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嫁流放,世子妃種出北大倉 第64章 從今往後,二房的主他做了

    徐明輝頭次跟老太太起了分歧,少年的態度卻異常堅決。

    「父親既是自認才學不菲,不該埋沒在山野之間,那就定然可一力肩負起別的重任。」

    「此事祖父既然已經點了頭,那我隨後會與父親商議的,祖母就不必擔心了。」

    他說完忽視老太太鐵青的臉轉身就走。

    正在熬藥的徐璈看著老太太負氣而去,無聲眯眼:「明陽,你爹是跟你哥暫時住的一屋?」

    蹲在徐璈身邊團雪球的徐明陽悶著腦袋說:「是呀,我哥說不能讓我爹吵到娘休息,讓我陪著娘睡。」

    徐璈拿起棍子撥弄灶里的木柴,微妙道:「你爹就沒反對?」

    徐明陽小臉上閃起不自然的僵硬,頭杵得更低了些,聲音也弱弱的:「哥哥說聽他的,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

    徐璈意味不明地抿了抿唇,拍了拍徐明陽的小腦袋說:「這冷茬茬的雪有什麼好玩兒的?」

    「我去給你大嫂送藥,你也把這個給你娘端進屋去。」

    徐明陽雙手捧著藥碗跑了,徐璈把灶里的木柴抽出來弄熄,進出後小心關緊了屋門。

    桑枝夏喝雞湯灌了個肚子滾圓,看到黑漆漆的藥碗就忍不住皺臉。

    「歇會兒喝行嗎?」

    再灌肚子就要炸了。

    剛熬好的藥汁滾燙,徐璈很好說話地點頭。

    「先晾著。」

    他順勢抽走桑枝夏手裡的針線,不等她抗議就說:「白日我不在家,你可聽到西屋那邊有什麼動靜?」

    桑枝夏被轉移了注意力,愣了下輕輕搖頭:「這個我倒是沒注意,不過好像一直都沒什麼動靜。」

    「怎麼,二叔又鬧出么蛾子了?」

    這人到底還能不能行?

    徐璈眸色深淺一涌,意味不明地說:「那就不會有事兒了。」

    桑枝夏聽得繞了一腦袋霧水,徐璈卻無意多說。

    他玩味地看著地上還沒來得及收的木板,曲起手指在木板上敲了敲:「枝枝,你今日把我的床拆開來待客,是想好晚上讓我在何處安身了是嗎?」

    他敲的地方正好印著幾個模糊的小腳印,證據確鑿,想抵賴都不成行。

    桑枝夏尷尬道:「那是你弟弟妹妹不小心踩到的,關我什麼」

    「是你拿出來的。」

    徐璈幽幽怨怨地長嘆出聲,支開兩條腿嘆得慘慘戚戚:「枝枝,睡木板就算了,怎麼能睡的木板還是髒的?」

    「我又不是」

    「你縱然不是存心的,可木板確實是髒了。」

    他朝著桑枝夏微微側首,微妙道:「拿出去洗洗也不是不行,只是洗一遍的話,今晚能烘乾嗎?」

    「烘不乾的話,我今晚豈不是要睡濕的木板?」

    「枝枝,你」

    「你閉嘴。」

    桑枝夏忍無可忍地抓起枕頭朝著他砸了過去,聽到徐璈自枕頭後傳出的悶笑聲,沒好氣地磨牙:「我之前怎麼沒發現你這麼能演?」

    屋裡但凡搭個戲台子,徐璈就該粉墨登場開唱了!

    徐璈抱著枕頭把下巴杵上去,抬起一雙含笑的眼說:「那我有演到你於心不忍嗎?」

    桑枝夏氣笑了。


    「可惜了,我心狠著呢。」

    「趁著還不算太晚,趕緊洗你的木板床去吧!」

    她說完端起不再燙口的藥碗一飲而盡,卷著被子給了徐璈一個妾心似鐵的冷硬後腦勺。

    徐璈忍著笑起身查看窗戶和門用來透風的縫隙,確定無誤後十分自覺地朝著床沿摸。

    「枝枝,賭約的事兒月底再論,今晚給我個容身之處好不好?」

    桑枝夏背對著他不吭聲,身體卻很誠實地朝著靠牆一側挪了挪。

    徐璈眼中笑意更甚,長手長腳地往靠牆的里側越過去,後背隔斷了土牆傳來的冷意,得寸進尺地說:「我後背抵著牆了,再讓我一點兒?」

    桑枝夏不耐煩地往外挪了挪,閉著眼悶聲嘟囔:「你事兒怎麼那麼多?」

    「再叨叨吵我清淨就出去洗板子。」

    徐璈十分懂得什麼叫做見好就收。

    他長臂一展把自己抱上來的被子大半疊在桑枝夏的被子上,隔著兩層被子的大手無聲落在了桑枝夏的腰上。

    「不吵你了,睡吧。」

    夜色深濃,滿是靜謐的雪夜中有一處沒入黑暗的角落卻充斥著無聲的緊繃。

    屋裡沒燃油燈,也沒有炭盆。

    如同附骨之蛆的刺骨寒意無孔不入地朝著骨肉里鑽,凍得被困在角落裡的人牙齒不斷打顫,臉色在夜色的掩蓋下都可看出明顯的青冷。

    可他拼命張嘴卻發不出半點聲音。

    他甚至都動不了。

    徐明輝轉了轉手腕,口吻平到聽不出任何情緒的起伏:「父親,挨凍的滋味好受嗎?」

    不等被問到的人答話,他就嘲道:「既不是結冰的河水,也不是鋒利的刀刃,只是少穿幾件衣裳罷了,想來也不算什麼的,對嗎?」

    徐二叔做夢都沒想到自己有朝一日會被自己的親兒子如此對待,惱火得恨不得把眼珠從中眼眶中瞪得砸到地上,可惡意再劇烈卻也掙扎不出任何動靜。

    注意到他的喘息逐漸粗重,徐明輝面無表情地垂下眼說:「父親何必白費功夫?」

    「這點穴的手法是大伯親自教的,徐家除了我以外,也就只有大哥會,可您昨日害得大嫂下冰河裡泡了一遭,大哥怎麼會來救您?」

    「我也不想如此的,父親何必如此逼我?」

    從雲端落入爛泥的差距每個人都難以接受,可誰都在掙扎著活。

    他可以忍受來自親爹對自己無能的指責,也可以裝作雲淡風輕的樣子為活命煎熬,可他的親生父親怎麼能對他母親下殺手?

    他怎麼可以?

    徐明輝不敢回想昨日種種,眼底漫上的冷意如冰錐般重:「若有旁的辦法,我也不想對父親這般殘忍,可我不是勸過您了嗎?」

    「您既是為父不仁,那我還能怎麼辦呢?」

    「父親,二房的主您既然是做不了,那以後母親和明陽也就不勞煩您費心了,聽我的安排,按我說的做,好嗎?」

    有祖母護著,父親是永遠都不會長大的。

    可這道門一關,他被逼爆出來的忤逆和不孝能有幾人知曉?

    從今往後,二房的主他做了。

    雪意深重之下,徐家的安靜持續了很多天。

    而這些天裡徐二叔一直都沒在人前露面。

    萬幸除了老太太以外,其餘人也懶得過嘴多問。

    徐明輝每日都會把藥和飯菜端進屋裡。

    老太太進屋看到徐二叔躺在床上臉色奇差的樣子心疼落淚,可往往不等她多說,徐明輝就會以避病氣為由將她請出來。

    所有人都以為徐二叔是那日翻車摔進溝子在閉門養病,唯獨徐璈蹲在地上處理鹿肉時微不可聞地說了一句:「徐明輝,你別太過了。」

    他撩起眼皮看著徐明輝:「適可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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