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夢清這天夜裡早早地歇下了,不過沈家後宅的其它幾處院落卻還沒熄燈,李氏這會兒是歡喜的,因為自家老爺今夜剛回府就直接進了自己院子,屋裡的丫鬟正要給沈天振卸下外衣,李氏卻親自上前接過了手。
「老爺今日怎麼回得這麼晚?」李氏輕聲問著。
沈天振皺著眉頭揮揮手將丫鬟僕婦都攆了出去,方才說道:「今日朝堂上都在議出兵之事,現今提名的這幾位領兵之人皇上俱不滿意,怕是這兩日還要再議!」
「出兵?」李氏聽了這話吃了一驚,自三年前他們棲凰國與北邊的玉鳳國大戰一場獲得全勝後,這邊境一直都還算穩定,難道這次是玉鳳國又來突襲了?
「這次不是玉鳳國!」沈天振見自家夫人面帶憂色,就解釋道:「是南邊的那群蠻夷,因著去年的那場大旱,如今那地方寸草不生,那群蠻夷放不得牧,又想到咱們邊界搶糧食了……」
「原來如此!」李氏鬆了口氣,那群蠻夷都是遊牧民族,且婦孺老弱占了大半,歷來出兵到南部,也不過震懾一番罷了,不過不管有沒有大戰,只要出兵便是武將們晉升官職的好機會,李氏看沈天振緊鎖眉頭,就知道自家老爺的心事了。
她正要開口說話,沈天振卻先出了聲:「夫人這兩日若無事,不如去看望岳母大人。」
李氏隨即點頭道:「老爺說的是,明日我便帶了容兒去!」
夫妻相處多年,李氏一聽這話便知道自家老爺是想讓自己回娘家打聽消息,李氏的父親在中書省供職,乃正二品參事,歷來文官就比武官高一等,沈天振這從二品的左將軍,無論如何也是不敢輕視了自己的岳家,李氏一想到這兒,自是舒心了起來。
沈天振聽到夫人提起女兒沈夢容,便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另一個女兒沈夢清,便隨口說道:「將清兒也帶出去吧,說起來她也即將大婚,總要多見見世面才是!」
李氏聞言有些驚詫,自家老爺對這個三丫頭一向不喜,若不然也不會同意讓三丫頭到王府去,怎麼如今到關心起她了?
李氏卻不知沈天振這會兒正為自己下得這步好棋痛惜,想當初他肯與齊王府聯姻,自是因齊家勢大,若是有齊家人肯為自己說話,又何至事事都求到岳家?如今事已至此,只盼望自己那個生性懦弱的庶女將來在王府能夠謹言慎行,莫要再給自家惹出事端來才好。
沈天振想到此,忽覺得有些心煩意亂,站起身來說了句:「夫人早些歇息了吧!」就起身離開了,留下李氏一人坐在窗前發愣。
過了不多時,有婦人上前低聲耳語道:「夫人,老爺去了七姨娘院裡!」
「啪!」一聲脆響,李氏身前的茶盞打翻在地,恨恨的低聲響起:「這個小賤人,給她的藥可曾用了?」
一旁的夫人低語道:「夫人放心,藥已用了多時了,那蠢貨妄想母憑子貴,也不看看自己是個什麼東西!」
李氏冷笑了一聲,也覺得乏了,屋裡的丫鬟極有眼色,輕聲輕腳的開始整理床鋪。
漸漸的,沈家各院的燈都熄滅了。
翌日清晨,沈夢清的院子裡就來了人,這是受了大夫人的指派前來打理小廚房的,其實沈家各個院子裡本就有小廚房,只是沒有大夫人的命令,大都閒置而已。
孫嬤嬤和李嬤嬤對大夫人派的這幾個丫鬟婆子毫不客氣,個個都要盤問一番,瀾月在一旁看了看,悄悄回報給自家姑娘,不過沈夢清對這些事情都不感興趣,卻是一大早直接去了馨月的屋子查看傷勢,見傷口長勢良好,沈夢清又給馨月換了次藥,這才放心離開。
等吃過了早飯,沈夢清就開始向兩位嬤嬤討教齊王府的規矩,所謂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沈夢清現在就是抱著勤能補拙的態度來虛心學習的,而兩位嬤嬤見這位主子如此虛心向學也是面露喜色。
這孫嬤嬤和李嬤嬤俱是齊王妃的陪嫁心腹,而李嬤嬤更是齊思辰的乳母,對這位未來的王妃兒媳期許甚高,教起規矩來自是不予餘力。
「若說咱們齊王府,自是比別家尊貴些,且不說別的,本朝立國以來,那後宮主位就有三位出自齊家,說起來太后也是沈家出身,想當年咱們王妃能入得王府,那也是太后欽定的!」
李嬤嬤一說起這個來,面上就是一陣得意,不過她到底還是記得自己是來教導沈姑娘的,於是板起了臉繼續說道:「要說這王府內院的規矩,這首要緊記的,就是立身行己,這可是當今太后給親定下的規矩,姑娘將來若入了府,萬不可學那些小人行徑,壞了自己名譽!」
李嬤嬤說到這裡,忽然有些憤恨的說:「想當年咱們王妃為人大度,那王側妃如此……」
「咳咳!」孫嬤嬤忽然在一旁出聲,李嬤嬤這才驚覺有些失言,畢竟這位主子還未入王府,有些事情還是等入了府再與她詳細說明,孫嬤嬤想到此,就打算換個話題繼續說,誰知院外卻傳來了丫鬟的聲音:「大夫人讓姑娘準備一下一塊兒出府!」
瀾月請示了自家姑娘,出了屋子笑問道:「有勞姐姐費心,可知因何事出府?」
那丫鬟說話倒也利索,直言道:「夫人要回娘家,二姑娘也要一塊兒去呢!」
沈夢清一聽這話便有些頭痛,她對李氏的娘家一無所知,也不知那裡有沒有舊識,可別露出了馬腳。
瀾月進了屋子卻是喜滋滋的說:「夫人對姑娘真是不同了呢,往日裡只有大姑娘和二姑娘才有機會跟著夫人回娘家呢,奴婢以前聽二姑娘的丫鬟碧月和雯月說,李大人家裡有好幾位姑娘呢,姑娘今日也聽回奴婢的勸,仔細裝扮了才好!」
孫嬤嬤聽了這話也深以為然的點頭道:「瀾月說的有理,萬不可弱了齊王府的氣勢!」此言一出,怕是連孫嬤嬤自己也沒有察覺到,她這分明是將沈夢清看成了自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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