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秋日黃昏,起先是大風,還下了淅瀝瀝的雨,窗外的梧桐葉差不多在這天掉光了。暮雨瀟瀟就是現在的場景,蘇婉兒臨窗而站,給爸爸打電話,爸爸絮絮叨叨幾句,大哥就搶過電話,只一句「小妹」,蘇婉兒鼻子一酸,回答了一個「哎」字。
大哥在電話那端也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隔著這麼多年的時間,再次聽到大哥的聲音,他的聲音已不是少年的那種清澈,帶了成熟男人的沉穩。蘇婉兒忽然想大哭一場,她以為要等到自己事業到達巔峰,有足夠的能力才會去著手大哥的事,而且自己巔峰也不一定能為大哥沉冤昭雪。所以,她總以為這種時刻遙遙無期。
眼淚無聲滑落,這些天的委屈和不甘心全都化為烏有。兄妹倆沉默片刻,倒是大哥先開口說話:「小妹,大哥對不起你。我聽爸爸說了。」
「大哥,你怎麼可以這樣說,當年如果不是因為我,你這些年怎麼會過成這樣。」蘇婉兒急忙說,心裡對大哥是無限的愧疚。他最美好的青春年華,沒有能在繁華的城市大展拳腳,反而是躲避到的西南邊陲鄉野去隱姓埋名。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路。保護家人,是男人該做的。那有什麼的。再說,這些年,我明白了『塞翁失馬焉知非福』的道理。我在那邊遇見了你嫂子,還有個兒子。你有空回來看看。」
「真的?」蘇婉兒問,不由得笑了,心裡那一點點的心酸也擱下了。
「當然了,你嫂子和侄兒都在老宅,現在在廚房做飯。因為是藏族,不太會講普通話,但是會講川話,所以,也不好讓她來跟你說話。等你回來,面對面說了。」大哥侃侃而談。蘇婉兒慢慢在床邊的藤椅上坐下,覺得這一刻好舒心,這樣分散的一家人又團聚,只是缺少了媽媽。不過。大哥回來,又帶了大嫂和侄子,爸爸就不會感到寂寞了。這樣挺好的。
這一刻,她真實感到人生的奇妙。不管經歷怎樣的苦難,只要一直向前走。就真會有柳暗花明的一天,雖然那種柳暗花明未必就是朗朗晴空、桃花艷麗的光華燦爛,但也是安寧舒心的。
「好,我忙完一些事,一定回來。對了,大哥之後有什麼打算?」蘇婉兒十分高興,她覺得這麼多年來,沒有一刻有這樣高興。這麼多年,對大哥與爸爸的歉疚,終於是可以放下。
「那位徐先生說。過幾天那邊就可以辦好了。我順帶也拜託了一下,能不能將你大嫂和侄子的戶口弄回清風鎮,我就想在這裡了。一來是跟爸爸做瓷器,二是你侄子也到上學的年齡,這邊的教育要比藏區好。」大哥說,那邊院落里有小孩子在唱歌,也不知道在唱什麼,聲音清脆。讓蘇婉兒想起小時候,在長安時,大哥帶自己出去釣魚。結果自己丟了鞋子,月色如水,大哥就背著她,四野安靜。她害怕,大哥也唱歌給她聽。
「小妹覺得這樣可好?」大哥說完打算,立刻又問蘇婉兒。
「挺好的。家裡的瓷器不錯,爸爸的手藝也好,這些年諮詢發達,這些瓷器即便不是那種收藏品。在國內外也算是高等的禮品,以後,等我忙完,我們合計一下,打出個牌子,接受定做。這樣也是一條路子。不過,這青瓷技藝,可不好學,大哥這幾年都生疏了,重新拾起來怕得要十分辛苦了。」蘇婉兒仿若看到全家的光明未來,又有些憂心,畢竟像爸爸那種手藝很少見,因為爸爸很性子很沉靜,內心也絕對能靜得下來,並且即便爸爸遠離清風鎮的那十幾年,他也沒有一天放下過瓷器製作。
「嗯,我知道。不過,當時我走的時候,帶走了爸爸不少的書,一直沒丟下過,有空也練習,不過那邊的土一點都不適合罷了。」大哥說,語氣里充滿了信心。
「這就好。」蘇婉兒真是從心裡感到高興。
「小妹,可是我聽爸爸說——」大哥終於又說到這事了。顯然,大哥和爸爸都在為這件事內疚。看來自己以後不過得幸福,他們就一輩子都不開心。
蘇婉兒呵呵一笑,說:「你不知道你妹妹我向來聰明麼?再說了,這雖然是聯姻,但對方也是難得的人才,我會很幸福的。」
說到這裡,她倒是想起葉瑾之這莫名其妙的傢伙,難得的人才,她倒是真沒看出來。
「男人的心思,小妹,你未必懂。」大哥語氣里全然的擔心。
「大哥,你放心了,我從來不覺得我會不幸福。而且,幸福的定義未必就是一定要靠男人的。」蘇婉兒回答,她也可以在事業上光華燦爛,靜靜等待良人出現。
「你這傻瓜。對於女人來說,能找到一個心愛的男人,一起過這一輩子,這才是最大的幸福。要不然,一個人,就算是做到了世界首富,也未必是幸福。我們那幾年,雖然苦,難道你不覺得爸爸媽媽其實很幸福麼?」大哥說完,又嘆息一聲。
蘇婉兒無言以對,大哥說的未嘗不是另一種幸福,未嘗不是她想要的。但是,愛情以及遇見對的人真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有些人,未必不好,但遇見的方式以及相處的方式不對,就決定了一輩子都是不對的。
「好了,大哥不多說這些,只是因為我們的關係,讓你一輩子不幸福的話。」大哥嘆息。
蘇婉兒立馬說:「大哥,我懂的。你放心,我會很幸福的。好了,我聽爸叫你吃飯叫了幾遍了。你去吃飯吧,我抽空就回來看看你們,等穩定了,明年清明,我們也去西北看看祭拜媽媽,看看能把墳遷到江南來麼。」
是的,這些是蘇婉兒一直想做的。媽媽的墳墓雖然在外公家附近,但並沒有入外公家的墳地,因為是嫁出去的女子。於是媽媽死後就是孤墳一座,荒草萋萋。一想起這情景,蘇婉兒就覺得心裡難受。
「嗯,這事,我也琢磨。好了。我去吃飯。你注意身體,有什麼事,別忘了清風鎮還是你的家。」大哥叮囑。
蘇婉兒鼻子發酸,卻全然感覺到溫暖。她「哎」一聲,然後掛了電話。窗外還是淅瀝瀝的雨,梧桐樹沒了葉子,顯出老態與悲涼。
離開飯還有一段時間,陳昭華還沒下飛機。蘇婉兒百無聊賴。繼續去看資料,剛拿了瓷器出口,倏然又想到「最神話」,這麼好幾天沒上去,得跟「亂雲飛渡」打個招呼才是。
於是,蘇婉兒登陸遊戲,畫面流轉,純淨的藍色星空與深邃的大海,霧氣涌動的崑崙之巔,耳畔是女子飄渺的仙音。清明澄澈,隨著畫面跳轉,儼然是滄海桑田的時空轉換。
最終畫面定格,蘇婉兒登陸進入遊戲。畫面還是在冥界弓箭師的誕生之地風之谷地,遊戲時間正是黃昏,霧氣涌動的熱帶叢林,夕陽黃暈涌動。
蘇婉兒看看好友那一欄,「亂雲飛渡」的頭像亮著。她立刻密語:師父,不好意思,我最近很多瑣事。面臨人生重大轉折,所以,總是不能來。
過了好一陣,「亂雲飛渡」才回了信息:無妨。你先做任務。不懂的地方,打不過的怪,你就問我。今天,是陣營演兵,排定PK名次,我在與人決鬥。
蘇婉兒一聽。還有這種江湖味道的決鬥,立馬問:在哪裡?我可以來圍觀嗎?
「亂雲飛渡」回答:等你四十級之後,你就可以通過冥界的黃泉使者傳送到「雲上」這個決鬥場觀看了,要看更多的風景,就要變得更強。加油,乖徒弟。
蘇婉兒「哦」一聲,不知道是這「最神話」里的人都是這個風格,還是這位師父才是,有點高深莫測的。
如今,小喬出嫁這個弓箭手還站在風之谷地的飛行傳送地。這會兒,這馴鷹師終於同意她坐上大雕去外面歷練。
大雕騰雲直上,一直衝破叢林,在黃昏與黑夜交接之時,於雲上俯瞰 大地,地面上全是森林,有迷霧涌動,遠處是山巒起伏,雲海疊嶂,風吹來,人物的衣袂飄飛,還聽得見獵獵作響。
畫面色澤精緻,人物逼真,連這些細節都處理得很完美。蘇婉兒不禁暗嘆:果然是國內燒錢最多的網路遊戲,做得如此以假亂真。
大雕飛行了一會兒,終於是在朦朧中看到村寨,彩雲之南的布局,充滿少數民族的風情。蘇婉兒站在苗族的宅子裡,開始最基本的歷練,幫忙保苗寨平安,解救婦女兒童,幫助族長出謀劃策,還幫忙播種耕地。
蘇婉兒做了一陣,起初的新鮮勁兒過了,也只能在充滿苗族風情的地方發呆,看周圍都是人來人往的,自己卻提不起精神。於是,站了一會兒,跟「亂雲飛渡」說:師父,我做了一下任務,升到了十四級,實在沒意思。
亂雲飛渡:有沒有意思,在於主觀的心,不在於客觀的事。你自己要打敗那個人,首先,級別不相當,一切都是浮雲。其次,操作不夠好,不能拿捏時機,搭配技能銜接,也是浮雲;第三,你將自己真正融入這個場景中去看,每一項任務都是歷練。最終要拯救三界六道成為真正的拯救者,須得有仁心、俠骨柔腸、還要有實力。遊戲是另一種人生,小徒弟,不要太急躁。遊戲就是拿來體驗另一種人生的。慢慢去領悟吧。
看到亂雲飛渡打字極快,說得這麼有哲理,她禁不住就問:「師父,你是做遊戲的吧?」
「不是,我是玩遊戲的。做遊戲太累,不去趟那渾水。」亂雲飛渡回答。
蘇婉兒本來是想看看這人可能是周瑾麼。因為「狡兔三窟」,自己要是換成周瑾這種身份,必定在測試的時候就會任何角色都來體驗一遍,然後再說好與不好,繼續進行一些修整的。所以,他雖然說他是冥界、戰鬥系、劍客,也不排除他有別的號。再說了,這裡是他的地盤,敵在暗我在明的。
不過,亂雲飛渡回答得那樣快速,又不像是說謊的樣子。蘇婉兒也沒有過多糾結,想想亂雲飛渡說的話很有道理,於是繼續在苗寨里做了一些日常的任務,無風無浪地升級到了16級。去了下一個寨子,跳著孔雀舞的,似乎該是傣族了。
在竹樓外,擊殺搶親的魚怪時。蘇婉兒發現根本無法擊殺,自己的血條是嘩嘩減少。正在這千鈞一髮之際,自己的血嘩地滿了,等將魚怪滅殺。轉過視角才看到一位男子站在身旁,一身的白色。衣袂飄飛的。
蘇婉兒點了他的人物,同樣16級,名叫「洛陽城外初見」,醫療系,屬冥界陣營。至於醫療系中細小的分類,蘇婉兒就不清楚了。顯然,剛才是他救了自己。
「謝謝。」蘇婉兒由衷感謝。
「不客氣,幫我殺怪,我保護你。」他說,打字速度很快。
蘇婉兒看那句話。頓時無語,這句話還真是殺風景。本來,千鈞一髮,英雄救美,可以成就一段佳話的,這傢伙立馬那一句這樣現實的話煞風景,真讓人憋氣。
「好,你可真現實。」蘇婉兒答應,站在原地等他接任務。
他也沒說話,徑直接了任務。為蘇婉兒加血,等蘇婉兒殺怪。完成這個任務之後,蘇婉兒正要走,那人加了她好友。說:「無論是遊戲,還是現實,很多時候,都是合作關係,又不是什麼可恥的事。」
他說得在理。不過,蘇婉兒覺得來玩個遊戲。還要跟現實世界沾邊,心裡老是有疙瘩。於是,拒絕了他結伴同行,一同升級,互相照應的要求,直接交了任務,跟亂雲飛渡打了一個招呼,說:師父,我有事,下了。
亂雲飛渡立馬回覆:好好休息。還有,你說的那個劍客不一定存在,我這幾天將榜單上的劍客全都挑戰個遍,你說的那種操作的人應該不存在。
「什麼?他說在這個去的,是冥界戰鬥系,劍客。」蘇婉兒一驚,看來得抽時間審問一下周瑾。
「你確認一下,我再觀察看看。若真的有,為師幫你先會一會。」亂雲飛渡十分有興趣的樣子。
「哦,謝謝師父。」蘇婉兒回答,心想:誰曉得是不是賊喊捉賊呢,萬一你就是周瑾扮演來洗刷我的呢。
「去吧,我去找鑰匙任務。」亂雲飛渡說完,已經消失,連飛鴿傳書都無法到達。看來,那個地圖沒信號啊。
蘇婉兒關了遊戲,退出那奇幻的世界,頓時覺得周遭的一切真實可感,那樣舒服。虛幻再美,跟現實比起來,遊戲再美也蒼白得多。她從來就不是逃避現實的人。
她關了電腦,去洗臉。暗想這遊戲對於自己來說,並不是好去處。當初,只因為遍尋不著周瑾,所以才會想要去「最神話」尋他的,如今已經尋到他,確信他平安無事。至於後來說到「最神話」里與他決鬥,那不過是孩子氣的話。自己還有好多事要做,沒有那麼多空閒去做一些毫無意義的事。
是的。這個遊戲對自己來說是沒有意義的,如果單單是去他的想像力與夢想倒是可以的,至於拼命練習,努力練習PK技巧之類的,似乎不應該是自己追求的。
以後,應該空閒就上去做做任務看看故事,看看風景,去感受周瑾的創造力與想像力就好了。蘇婉兒這樣想明白,環視周遭,天已經完全黑下來,一天又要過去了。
她梳妝一番下樓等待吃飯,剛到樓下坐定,就聽到有車聲。剛站起身,就看到陳昭華進門,在門口脫鞋子,身後還跟著徐尚林。
「四哥,尚林哥。」蘇婉兒喊。不知道為什麼,一看到陳昭華,蘇婉兒心裡就很安定。
徐尚林換了鞋,依舊是風度俱佳地點點頭,與蘇婉兒打了招呼。陳澤林便招呼徐尚林入座,說正要開飯。
陳昭華卻就倚在門口,正巧在那團昏黃的陰影里站定,蘇婉兒隔了一段距離,只覺得他那身影輪廓模模糊糊的不清晰。
「四哥。你身體好些了嗎?」蘇婉兒開口,不知道怎麼的就有些慌亂。
「已經好了。」陳昭華語氣淡淡的,然後從那團黃暈里走出來來,神色里到底是有疲憊與憔悴,看到蘇婉兒看他,神色略微擔憂,他輕輕笑,說:「傻丫頭,我沒事。只是餓了。走吧,我們吃飯去。」
兩人一併去飯廳。陳澤林算是長輩與陳雲華坐了首位。依舊食不言寢不語,無聲吃完飯。陳昭華要去看爺爺。蘇婉兒心裡掛念蘇大偉的事,於是叫了徐尚林去偏廳詳談。徐尚林倒是說起西北那邊已經擺平,所謂的通緝令以及別的一些卷宗都已經撤銷。至於蘇大偉提出的遷自己的妻兒的戶口入清風鎮,過幾天就可以完全落實。
蘇婉兒聽到徐尚林這樣說,心裡說不出的踏實,全是感激。徐尚林只是略略一笑,露出酒窩。十分儒雅的舉手投足,說:「敏華不必言謝,女孩子能為家人著想,如今著實不多。你四哥也是十分愛護,交代務必要將這事處理好的。」
蘇婉兒聽他說這全是陳昭華的意思,雖然陳老狐狸原本就將這件事交給陳昭華。但他能那樣細緻地交待,自然是對自己好。
她點點頭,正想說些什麼。卻看到陳昭華快步走過來,一臉不悅,那身影步伐也全是惡狠狠的。
「四哥。怎麼了?」蘇婉兒喊了一聲,只覺得他走到面前,一股子的壓迫之氣。
「昭華,發生什麼事了?」徐尚林也決覺出不對勁,立刻起身。在私下裡,徐尚林總是喊陳昭華的名字。
陳昭華並沒有回答他們的話,卻是狠狠地問:「蘇婉兒,你那麼迫不及待就嫁人了?」
他的感冒還沒有完全好,聲音原本沙啞,又因為這惡狠狠的問話。整個嗓音完全沙啞了。他沒有喊她陳敏華,而是直接稱呼她蘇婉兒,這即便是過去也不曾有的。過去,他喊「婉兒」。語氣會有些柔和。如今,他直呼其名,面上全是肅殺。
蘇婉兒從來沒見過這樣的陳昭華,愣了一下。陳昭華又問了一遍:「你就那麼迫不及待地嫁人?」
這一句比之前那句冷靜一些,他的神色也到底柔和一點,但依舊是一種肅殺的氣息。
蘇婉兒總算是回過神來。看來是陳昭華去看老狐狸,聽到自己跟葉瑾之去拿結婚證了,所以才這樣來質問她。
「四哥,不是你想的那樣。」蘇婉兒立刻說。心想這件事須得向陳昭華解釋清楚的。這陳家誰都可以不知道,但陳昭華是必須知道自己跟葉瑾之做的交易。
「那是那樣。」陳昭華一字一頓地說,還是站在她面前,有一種壓迫。
「昭華,你冷靜些,聽敏華說。她不是那樣糊塗的人。」徐尚林也立刻勸阻。
蘇婉兒正要開口解釋,卻看到屏風外,有人影晃動,頓時覺得不太安全。於是,改了口,說:「這剛剛用完飯,上樓去喝茶吧,尚林哥也剛回來,還沒喝過我跑的茶呢。」
陳昭華不語,只站在那裡,像是個倔強的孩子。徐尚林則是輕輕一笑,說:「我也聽聞敏華泡茶手藝極好。十分想嘗嘗,昭華,走吧。」
徐尚林一邊說,一邊起身。蘇婉兒也說:「四哥,走吧,梅香蕊寒還為你留了一些。」
陳昭華不語,只是轉身就往樓上走,待蘇婉兒和徐尚林上樓去,他已經推開她的門,在沙發上坐定,手裡不知道哪裡弄了一支煙,只是不點的。
蘇婉兒記得陳昭華是不抽菸的。她看他,總覺得他一臉的肅殺。
「我去拿茶具。」蘇婉兒關了門,往裡間走。陳昭華卻卻忽然站起來,一下子過來抓住她的手,說:「你說,我沒興趣喝茶。」
他力道很大,緊緊箍著她的手,捏得她覺得有骨頭擠壓的疼。蘇婉兒輕吐一口氣,也不掙扎,只是緩緩地說:「爺爺病來,病情來得急促,你也不在。葉瑾之來看他,爺爺就一直想讓我們馬上成婚,你不知道——」
「爺爺是什麼樣的人,我很了解,你不必說這些。我想知道你怎麼想的。難道你不知道葉瑾之有嚴清雅麼?你腦袋有問題是不是?還是看上那男人了?」陳昭華打斷她的話,神色語氣都惡狠狠。
蘇婉兒抿了唇,聲音低了下來,說:「即便我跟爺爺只有血緣關係,理論上來說,沒有多大的情誼,可是看到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那種哀求。」
「你可以搭進你的一生?」陳昭華咬牙切齒的,滿是恨鐵不成鋼。
蘇婉兒從來沒見過這樣的陳昭華,她知道他只是擔心她罷了,鼻子發酸,低著頭,緩緩地說:「沒有搭進去。也正因為葉瑾之有嚴清雅。所以,我跟他才合作。那結婚證也不是真的,他戰友在民政局。」
「真的?」陳昭華很不相信地詢問。
「嗯。」蘇婉兒點頭,過了好久,才感到手上的力道漸漸小了。最後,陳昭華終於鬆開手,說:「去拿茶具吧,我想喝梅香蕊寒。」
蘇婉兒點點頭,暗自揉了揉被他捏得發麻的手,往裡間去拿茶具。拿了茶具茶葉正要出來,聽見陳昭華在說:「尚林哥,明天你去查查。我不能讓婉兒受委屈。」
「是。」徐尚林十分恭敬,然後又像是一個長輩,說:「昭華,你今天失態了。」
「我知道。只是很煩亂。」陳昭華嘆息。
「那江雲的事,還需要我查嗎?」徐尚林壓低了聲音。
「這必定是有人搞的鬼,竟然告訴我江雲在南黎支教。好了,不要談這事。」陳昭華將這個話題打住。蘇婉兒聽得兩人沒談話,這才走出來,面上還是什麼都不知道,只是向徐尚林介紹梅香蕊寒,心裡卻是驚心:如果江雲事件是有人算計陳昭華,這人又是誰,又有什麼目的?話說陳昭華也是滬上數一數二的人物。
她兀自想,卻聽得陳昭華哼哼地說:「敏華,你越來越不謹慎了。」
「嗯?」蘇婉兒十分驚訝,抬頭看他。
「尚林哥在清風鎮跟你爸爸關係挺好的,你說他沒喝多梅香蕊寒麼?你啊,什麼亂你心神的事都擱下,冷靜點。不要善良過頭。」陳昭華說,最開始語氣還好好的,到後來就有點恨鐵不成鋼了。
蘇婉兒抿了唇點頭,暗想自己也越來越不謹慎了。
「你別批評敏華了,這是她最好的地方,她的善良是少有的。她自然有她成長的方式,這是我們沒有辦法改變的。」徐尚林勸解,也看了看蘇婉兒,輕輕一笑,說:「敏華,我在清風鎮跟你父親相處了幾天,你的點滴我也知道一些。做你自己就好。你一向都是有分寸的。沒有必要跟著誰的步調。」
「謝謝尚林哥。」蘇婉兒內心溫暖,這一生,她其實運氣挺好,遇見了這麼些真正為她好的人。她端初杯給徐尚林。
徐尚林一笑,說:「昭華倒是說錯了一點,我在清風鎮雖然喝過,可惜蘇先生說婉兒泡得茶更好。如今是有機會了。」
他一舉手一投足皆是儒雅,這也是個有故事的人。蘇婉兒暗想,端杯給陳昭華,卻發現他在看自己。蘇婉兒不由得低頭,說:「四哥,給。」
「嗯,婉兒,你要知道,四哥希望你過得幸福。」陳昭華忽然說。
蘇婉兒也不知道他為什麼要說,只是點點頭。忽然想起朱雀令的事,立刻就詢問陳昭華。徐尚林眉頭一蹙,抽了一口涼氣,說:「這事,還真是詭異。」(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com)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1s 3.5834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