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戰爭 第30章 C30：被遺失的小鎮（十七）

    交易？

    眾人一起愣了愣。

    「是這樣，四位旅客，我是知道你們與這個小鎮沒有什麼關聯的。」康尼先生叼著菸斗，以不緊不慢的聲音說道：「如果你們現在收手，我可以放你們離開這個小鎮……並答應你們一個要求。」

    在他說話的時候，「時間流加速」的buff仍是毫無顧忌地向前跳動著，頗似康尼先生有恃無恐的樣子。

    「如果我們的要求是『你不能對這個小鎮裡的居民下手』呢？」埃娜的眼睛定定地盯著左上角，口中說道。

    「沒問題啊。」康尼先生笑眯眯地說道，「我跟這個小鎮的居民無冤無仇，怎麼會對他們下手呢？」

    「給我們一點時間商量一下。」埃娜看了一眼夏蟲，見夏蟲面無表情的點頭，才說道。

    康尼先生施施然地將手杖旋轉了一圈，「沒關係，我現在最不缺少的就是時間……當然，你們最缺少的同樣也是時間。」

    沒錯，康尼先生巴不得能多拖一點時間呢。別說放四個人去開一個小會，他心底非常希望四個人去吃個野炊，再睡個兩小時的回籠覺呢。

    總之，兩方人馬各自收手，在一種很奇怪的氛圍內隔了一段距離，低聲咕噥起來。

    「*不信任的表情。」夏蟲咕噥。

    「我剛剛看到他很用力的攥了拳頭。」冰藍低聲說。

    「完全沒有說服力……」莉莉小聲道，「那我們怎麼辦？」

    她在問話的時候，眼睛同樣在左上角和夏蟲之間來回飛。

    「他的『能力』是時間回溯已經很明顯了，但是能力的『極值』現在還毫無頭緒……」夏蟲低聲呢喃，「如果能逼出他時間回溯的極值就好了，現在來看，他回溯的時間是四秒到六秒半之間……很遺憾，我們攻擊的頻率也以這個為極限，除非有一個頻率穩定又足以對他造成傷害的攻擊手段……」

    另一側，康尼先生悠然自得地轉著文明棍，低聲哼唱著一首小曲。

    他已經很確信，這四個人類對他幾乎沒有什麼威脅。空有攻擊力卻毫無準頭的冰刃就不用說了，那個手臂上有唇印的「替身」……人類是這麼稱呼他們的能力的，真是奇怪……完全沒有一點戰鬥水平，僅僅是胡亂揮拳而已；而那個可以在一隻手上顯示出數字的替身則被他的能力所克制。

    對他威脅最大的，反而是那個可以操控植物的女孩。在他不斷的回溯中，他栽在這個女孩手中的次數也是最多的……可以生長的柳條鞭、彈出種子的延時攻擊、甚至預先布下了藏在地下的種子，等到他走到那個位置時再進行攻擊……這些稀奇古怪的能力，若他沒有「時間回溯」的話，恐怕早就死了不知幾次。

    那些人類已經商量完了，花費的時間比預期的短一點。這令康尼先生有些失望。接著，並不出他所料，他們佯裝接受了交易，然後再次向他發動了突襲。

    只是……發起這次突襲的人令他有些意想不到。

    那是趴在埃娜身後，被藤條小心翼翼地固定住的一條癩痢狗。它只有一隻眼睛還能看清，而這一隻眼裡，也只剩下渾濁而衰老的光芒。

    它已經很老了。老到連它的替身都有些駝背。它的壽命本來就已經快到盡頭，在剛剛還堅持著走過了六分鐘……也就是六個年頭。

    毫不誇張的說，它每眨一次眼，就不知道下一次眼睛能否再次睜開；每次呼出一口氣，也不知道下一口氣能否再吸回。但它毫不猶豫地聽從了夏蟲四人的請求，站了出來。

    深吸一口氣，癩痢狗直起了背。它已經沒有嚎叫的力氣了。但在它的身後，直立的狗牛仔替身拔出兩柄手槍，發出清脆的鳴響。

    它並沒有如同攻擊冰藍和莉莉那一次，同時將所有的子彈打出去——儘管這是極高明的速射技巧——而是每秒向康尼先生射出兩枚子彈；

    嗒嗒；嗒嗒；嗒嗒。

    子彈如同時鐘一般精確。

    在他們無法識別或者說記憶的時間線內，康尼先生亦是鐵青著臉。

    每一顆子彈他都需要竭力閃躲，每三秒鐘他就要被擊中一次；在每次被擊中後，他就需要使用自己的能力回到「重置點」，並從「重置點」嘗試用更多的辦法躲避或者撥擋那些子彈。

    是的，康尼先生的「時間回溯」能力哪怕在最最稀有的時間能力中，也屬於極端稀有的那種。如果說普通人是在時間長河中順流而下的魚，康尼先生則是一隻軟體的章魚。當他在時間中漫步而行，他總是可以選擇一個時間點，將自己的狀態「儲存」起來。如果他覺得「現在」不符合他的心意，他就將自己「拉回」到儲存點，重新嘗試更多的可能性，直到他覺得滿意，然後打下下一個儲存點為止。

    但是，哪怕是章魚的腕足，也是有它的總長度的。在時間尺度上，他雖然可以步步而行，卻有總長度的限制。這個限制……是他最深的秘密，也是夏蟲竭力想要發掘的東西！

    左手的左輪手槍打空了，手槍瞬間回到槍套之中，它需要三秒鐘的時間裝填；右手的左輪手槍繼續接上。一共十一發子彈，完美走過的5.5秒。

    康尼先生的眼睛亮了，這是一個機會！

    他揮動文明棍，撥開最後一發子彈，然後拿下了自己的菸斗……接著，冰刃和柳條左右飛來，冰刃攻擊的是他的前方，也是他想去攻擊癩痢狗的路線；而柳條則接替了子彈，讓他迫不得已地再次進行閃避。

    他恨得咬牙切齒，回溯時間，在子彈中再次閃避起來。當癩痢狗的子彈打空的、不到半秒鐘的時間，柳條與冰刃就會從天而降；有時是以柳條鞭防止自己前進的腳步，冰刃射向自己的身體；有時則是冰刃極有針對性的落在他的前後左右，而柳條則配合冰刃向他發動攻擊。

    但是柳條和冰刃的速度畢竟不及子彈。如果要配合攻擊頻率，就需要提前而保持著精確的節奏感發動攻擊……這一點提前和節奏感，就足夠康尼先生將自己的腕足吸附到時間長河新的一點上了。

    第一個六秒，第二個六秒，第三個六秒。以六秒為循環，一步步藉助「時間回溯」，康尼先生艱難地在三維空間中，一厘米一厘米地接近埃娜和癩痢狗。

    他們堅持不了多久的。康尼先生在心裡冷笑。

    因為……時間是尺，萬物皆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