稅的假象,然後以此出具公函,向警察局發出了協作申請。胡安托馬斯一開始以為警察局最多也就是派上個一個或兩個警隊應付一下,卻沒想到,居然得到了卡爾斯托克頓警司的積極響應。

    但胡安托馬斯還是失算了,他沒想到,曹濱的兩名兄弟竟然如此莽撞,根本不顧及曹濱的安危,便找上了自己。在面對董彪羅獵的威脅的時候,胡安托馬斯原本打算以強硬態度來對抗,一口咬定自己不過是奉公行事執行命令而已,但那一瞬間,胡安托馬斯意識到自己犯下了一個錯誤。

    安良堂是一個華人組織,而華人在美利堅合眾國的地位相當低下,安良堂若想立足於這個社會並得到別人的尊重,唯有搏命這一條路可走。若是因為曹濱一個人的安危而失去了這份搏命的精神,那麼,等著安良堂的必然是衰敗。以曹濱的個性,斷然不會容許安良堂走上衰敗之路,那麼,身為曹濱左膀右臂的董彪做出這番搏命的姿態來,也是理所當然。

    想明白了這一點,胡安托馬斯的心中頓時充滿了恐懼。

    論社會地位,他胡安托馬斯可是要比安良堂的任一人都要高出幾個檔次,但要是論實力,論狠勇,安良堂的任何一人都可以輕而易舉地送他去見上帝。

    因而,胡安托馬斯迅速調整了自己的策略,顯露出唯唯諾諾的懼怕心理,對董彪及羅獵的每一句問話均是如實相告。只不過,這種如實卻是加了些水分而已。

    終於送走了董彪和羅獵兩顆煞星,胡安托馬斯在無盡後悔中努力思考,究竟該怎麼做才能不露痕跡地打探到斯特恩所說的聯邦緝毒署探員的姓名和住址呢?

    精於算計的人雖然會被詬病為小聰明,但有著小聰明特徵的人其智商必然不低。胡安托馬斯只是想了片刻,腦海中便形成了一個計策。

    第二天一上班,胡安托馬斯便找到了斯特恩。胡安托馬斯當然不會向斯特恩透露昨晚上所發生的的事情,他不露聲色道:「斯特恩先生,我們已經如約完成了他們的要求,做為交易,我想他們是不是到了應該支付餘下酬勞的時候了?」

    事情辦的很漂亮,其順利程度大大超出了斯特恩的預期,因而,這老頭顯得相當愉悅:「是的,胡安,我和你有著相同的認識,尤其是我,更需要用這筆錢來提前安排我的隱退生活。」

    胡安托馬斯道:「斯特恩先生,我對你提出的分成比例沒有意見,畢竟,是你擔負了主要的責任,而我,也僅僅是付出了一些體力。但是,在對方的酬勞總金額方面,我想得到最有說服力的數字。當然,提出這樣的要求可能會傷害到你,但我希望斯特恩先生不要誤會,因為在過去相當長的時間內,你總是這樣要求我的。」

    斯特恩的心中難免生出些許怒火,但在這種關鍵時刻,他還不能得罪了胡安托馬斯,否則的話,他一怒之下去跟安良堂的傑克兜了低,恐怕自己的生命隨時都有可能報銷。「胡安,我當然不會誤會,生意就是生意,只有講規矩的生意才會長遠。不過,我怎麼做才能滿足你的要求呢?」

    胡安托馬斯笑道:「很簡單,斯特恩先生,你再和他們接觸的時候,帶上我。」

    斯特恩稍顯猶豫,道:「我不知道他們會不會同意和你見面,胡安,請你相信我,他們確實提過這方面的要求,除了我,不會跟第二人發生關聯。」

    胡安托馬斯思考了一下,道:「我能理解,斯特恩先生,但是,你若不能做些什麼來,我卻無法說服自己,你看這樣好嗎?你告訴我他們的名字和下榻的酒店,我只需要驗證他們的存在,好麼?」

    這對斯特恩來說簡直就是赤裸裸的要挾,可是,事情走到了這一步,對任何一個參與者來說均是騎虎難下之態勢,忍一忍,或許就是風平浪靜,但若是因為心中不順暢而招惹出不必要的麻煩出來,那就太不划算了。

    「好吧,我可以告訴你!」矛盾之後,斯特恩終於做出了讓步。

    所謂他們,其實並沒有多少人,數天前敲響斯特恩家門的只有兩個人,這兩個人中只有一人向斯特恩展示了他的聯邦緝毒署探員證件。

    得到了這二人的信息後,胡安托馬斯當然不會去驗證,而是直接去了唐人街的安良堂。

    「傑克,說句真心話,我一直把你當做朋友,還有湯姆,我從來沒想過我會傷害他。可鬼知道我……」胡安托馬斯將那二人的信息告知了董彪,再拿捏出了一副懊喪的樣子,從口袋中掏出了一沓二十張十美元的美鈔,放在了董彪的面前。「為了這兩百美元,我居然做出了這種事情來……」

    董彪笑眯眯地看著胡安托馬斯,卻不做任何表態。

    胡安托馬斯怯怯地看了眼董彪,頗為不情願地給了自己一嘴巴,並道:「唉,我怎麼能這麼混蛋呢?」

    董彪這才開了口:「好了,是個人總會做錯事情,你能知錯就改,還算不錯。這些錢你就拿著吧,權當是我付給你的酬勞。」

    胡安托馬斯訕笑著拿回了那沓美鈔,放回了口袋中,並獻媚道:「傑克,我還有個信息要透露給你,卡爾對這件事非常積極,雖然他並不知道真相,但以我的觀察,他似乎很樂意看到湯姆和你觸犯霉頭。」

    董彪笑道:「我知道,卡爾這個東西,虛榮心非常強烈,半年前,諾力手刃了布蘭科,他想搶到這份功勞,並以此作為晉級的基礎,但湯姆沒有答應他,而是向警察局提供了真實情況,所以,他才會記恨在心。不過,你能告訴我這些,說明你真的是把我當做了朋友,胡安,我很欣慰。」

    聽到了董彪這句肯定的答覆,胡安托馬斯才算放下心來。

    打發走了胡安,董彪敲響了羅獵的房門。

    一早吃早餐的時候,董彪見到了晨起鍛煉歸來的羅獵,但羅獵的神色非常憔悴,一問之下,才知道昨一整夜,羅獵幾乎沒睡,於是,早飯過後,董彪便將羅獵趕回房間補覺去了。

    「我是真不想打攪你睡覺的,可是……」一進屋,董彪便忙著道歉解釋。

    羅獵苦笑道:「問題是,我根本睡不著,所以,你也就不存在打攪了我睡覺。」

    「失眠的滋味不好受啊!小子,要不還是去診所開些安眠藥物吧!」董彪坐了下來,新慣性地摸出了煙盒。

    羅獵搖了搖頭,道:「席琳娜給我開了藥,可我吃了,並不能解決問題,相反,第二天的腦袋還特別脹痛,乾脆就不吃了。」

    董彪點上了煙,抽了一口,卻突然想起了什麼,將煙摁滅了,道:「走,彪哥有辦法讓你踏踏實實地睡上一覺。」

    羅獵再次苦笑,道:「彪哥,你來不是要跟我說事情嗎?咱先說完事情,再說睡覺的事,不好麼?」

    董彪笑道:「彪哥的辦法,說事睡覺兩不耽誤。」

    羅獵的狀態實在是糟糕,主觀上也的確想睡上一覺,於是便乖乖地跟在了董彪後面,出了房間,下了樓。

    「給彪哥提輛車來,先看看油箱,油不滿的話給彪哥加滿嘍!」出了樓道口,董彪先吩咐了堂口弟兄,然後轉身對羅獵道:「這種天,坐車最容易犯困,咱們晚上要乾的活至關重要,你必須好好睡上一覺,養足了精神,晚上的活才能幹得漂亮。」

    羅獵驚喜道:「胡安來過了?他拿來了聯邦緝毒署探員的信息?」

    董彪點了點頭,道:「剛讓我給打發回去了。那邊就倆人,住在敦麗酒店,為主的一個叫貝拉克川泊,另一個只知道名不知道姓,叫唐納德。」

    羅獵道:「住的房間號不知道嗎?」

    董彪搖了搖頭,道:「胡安說他沒問出來,不過,我想這並不重要,知道了客人的姓名,害怕打探不到他的房間號麼?」

    說著話,堂口兄弟將車開到了樓道口,停了車,他兄弟將鑰匙拋給了董彪,並匯報道:「彪哥,加了一整箱油哦!」

    董彪接下了車鑰匙,上到了駕駛座上,並為羅獵打開了副駕位置的車門。「要說的也就這些了,你上車再好好想想晚上這趟活該怎麼幹才能最漂亮,想著想著,估計也就想睡著了。」

    初秋的陽光雖然失去了夏季的毒辣,但曬在了身上,還是有些讓人想出汗。車子疾馳起來後,帶起的風吹在了身上,捲走了大部分的陽光的熱量,而人在這種不冷不熱的環境下最容易犯困。再加上,董彪將車開的非常平穩,汽車發出的單調的轟鳴聲,更像是一首效果極佳的催眠曲。

    車子僅僅開出了兩公里,羅獵的眼皮便不自覺地打起了架來,下意識地掙扎了幾下,但最終沒能抗拒得了身體的反應,終於進入了睡眠狀態。董彪頗為得意,點了支煙,單手把著方向盤,還低聲哼起了一首不知名的流行歌曲。

    董彪不肯浪費汽油,於是便借著這個機會開著車去了敦麗酒店,圍著敦麗酒店的外圍一連轉了三圈,董彪這才調轉了車頭,駛回了唐人街。

    剛駛過了唐人街的路口,前面突見一行人橫穿馬路,董彪無奈,只得踩下了剎車。汽車猛然一點頭,堪堪停在了距離那行人不到三米的地方,董彪顧不上責怪那行人,先看了羅獵一眼。

    羅獵的氣色明顯好了許多,美美地伸了個懶腰,順便打了個哈欠,道:「坐車睡覺真的不錯哎,我現在精神多了。」

    董彪抱歉笑道:「別說話,閉上眼,說不定還能睡著呢。」

    羅獵用雙手搓了搓臉,用力地眨了兩下眼皮,道:「差不多夠了,再睡的話,估計晚上又要失眠了。」

    董彪這才想起來去責怪那名冒失的行人,可是,行人已然走遠了。

    「走了,回去吧,彪哥,難不成還想追過去把人家打一頓麼?」羅獵看穿了董彪的心思,調侃道:「安良堂講究的可是懲惡揚善除暴安良哦,就你這種思想,就該遭到安良堂的鎮壓!」

    董彪呵呵笑道:「我是想追上那人來著,但可沒你想的那麼齷齪,彪哥只是怕嚇著了人家,追上去安慰兩句,有錯嗎?」

    從唐人街回到堂口也就五六分鐘的車程,兄弟倆鬥著嘴,說著笑,沒覺得過癮便駛進了堂口的大院子。

    已經過了午飯的時間,但周嫂特意為這兄弟倆留了飯菜,拿起筷子的時候,董彪問道:「晚上的活想好了怎麼幹麼?」

    羅獵道:「我覺得昨晚上咱們的設計就挺好的,正常執行就夠了。」

    董彪道:「剛才我去敦麗酒店兜了幾圈,突然有了個想法,不知道合適不合適。」

    羅獵夾了口菜,邊嚼邊道:「彪哥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謙虛了?」

    董彪沒理會羅獵的調侃,接著說道:「半年前,你在火車上宰殺布蘭科的親兄弟的時候,不是剛巧被金山郵報的那個叫什麼的女記者……對了,海倫鮑威爾,這個海倫對你應該還是很熟悉的,我想晚上把她叫過去,將事情鬧得再大一些。」

    羅獵剛好扒拉了一口飯在嘴中,聽到了董彪的想法,禁不住半張著嘴愣住了,過了兩三秒鐘,才想起來了嘴裡的飯,一邊嚼著,一邊露出了笑容來。「這主意不錯啊!鬧出個滿城風雨來,對咱們只會更加有利。怪不得濱哥說,有他在身邊,彪哥就是半個傻子,他要是不在的話,彪哥的智商就會迅速恢復,看來,濱哥說的還真對呢!」

    董彪一邊吃著菜,一邊呵呵笑問道:「濱哥真是這麼說的?」

    羅獵鄭重點頭回道:「當然,不信的話,你去問濱哥呀!」

    董彪冷笑兩聲,道:「行吧,等他出來,看我怎麼跟他算賬。」

    羅獵撲哧一聲,差點噴飯,並道:「你敢麼?」


    董彪隨口應道:「趁他不在,吹個牛逼不行啊?」

    十分鐘吃過了飯,董彪叫來了幾位核心弟兄,交代的第一件事便是給金山郵報的海倫傳個話,叫她晚上七點半鐘守在敦麗酒店的大堂中,到時候,會有一個天大的新聞在等著她。

    「你丫給彪哥記住了哦,傳話的時候可不能露面,千千萬萬不能暴露了你的安良堂兄弟的身份,不然的話,咱們可就要遭大麻煩了,明白不?」

    那兄弟自信回道:「放心吧,彪哥,幹這種事又不是一回兩回了,兄弟有分寸,保證圓滿完成任務。」

    那兄弟領了命令率先出去,董彪接著安排道:「你們幾個,早點出發,埋伏在敦麗酒店的大堂中,那種地方不適合攜帶武器,哪怕是匕首都不成,咱們今晚,只能依靠雙手,明白麼?」

    明白才怪!

    但安良堂的弟兄執行力都非常之強,只要是濱哥或是彪哥的安排,明白不明白,都是一個嚴格執行。

    終於等到了天色擦黑,董彪開了車,帶著羅獵又一次駛向了敦麗酒店。

    路上,羅獵忍不住感慨道:「說真的,今晚上的活,咱倆都不是關鍵,最關鍵的還是你的英文教員兼秘書陸文棟兄弟啊!」

    董彪笑道:「你就放心吧!文棟這小伙,干別的差點,幹這種活,絕對是一把好手。」

    也是湊巧,這一天下午,海倫剛好結束了上午的採訪計劃,正在報社辦公室中埋頭趕稿,這時,一名同事敲響了她的辦公室房門。

    「海倫,外面有人要我交給你一封信。」那同事進到了海倫的辦公室中,將手中一封信件放在了海倫的面前。海倫怔了下,當著那同事的面打開了信封。信件內容極為簡單,既沒有開頭稱謂,也沒有結尾落款,只有那麼乾巴巴一句話:晚上七點半後,敦麗酒店大堂中將有大事發生。

    「送信的是個什麼樣的人?」海倫並不忌諱被同事分享了信息,索性還把這句話給了同事過目。

    同事聳了下肩,道:「一個小女孩,在門口剛好碰見了我,就委託我把這封信交給你。她親口報出了你的名字,而我們郵報只有你一個海倫鮑威爾。」

    海倫咂了下嘴,發出了嘖的一聲,問道:「這件事你怎麼看?」

    那同事道:「我感覺這可能是個惡作劇,或者,有人愛慕你,想利用這樣的機會為你製造驚喜。」

    海倫嘆道:「不管是惡作劇還是製造驚喜,我想知道,你是其中的參與者,對嗎?」

    那同事連聲分辨:「不,不,海倫,你一定是誤會了,我真的是碰巧遇見了那個送信的小女孩,這其中究竟實情如何,我真的是一點也不知道。」

    海倫點了點頭,道:「這就對了,不瞞你說,當我打開這封信的時候,我的直覺告訴我,今晚在敦麗酒店的大堂,真的會發生一起重大新聞。你仔細觀察這封信的筆跡,寫字者一定是在故意隱藏自己的筆跡,他是一名爆料者,肯定會擔心自己受到牽連,所以,才會用另一隻非便利手寫下了這句話。」

    那同事仔細觀察過了,不由贊道:「海倫,你的觀察力真是令人佩服,這封信的筆跡歪歪扭扭,確實像是用另一隻非便利手寫下的。」

    海倫淡淡一笑,道:「我搭檔的運氣很不好,他請了假,如果你有參與到這件獨家新聞報道的興趣的話,就請你拿起你的照相機,隨我一同前往敦麗酒店。」

    那同事看了看時間,道:「我當然願意和金山最優秀的新聞記者海倫女士共事,可是,信上說七點半後事件才會發生,現在才五點半鐘,是不是早了些呢?我的意思是說,我們能不能吃了晚飯再過去呢?」

    海倫搖了搖頭,道:「做新聞,就得經得起忍受饑渴,爆料者雖然標明了時間,可是,誰又保證事件不會提前發生呢?」

    那同事投來了由衷欽佩的一眼,道:「海倫,你說的對,我為我剛才的想法而感到羞愧。我這就去拿照相機,我們五分鐘後在報社門口會合。」

    海倫鮑威爾帶著她的同事趕到敦麗酒店的時候,時間才走到了六點一刻,憑著經驗,海倫在酒店大堂中選了一個視線最好的座位。正逢要準備吃晚餐的時間,因而,大堂中的客人並不是很多,但海倫還是發現了蹊蹺之處。

    「把照相機隱藏好,保持鎮定,就像是一名外出歸來的遊客。大堂的氣氛有些怪異,四周分別有幾個喬裝打扮過的華人,我猜測,今晚很有可能發生的是安良堂的一起行動。」海倫換了個位子,和她同事坐到了同一張沙發上,並將身子偎依在了那同事的肩上,裝扮成了一對遊玩歸來的情侶。

    「安良堂?」那同事的身體猛然一顫,卻不知是被嚇到了還是被海倫偎依過來的身子給刺激到了。「海倫,你半年前刊登的那個飛刀小英雄不也聽說加入安良堂了嗎?」

    海倫點了點頭,道:「他很有可能是安良堂派去馬戲團的,為的就是能殲滅布蘭科這伙匪徒,只可惜,我當時沒能想這麼深遠,以至於錯過了一件更大的新聞。」

    莫說是金山的記者,就算是普通百姓都知道,安良堂要麼是悶不做聲地做他的生意,要麼就是轟轟烈烈干出一件大事來。因而,當海倫觀察到酒店大堂中事先埋伏了數名喬裝打扮過的華人的時候,第一時間想到的,同時也是期盼著的,便是安良堂今晚上的行動。對海倫以及她同事來說,做出了這樣的判斷後,再說不緊張那顯然是假話,但緊張中卻包含著職業造就的莫名興奮。

    時間一點一滴地流淌著,海倫和她的同事便在這種複雜的心情中煎熬著,終於煎熬到了七點半鐘。就像是經過多次排練一般,當海倫看到自己的腕錶上的分針指向了最下端的時候,突然感覺到了異樣,不禁抬頭向酒店大堂門口瞥了一眼,便看見了曾經的飛刀小英雄和安良堂的二把手並肩走進了酒店大堂。

    「果真是安良堂的行動!」海倫興奮之至,很想立刻讓同事架起照相機,又生怕自己的莽撞影響到了安良堂的行動。

    就這麼稍微一猶豫,海倫便只能注視那二人的背影了。

    便在這時,從樓梯口處突然衝出一人,一頭金色的捲髮已經暴露了此人的洋人身份。這個金髮洋人徑直向羅獵董彪二人衝來,不等此二人有所反應,已然從懷中掏出了一把左輪手槍。

    「砰——砰砰——砰砰砰——」

    金髮洋人連著射出了六發子彈,在一片混亂中衝出了酒店大堂。

    董彪的反應終究是快了羅獵一步,雖然,那金髮洋人的第一槍便打中了他的胸膛,但他還是挺身擋在了羅獵的身前,以至於羅獵僅僅是肩膀處挨了一槍,而董彪卻身中五槍,直接倒在了血泊之中。

    酒店大堂中事先埋伏的那些個喬裝打扮過的華人確實是安良堂的弟兄,也是因為平日裡訓練有素,此刻突遭如此變故,卻也沒有多少慌亂,而是迅速圍了上來,將受了重傷的董彪羅獵圍在了中央。

    接著,便聽到了羅獵撕心裂肺的呼喊聲:「彪哥,你醒醒啊!彪哥,你不能死啊!」

    海倫鮑威爾連忙督促同事道:「快,趕快架起照相機來拍照。」

    安良堂的那些弟兄反應極快,迅速用衣服蓋住了身中五槍的董彪的頭,海倫從人縫中看到,那董彪一動不動,蓋住了頭的衣服也看不出有呼吸的跡象,顯然是死了。隨即,羅獵的帶著明顯哭腔的呼喊證明了海倫的判斷。再接著,安良堂弟兄抬起董彪的姿勢進一步證明了海倫的判斷。

    那同事迅速架好了照相機,咔嚓咔嚓拍攝了起來,只可惜,能拍到的僅僅是安良堂弟兄抬著董彪攙扶著羅獵,倉惶撤出酒店大堂的背影。

    「對不起,海倫,我的動作還是慢了,只能拍到這些背影了。」那同事一臉愧疚,全然沒有被剛才的槍擊事件所嚇到。

    海倫鮑威爾道:「已經很不錯了,這將是我們金山郵報的又一篇重大新聞的獨家報道。好了,我們必須儘快趕回去,連夜撰稿並沖洗照片,爭取明天一早能以號外的形式將新聞報道出來。」

    敦麗酒店雖然不是頂級酒店,但在金山,也算是豪華級別的酒店,發生了這種事,當然不能隱瞞,在安良堂弟兄尚未撤出酒店大堂的時候,便已經撥通了警察局的緊急報警電話。當海倫幫助同事收好了照相機準備撤離的時候,已經聽到了遠處傳來的警笛聲。

    那同事不禁贊道:「海倫,還是你的反應比較機敏,換做了我的搭檔,此刻很可能會要求再多拍幾張照片,或是他再試圖採訪幾人。可這樣一來,很可能就被警察堵在酒店大堂中了。」

    海倫倒也不謙虛,和那同事並肩向外走去的同時,講解道:「我們要的只是事件的新聞性,而新聞性只講時間和真實性,至於事件的幕後因素,那將是另一個範疇。另外,人們總是擺脫不了先入為主的潛意識,我們率先報道了這個事件,那麼,人們就自然將我們視為此事件的最權威媒體,待到需要深挖事件真相及幕後故事的時候,人們也會習慣性的相信我們的報道。」

    那同事點頭應道:「是的,就像你最先報道了諾力在火車上以飛刀殺死了劫匪的新聞,後來,在深挖安良堂和布蘭科的那場戰鬥故事的新聞戰時,我們雖然一直落後於競爭對手,但在那場比拼中,我們金山郵報最終還是獲得了勝利。」

    離開了酒店,走到了街口,迎面已經駛來了一隊警車。海倫下意識地停下了腳步,看著警車呼嘯而過,嘴角處不由揚起一絲帶著輕蔑神色的笑來,並呢喃道:「那麼,今晚上的事件,其真相究竟是什麼呢?警察能破開這個謎團嗎?」

    那同事應道:「警察恐怕連中槍者是誰都搞不清楚,想挖出事件的真相,還得靠你海倫鮑威爾,畢竟你對那安良堂最為熟悉。」

    海倫鮑威爾勉強一笑,道:「事實上,我對安良堂並不熟悉,他們和布蘭科之間的故事,我不過是摘抄了競爭對手的報道,並加上了自己的想像而已。」

    警察趕到後迅速封閉了案發現場,並開始尋找目擊者。

    七點半的時間,很多客人已經用過了晚餐,因而,酒店大堂中的人們相對一個小時前多了許多。槍擊發生後,大多數客人因為恐慌而四下逃竄,又因事發極為突然,因而,警察們能找到的目擊者並不多,就連酒店服務台的侍者們也說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現場留下了一攤血污以及零散於地面上的六顆彈殼,但這些,對警察的指導意義並不大。

    警戒線外,兩名男子明面上在冷眼觀看著忙碌的警察,實際上,卻是在凝神靜聽周邊人們的悄聲議論。很少有人看到了槍擊的過程,但不少人卻看到了一幫華人抬著一具屍體撤離了敦麗酒店的大堂。在金山,能召集來這麼多華人的組織,必然是那赫赫有名的安良堂。

    那兩名男子聽到了安良堂三個字,神色不禁為之一變,相互交換了一下眼神,便匆匆離去。他們的裝束打扮跟金山的風格有著明顯的差異,很顯然是從外地來到金山的遊客或是出差人員。這二人並未遠離敦麗酒店,而是在附近找了個僻靜的地方商談起來。

    「唐納德,這件事你怎麼看?」說話的是其中一個留著絡腮鬍子的大高個。

    叫唐納德的這位面龐白皙個子稍矮的傢伙回道:「我不知道,貝拉克,我只知道開槍的並不是咱們的人。」

    貝拉克道:「我們沒有刻意隱藏我們的信息,目的就是想將安良堂的人引來,但今天的這個事件卻大大出乎了我的預想,一是沒想到安良堂的人會那麼快找到我們,二是沒想到竟然有人在我們之前對安良堂的人下了手。」貝拉克幽嘆了一聲,又跟了一句自問:「下手的人,會是誰呢?」

    唐納德道:「會不會是漢斯的人?」

    貝拉克搖了搖頭,輕嘆道:「漢斯惹上大麻煩了,換了我是他的話,一定會放棄了那批貨而保住自己的性命,可他卻始終不甘心,以為可以挑起我們跟安良堂之間的爭鬥從而坐收漁利,既可以保住性命,又能夠最終取得那批貨的所有權,所以,此時此刻,他是不會對安良堂下手的。」

    唐納德做出了一副深思的樣子,道:「那會不會是黛安和戴維他們幹的呢?」

    貝拉克道:「這倒是有可能。貨是在黛安手上丟掉的,她急於挽回損失洗刷恥辱,而戴維那夥計,看似精明,實則草包一個,完全有可能做出這種莽撞事情來。」

    唐納德道:「貝拉克,我認為不管是誰幹的,對咱們來說,首要的是將這件事報告給老闆。」

    貝拉克點了點頭,道:「是的,唐納德,你說的非常對,可是,一直以來,都是老闆在單線聯繫我,而我,並不知道老闆在哪兒。」

    唐納德聳肩嘆道:「那我們也只好在房間中等著老闆的召喚了。」

    貝拉克道:「不,唐納德,我們的信息已經泄露出去了,現在房間並不是一個安全的場所。」

    唐納德疑道:「你是說安良堂仍然有力量對我們……」

    貝拉克打斷了唐納德,道:「不,唐納德,你誤會我的意思了,安良堂遭此重創,自顧不暇,還怎麼能騰出手來對付我們呢?我擔心的是兇手那邊的人,他們很有可能在狙擊安良堂的同時,趁亂對我們下手。上帝啊,這趟渾水究竟有多渾啊!我已經完全困惑不清了。」

    唐納德道:「如果我們不回房間,那老闆怎麼才能找到我們呢?」

    貝拉克長出了口氣,道:「老闆神通廣大,若是想找到我們的話,他就一定能找到我們。唐納德,有句話我一直想跟你說,又不知道合適不合適,但現在看來,這句話我必須要跟你說清楚。唐納德,我們並不是老闆組織的核心人物,我們只是兩枚微不足道的棋子,僅僅是曾經做過聯邦緝毒署的外圍探員。看在錢的份上,我們來到了金山,但我們不可能為了那點錢便把命搭上,你說對嗎?」

    唐納德道:「貝拉克,我的朋友,你是被剛才的槍擊案給嚇到了,是嗎?」

    貝拉克反問道:「難道你不驚恐嗎?唐納德,被子彈射中的滋味很不好受,我這輩子再也不想有第二次體會。」

    唐納德嘆道:「說實話,我也很恐懼,可是我們已經拿了老闆的佣金,若是不能完成任務的話,我們兩個就不可能體面地回到紐約。貝拉克,我同意你的觀點,房間既然已經不夠安全,那我們就沒必要回去,但我們可以呆在酒店大堂中,這樣,也方便老闆找到我們。」

    貝拉克道:「不,我不能接受你的建議,安良堂的人就在酒店大堂中被槍殺了,天知道下一個會不會是我們呢?我已經不在奢求拿到老闆承諾的餘款了,我打算立刻離開這該死的金山,唐納德,你是我帶到這兒來的,我必須要對你負責,和我一塊離開吧,趁著老闆現在還騰不出手來尋找我們。」

    唐納德猶豫再三,終於點頭同意了。

    於此同時,一個陌生人敲響了貝拉克和唐納德的房間,連敲數聲,卻始終未見回應,那人只得無奈轉身離去。酒店大堂中的警察們收隊準備撤離了,那人在樓梯口猶豫了一下,重新回到了樓上,掏出了鑰匙,打開了貝拉克和唐納德的房間。那人進到房間中,並未對房間進行搜查,只是給自己倒了杯水,坐到了窗前的沙發上,耐心地等著貝拉克和唐納德的歸來。

    然而,被槍擊案嚇破了膽的貝拉克和唐納德二人再也沒回到房間去。

    那人在房間中等了大約半個多小時,終究是無奈離去。而此時,酒店大堂中的警察已經完全不見了蹤影,地面上的血污也已然被清洗乾淨,一切都恢復到了初始狀態,就像是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那人徑直穿過了酒店大堂,出了門,上了輛排隊等客的計程車,駛離了酒店。半小時後,那人在另一家中流水平的酒店下了車,來到了四樓的一個套間中。

    「出了什麼事情了?這麼久才回來?」裡屋傳出了一個稍顯蒼老的聲音。

    那人規規矩矩立在門口回應道:「確實出事了,我的老闆,在敦麗酒店的大堂中,安良堂的傑克遭受槍擊而亡,那諾力也是身負重傷。警察趕到的非常及時,封鎖了酒店大堂,所以,到了約定的時間,我並沒有見到貝拉克。我去了他的房間,等了他大約半個小時,可他仍未回來。」

    裡屋的人道:「你是說安良堂的傑克和諾力被人槍殺了?知道是誰幹的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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