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跪在墓前,像個做錯事得不到大人原諒,哭的可憐兮兮的孩子。
雨勢不是很大,她光潔的膝蓋磕在粗糲的水泥板上,裙裾被打濕了半截,龍靖騰蹙眉,終究是看不過眼。
「尹依梵,不想感冒馬上給我起來!」完全命令的語氣。
傻女人,跪這麼久還不起來,她不愛惜自己,他心疼。
「我不是他們親生的,他們卻因為我而死。」
尹依梵用力握緊脖子前的櫻花狀的墜子,輕喃出這一句話,仿佛用盡了力氣。
他們的去世,是她一生都無法彌補的遺憾。
龍靖騰眸光深暗,盯著她的發頂透著一絲無可奈何。
跪吧,跪吧。
只要她能夠變回正常,只要她心理能夠好受些,她跪多久,他都奉陪。
蠢女人!
……
回到別墅後,龍靖騰將她帶回了臥室,又翻出一件浴袍塞給她,霸道威脅說:「趕緊去洗澡,敢生病我揍你!」
「……」
尹依梵抬起哭得微腫的雙眸看著他。
這個男人在墓地陪她淋了一個多小時的雨,明明是他淋濕的最嚴重……
龍靖騰一頭被雨水打濕的短髮頗顯凌亂,潮濕的白襯衫勾勒出他精瘦健美的身材,性感的致命。
「還不去?」
「……」
龍靖騰見她站著不動,不禁擰眉,忽地微彎下腰,目光如炬,唇角勾出邪肆的笑,「想我伺候你?好,那我們一起來個鴛鴦浴。」
龍靖騰說完就伸手去解襯衫上的扣子,黑眸直勾勾盯著尹依梵,邪氣極了。
「龍靖騰。」
她忽然喊道。
龍靖騰手指一頓,眸光依舊一瞬不瞬停留在她的臉上。
「謝謝。」
尹依梵說完這兩字,沒等他回答就抱著浴袍轉身走進了浴室,將門合上。
龍靖騰聽到了倒鎖的聲音,他停下了脫衣服的動作,看著緊閉那扇門,唇角勾起了一抹弧度。
天真!
他要是真的想硬闖,十扇門都擋不住他。
算了,醫生說過要給她恢復適應的時間,在她還沒有完全緩過來之前他先暫且順著她。
吃肉不急在一時,以後有大把福利。
……
龍靖騰去了隔壁的房間沖澡,等尹依梵從浴室出來,他已經坐在臥室的沙發上。
黑色的浴袍,半敞著領口,健美的胸肌線條分明噴張著性感,未乾的短髮還滴著透明的水珠,面龐俊逸無暇,邪魅又性感。
「過來!」
他向尹依梵勾勾手指頭。
還沒走近,人已經一條長臂撈到了一個溫熱的懷裡,她坐在他的腿上,背靠他的胸膛。
龍靖騰雙手圈著她,埋首在她的頸脖蹭了蹭,發出一聲滿足的喟嘆。
「真香。」
「……」
接著,他騰出一隻手去拿旁邊的吹風機,打開,給她吹著還沒完全乾透的長髮。
尹依梵安靜地靠在她的懷裡,任他擺弄,第一次對他沒有產生抗拒感。
「好了。」
他關掉了電吹風,轉過尹依梵的身子,看到她還是一副死氣沉沉的臉,擰眉問:「尹依梵,你還有什麼想不開的?」
「啊?」尹依梵正沉迷在自己的世界裡,聽到他的話愕然抬頭。
天靈蓋挨了一掌,她皺眉看他。
「我是說你心裡還有什麼不爽的事,都給我說出來!」他都懷疑她是不是被治成變成啞巴了。
一直保持沉默是金。
「我很好啊!」尹依梵擠出一抹笑容。
她只是一直在想身世的事,事發突然,她真的很難接受。
「笑的比哭還難看。」
尹依梵:「……」
「你幾歲了?」龍靖騰忽然問。
尹依梵不明所以地看著他。
「回答我!」
「21。」
嗯,終於不是說九歲了。
「我是誰?」
「龍靖騰。」
很好,終於不是說爸爸了。
龍靖騰勾唇,「那我是你的誰?」
尹依梵怔住,一時不知怎麼回答。
「說!」
「我不知道……」
「什麼叫做不知道?!」龍靖騰不悅低吼,「我是你男人!!!」
他重重強調的語氣。
尹依梵看到他又要開啟暴走的狀態,只好順從應了一聲,「哦。」
「你哦是什麼意思?!」
「……」好吧,又不滿意。
龍靖騰臉色陰沉的厲害,他正想接著教訓下去,忽然又改口道:「算了,看在你還算是個病人的份上,先不跟你計較,尹依梵,我只給你一個晚上的恢復時間,如果明天你還是這樣子,我就讓他們將你變回九歲!」
「……」不帶這種威脅的。
她還是九歲的時候會像牛皮糖一樣黏著他,不像現在這樣,呆的像塊木頭。
問一句答一句。
「走,去吃飯。」
他起身拉著她走出臥室,下樓。
「petter怎麼樣了?」尹依梵問道。
「就剩半條命在醫院吊著,人還沒死。」
說到petter,龍靖騰幽深的眸子划過一絲陰狠。
「他為什麼要殺你?」
尹依梵搖頭,她也很想知道petter的殺她的動機,他們之間無怨無仇。
記得那晚,她被逼進小巷後,她和petter的對話也沒說上幾句話。
【為什麼要殺我?】
【沒有你的阻礙,他們就幸福了,你該死!】
那晚的petter兇狠到極致,如果不是她運氣好,早就死在他的刀下了。
當然,也有龍靖騰的功勞,如果不是他及時趕到,或許她的下場就是被撞死……
「他是姓嚴的助理,你有沒有想過……」
「不會的,他一定不會這麼對我。」
她知道想表達的龍靖騰的意思,但她堅信這絕對不是嚴宇風在背後所為。
「你就這麼信任他?」見她毫不猶豫的否定,龍靖騰語氣極不悅,將她按坐在餐桌的椅子上。
動作有點粗暴。
剛才還是木頭的狀態。
媽的!一說到姓嚴的就這麼反應就這麼激動。
「嚴宇風沒有要殺我的動機。」
她懷疑誰也不會懷疑到嚴宇風,因為他是除了爸爸媽媽世界上唯一對她最好的人。
「因愛生恨也說不準,世界上有一種很殘酷的人,得不到就要毀滅。」
尹依梵眼神下意識瞟向他。
「尹依梵,你這是什麼眼神?!」
龍靖騰有著驚人的洞察力,豈會不懂她剛才那個眼神。
尹依梵裝傻,沉默喝起湯來。
「哐當。」
叉子被狠狠甩到了餐盤上。
尹依梵看著對面發怒的男人,抿了抿嘴,「龍靖騰,我不是那個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
「……」
她能解釋說剛才完全是出於本能的反應麼?
誰叫他性格陰晴不定,做事又狠,給她負面的印象太多了。
當然,通過這段時間發生的事,她對他的厭惡已經變成了感激。
說到底,惡魔都是她的救命恩人。
「好啦,龍靖騰,你不要生氣了,是我的不對……」
「不對在哪裡?」
「我不應該認為你是那種人?」
「到底是哪種人?你給我說清楚!」龍靖騰臉色依舊冷冽,不問出一個答案不罷休。
「這次你救了我,又讓人將我的病治好,當然是我救命恩人,龍靖騰,我真的很感激你,你不要再生氣了。」
尹依梵態度真摯,起身倒了兩杯紅酒,一杯遞給他。
「謝謝你為我做的,這一杯我敬你。」
龍靖騰臉色稍霽,冷冷瞥了她一眼,忽然說道:「放下!」
「你不喝?」
這麼不給面子麼?
「你傷口還沒完全恢復,學人喝什麼酒,快放下!」
好吧,原來是擔心她的身體。
尹依梵將酒杯放下,就見龍靖騰將兩杯酒都移了過去,速度將兩杯酒都幹完了。
尹依梵傻了眼,記得他也是受了傷,難道他的傷口就完全恢復了麼?
酒杯擱到餐桌上,發出沉悶的聲響,龍靖騰一雙黑眸直逼她,嗓音低沉,「尹依梵,我要的不是感激?」
不是感激,那是……
「懷孕的事怎麼說也得順其自然,你放心,如果我真的懷上了,我會生下來的。」
尹依梵苦澀勾唇,雖然還不算是心甘情願,就當做是報答他救命之恩的一種方式吧。
反正他要的只是孩子,如果她有,她會給。
「如果我不是想要孩子呢?」
尹依梵愕然,「什麼意思?」
這男人每天都在她耳邊念叨著孩子孩子,現在說他不想要孩子。
龍靖騰站了起來,突然一把攥住她的手將她拉近。
隔著長桌,兩人面對著面。
他溫熱的呼吸噴薄在她的臉上,深邃的黑眸仿佛有種能吞噬人的魔力。
「我想要的從來都只有一樣。」
「……」
一隻大掌撫上了她的肩,往下移,尹依梵感受到他指尖的溫熱,身子不自覺顫了下。
長指慢慢下滑,停留在她的心房的位置。
「你的心。」
「……」
「尹依梵,我想要的是你的心。」
他重複了第二遍,聲音磁性,眸光深邃。
生孩子只是他用來應付老頭子的,他怎麼可能會對那種軟體生物感興趣。
要她生孩子,只是想給她一個束縛,這樣她就離不開他了。
「龍靖騰,你……」
「能給嗎?」
「我……」
「算了,吃飯!」
「砰——」
龍靖騰突然鬆開了她的手,尹依梵重心不穩,跌坐回座椅上。
她看著他有將近十秒的呆滯,對面的男人在用餐,姿態優雅貴氣,臉色談不上好,也談不上很好。
尹依梵拿起刀叉,切了一塊鵝肝進口,食不知味。
一直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在她心裡作祟,她剛才差點就脫口而出說:我可以嘗試一下。
她想她肯定是著魔了。
怎麼可能會將心交給惡魔,從踏進這棟別墅的第一天起,她就告訴自己一定要守住自己的心。
剛才肯定是被迷惑了。
尹依梵,你清醒點吧,對你有恩,並不代表要以心相許。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658s 3.7656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