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妍站起來,雙手攥緊,「燕禛,你非要把我逼上絕路嗎?」
男人也站起來,一步步逼近角落。
空間逼仄狹小。
他身上的龍涎香混合著菸酒的氣息,聲音沙啞透了,「你又想拿自戕來威脅我?沒用了。不是只有你會破罐子破摔,我也會。你要死是不是?好,你死了,全世界的人都要給你陪葬,我能殺的人都殺乾淨,信不信?」
「你......」池妍眼眸血紅,「你瘋了!」
這可是法治社會,他在胡說什麼?
「對,我是瘋了,你看我干不幹得出來!反正我想要的從來得不到,我愛的上天殘忍拿走,那不如毀天滅地,讓所有人都品嘗跟我內心一樣的痛苦。你死了,你的親人,我的親人,你的朋友,我的朋友,都給你陪葬,如何?」
池妍搖頭,顫抖著唇說:「你真是個瘋子!」
「隨便吧,無所謂了,反正你早就把我認定成是個卑鄙無恥的小人,我做什麼都不稀奇了。你死不要緊,但真的打算連累無辜的人?」
「你也知道,別人是無辜的?」
燕禛長指挑起女人的下巴,字字清晰,「我已經顧不上那些了。我只知道,你死,我陪你一起下地獄,絕不獨活。」
池妍淚流滿面。
從未發現,他可以偏執變態到如此地步。
燕禛回到沙發處坐下。
手裡的煙燃盡,扔進垃圾桶。
又重新點了根,吸了幾口才說:「抱歉,剛才嚇到你了,其實我故意嚇唬你的。」
池妍舒口氣,「所以毀天滅地,是隨口一說?」
「當然,毀天滅地,誰有那個本事?我是燕氏財閥的繼承人,但也終歸只是個人而已。我能做到的是,你死,我也不活,至於邊君野,就讓他爛在監獄一輩子吧。」
最後一句,讓池妍如遭雷擊。
「燕禛,算我求你,放過他吧!」
如果乞求有用,她願意再次給他跪下來。
他似是料到她心中所想,淡淡瞥她一眼,「別在這跪,我的女人只能在床上跪。」
池妍一窒。
男人輕笑,「那個姿勢我們做得少,以後可以多試試。」
「你......」
池妍被他逼崩潰了。
抄起旁邊的一個水杯,衝著他的臉狠狠砸過去。
男人絲毫沒躲。
徑直盯著水杯狠狠砸在他的額頭上。
落地發出清脆的聲響。
池妍有些後悔剛才的衝動。
他之前腦震盪很嚴重,她這一下,會不會讓他病情復發?
很快,男人白皙的額頭有血珠往外滲......
他卻毫不在意,只是一瞬不瞬盯著女人的臉,「當初在醫院裡,我若是能失憶該多好?那就可以放你自由了。可偏偏我記得所有,且一天比一天清楚,你敢和別的男人訂婚,你敢被別的男人摟摟抱抱,你還讓別的男人親你的額頭和臉,就是這些,一點點把我逼崩潰了!」
他撿起地上一塊瓷水杯的碎片,握在掌心裡,漸漸用力,鮮血很快從指縫滲出來.......
「池妍,你真是有本事,我這樣的男人,也會被你逼崩潰!」
池妍捂住耳朵,不想聽。
為什麼要遇到這樣一個男人?
他把她的人生全擾亂了!
男人再次逼近,字字擲地有聲,「我還記得,你幫我擋過無人機,是我的錯,沒保護好你,看,旁邊很多水杯,你可以一個個拿起來砸我,把我的額頭砸爛,我絕無怨言。」
真是掩耳盜鈴,哪怕捂住耳朵,池妍依舊聽得清楚。
淚水淹沒她的臉,身子綿軟無力,終是慢慢滑下去,蹲在地上......
如果可以逃避就好了。
可她不能!
她有她該負的責任。
男人蹲下身來,在她耳邊輕聲說:「池妍,我欠你的都還你,額頭上,脖子上,手腕上的疤痕,你有,我也可以有,只要你回到我身邊,隨便你劃。」
池妍緩緩放下手,淚眼婆娑看著他俊美的臉,「燕禛,你怎麼變成這樣了?」
男人盯著她,輕描淡寫地說:「很可怕,是麼?」
「不可怕嗎?」
「我能有什麼辦法?我也控制不了。」他伸出長指,輕輕觸摸女人的臉頰,指尖是細膩柔軟的滑彈,「自從你當著我的面,和邊君野摟摟抱抱親親我我那一刻,我大概就瘋了。」
池妍啞口無言。
男人薄唇含笑,只是這笑有些黯然神傷,「好了,多說無益,你已經做好了決定,不是嗎?」
「我......」
「你沒得選了,必須回到我身邊。我可以答應你,放過邊君野。」
池妍猛然站起來,頭一陣眩暈。
男人起身要抱住她。
她快速躲到一邊,冷聲說:「不要這樣,求你了!」
「我說了,求我沒用,是回到我身邊,還是選擇他坐十年牢?你知道的,他這種出身的男人,坐牢十年就徹底毀了。」
池妍憤怒,「他不可以坐牢十年!」
他那麼年輕,有大好的人生。
她已經眼睜睜看著小書出事。
怎麼能再眼睜睜看著君野出事?
「既然你想好了,就去做你該做的,什麼時候你光明正大回到我身邊,他什麼時候放出來。」
「燕禛,你一手遮天很了不起,是嗎?不過就是出身好運氣好而已,有能力設計誣陷別人,你這樣做,不怕有報應嗎?」
男人輕輕笑著,「池妍,你還真是天真,這麼大人了,來跟我討論出身。這就是命,我生來強大,僅是如此,便可以主宰很多人的命運。要怪,不是怪我,你該怪你選的邊君野太無能,他抗衡不了我,世界就是現實且殘酷的,任何地方都有層林法則,適者生存,懂嗎?」
池妍也笑了。
滿臉是淚。
心如死灰。
淚水滑進嘴裡,苦澀的鹹味瀰漫進骨血.......
「是啊,這就是命,我出身貧寒,所以就該被你欺負踐踏,被你呼來喝去,當一塊抹布,想扔就扔,想撿就撿,你把我當什麼了?燕禛,你說你欠我的,對不住我,你要補償我,可你的補償,全都是傷害,除了強迫我你什麼都不會!」
男人狹長的眼漸漸猩紅,啞聲說:「討論這些沒意義了,真的,我沒辦法控制我自己,只知道,你不能離開我,不能跟別的男人在一起,不然我會徹底瘋掉的。」
池妍冷笑一聲,含淚說:「燕禛,我恨你。」
她愛他十年,愛得委屈,愛得卑微求全,為了他,別說受苦受累,下跪賣血,哪怕是去死,也無怨無悔。
不管他怎麼辜負她,怎麼傷她,她從來沒怨恨過他。
因為她曾經那麼愛他啊。
怎麼捨得恨他?
她永遠記得14歲那年,初見他的一幕。
他是她心中最美好的白月光。
可現在,一切面目全非!
她想告別過去,重新開始,都不被允許!
所以,她只能恨了。
也沒辦法不恨。
男人淡淡說:「恨我也好,至少心裡有我。」
房門被打開。
他靜靜望著她,說:「去吧,你知道該怎麼做,路我都鋪好了,結婚證是假的,只需要對外公布,你們解除未婚夫妻的關係就可以了,我等你回我身邊。」
池妍怔怔離開......
整個人像從水裡撈出來的死魚。
早已沒了生氣。
下了樓。
她在小區里瞎遊蕩,不知何去何從。
春日的微風有些涼,灌進骨子裡,冷透了身體。
她的心更冷。
像萬箭穿心,疼得呼吸不上來,直到疼麻木......
如果早知道會如此,她當初絕對不會答應做君野的女朋友。
害人害己!
如果早知道,她當初就不會愛上燕禛,看到他的第一眼,就立刻遠走高飛!
可是人生沒有如果......
已經到了這一步,她沒得選。
將電話打出去。
邊老太太嘶啞的聲音傳來,「妍妍啊。」
「伯母,我見過燕禛了。」
「他.....怎麼說?」
池妍淚水早已乾涸,平靜道:「他要我和君野分手,回到他身邊。」
老太太許久都沒出聲,末了才嘆息一聲,說:「哎,是我們邊家沒保護好你,讓你受連累了。」
「不,是我連累了君野,是我的錯......」
池妍滿心酸澀,「如今只能我來解決這件事了。您安排一下吧,我想見君野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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