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你不來,我不老。
——題記
這一句類似表白的話語無論放在哪一本言情小說里,由男主說出來,絕對可以直接擊中女主內心,並將鋼鐵化成繞指柔,從此對男主愛得死去活來。
但是,那前提必須真的是只是小說,沒有漫長的煙火歲月要去面對,只要有愛情就好了。因為小說只需要愛情,不需要人生。可是,現實中呢?兩個人若要白頭到老,將愛情的壽命延長,再延長,讓彼此都能幸福地生活一輩子,相愛只是很基礎的一部分,只是前提而已。相愛之後呢?忍耐、寬容、以及彼此對於自己性格的逐步調整,以至於彼此達到和諧都是更重要的存在。
在這一刻,儘管蘇婉兒知道葉瑾之就是銀座八樓那一位,算作她的恩人,也算是她心儀的男人。可身處這樣不明不白的時刻,聽到這樣近乎無理的表白。蘇婉兒除了瞬間的激動,更多的是煩躁。
她甩開他的手,也顧不得去擦他留在唇邊的溫柔,冷冷地反駁:「四少也至於無賴成這樣麼?」
「隨你怎麼說。」葉瑾之語氣淡然冷漠,臉上的神色疏離得很,如同他們在深寧初見,在許仲霖的訂婚宴上偶爾的視線交錯時那樣,一瞬間一光年之感。
蘇婉兒也不想在他這件事上陰謀陽謀地計算什麼,這樣彼此都很累。何況走到如今這一步,她已然知道自己愛這個男人,已然證實他便是銀座八樓那一位,也知道他為自己做了很多很多。
如今的她已不是當年初入陳家,感覺滿心涼寒、危機四伏的女孩子。陳家人、葉家人以及一些朋友以一種不言訴,卻默默行動的方式在愛護著她。何況,玲子那一句「你要好好幸福」還在耳畔。是的,自己有可以幸福的理由與條件,為什麼要辜負?又為什麼要愛自己的人失望呢?
今天,在父兄走後。蘇婉兒獨自站在窗邊看遠處的燈火輝煌,將自己與葉瑾之的來來去去都思量了。最後的決定是直接問他要一句答案,一個真誠的絕對。
所以,她等他。也想他。想到之前那樣平和的相處,不由得就想到「歲月靜好」四個字。可如今,這樣的曖昧纏綿,他卻還是沒有真正地回答。
也許,對於男人來說。那已經算是很明確的回答了。可是,對於女人來說,這樣的回答,尤其是反問式的回答太模稜兩可。
這就是區別,世間再聰明的男女,都可能這樣犯錯,並且彼此不自知,於是就誤會百出。
與人對戰,是耗費心力的事,尤其是相愛的兩個人的對戰。就是彼此折磨。這一刻,知道他心中有自己的蘇婉兒在看到他轉身的剎那,早就不想與他對戰,傷敵八百,自傷一千。所以,不由得輕嘆一聲,說:「瑾之,我只是想聽到讓我安心的答案而已。畢竟,我不喜歡懸而未決的處境,太折磨人。我也沒有太多的時間與精力去耗費。」
是的。她就是這樣的人,不喜歡做沒有結果的事,不喜歡耗費時間去做沒有意義的舉動。即便她如何愛葉瑾之,即便可以為葉瑾之捨棄性命。卻如果跟他是沒有結果的,那麼,她希望此刻就能收手,從此後,山高水遠,不再牽掛。
對於一旦愛了。就全情投入的人,不得不擔心無望的糾纏,以後就是萬劫不復。
所以,她要一個確定的答案,即便諸多事情表明,這個答案昭然若揭。她也要從他口中聽到。
然而,很遺憾的是葉瑾之聽到他的話,只是腳步略微一頓,繼而還是伸手拉開門離去。
蘇婉兒坐在床上,什麼都沒再說,只靜靜看著那扇門,等待他再度回來。然而,他一直沒有回來。直到她感覺很疲累,輕輕躺下,沉沉入睡,他也沒有回來。
也許以為他那樣柔情的疼愛,這麼一個絕對,是一定會給她的。可是,他的反應大出意料。蘇婉兒覺得很挫敗,很傷心,睡得極不安穩。
所以,當他再度進來時,她便倏然醒了。跟先前一樣,她沒有動。他卻沒當她睡著。他說:「小喬,我聽呼吸就知道你沒睡。」
蘇婉兒不回答,心裡還是惱他:你知道又怎麼樣,你洞察了我全部的情緒又怎麼樣。可是你永遠不知道,我心裡有一個底線,一旦超越這個承受的底線,就是任何事都再難迴轉。
「剛跟人談事,這才結束,所以來遲了。」他說,風馬牛不相及的一句話。蘇婉兒不語,依舊躺著。
「我當時出去,就想立刻進來,但事情緊急,所以,等談完才進來。」葉瑾之急急解釋,語氣十分不自在。這男人怕是很少跟人解釋吧。蘇婉兒心裡的傷心與鬱悶已經平復得差不多了,卻還是沒有說話。因為尷尬,不知道怎麼去面對,所以,只得沉默,閉著眼睛。
「小喬,我——」他喊一聲,像是要說什麼,又欲言又止,吞吞吐吐的。
蘇婉兒依舊不答話,只等他往下說,等了許久,都快沒耐心了。才等來葉四少一句結結巴巴的「小喬,對不起」。
這是哪門子的語言?蘇婉兒疑竇叢生。暗想:莫不是這傢伙要對她說啥「還卿明珠雙淚垂,恨不相逢未嫁時」的陳詞濫調,來一個文藝的分手。
好吧,忍耐,等待,看葉四少今天到底要如何。所以,她依舊沒有說話,也沒有睜開眼,卻是感覺他近了,氣息就在周遭流轉,那呼吸不太均勻,有低低的喘息。
這人越靠越近,到底要做啥?蘇婉兒的心驟然緊張,忽然,只聽得他帶起風聲,一個吻印在她額上,隨即是低低的一聲「小喬,我愛你」。
那聲音極快,極輕,像是葉四少羞於開口,卻不得不開口說,如同一陣清風陡然拂過荷塘。引起輕微的輕顫。
蘇婉兒只覺得渾身一顫,氣息都紊亂。他卻是落下那一吻,說出這一句如同驚雷的輕語,迅速閃到一旁。雖然並沒有離去。但第一次見到他這樣的手足無措,這樣孩子氣的舉動,蘇婉兒心裡那一點點的氣惱與哀傷全然沒有了。她只覺得日光陡然鋪滿了房間,心裡也暖暖的。
只不過,她依然沒有動。不想讓這男人太尷尬,總得給他一點緩和的時間與空間。
兩人靜默。片刻後,蘇婉兒正在琢磨如何施施然醒來最為合適,卻不料葉瑾之卻是搬了椅子坐在床邊,繼續說:「小喬,我原本想所有的一切都水到渠成,才來給你最好的花前月下,醉酒香濃。可是,人生意外很多,計劃真是永遠趕不上變化快。你身邊忽然出現太多人,都對你虎視眈眈。所以,我只能這樣,讓你受苦。」
蘇婉兒聽這一段話,倒不是感動不感動問題,而是分析他這一段話,似乎在說他一直就知道她就是當年的蘇小喬,而且一直知道她單身。
可是神奇的是這將近八年的時間,他從不曾在她生命里出現。她和大哥遇見那位公子哥那樣壓迫,歪曲事實。哥哥潛逃;她和爸爸被迫離開長安;她在深寧被人岌岌可危;她被迫回到陳家……
他在何處?是不知道,還是袖手旁觀。蘇婉兒想到他一直像是上帝一樣站在雲端俯視她這多災多難的八年,陡然就糾結了:如果這樣愛我,怎麼可以袖手旁觀。讓我哥哥有了八年的逃亡生涯?
「小喬,我知道你醒著。」葉瑾之說,忽然伸手來捧住她的臉,迫使她睜開下。
這廝手法獨到,讓她不得不睜開眼。於是看到模模糊糊的輪廓(因為沒開燈),倒避免了看得清清楚楚的尷尬。
「小喬。誰都不要相信,安心等我。事情很順利,就快結束這一場對局了。好不好?」葉瑾之還是捧著她的臉,緩緩地說,然後就以那樣的姿勢等待她的回答。
蘇婉兒心裡還是有些糾結,於是並沒有回答,而是問一句:「你說你愛我,可是如果我,或者我的親人有危險,你會袖手旁觀麼?」
「絕對不會。」葉瑾之斬釘截鐵地回答。
蘇婉兒沒有說話,而是暗想前前後後,她所知道的,他倒是為自己做了不少事,都是十分有用的。剛剛他那一段話其實也並沒有指明他就一定知道自己是蘇小喬,即使是知道,也或許有很長一段時間對自己不曾關注。她真的不相信當年自己那副清湯掛麵的樣子,又不夠智慧,只是憑藉本能的小聰明在做事,會讓他這位據說眼界頗高的葉家四少另眼相看。或許是因為家族這一次聯姻相遇,他才開始調查自己,赫然發現自己是當年銀座八樓的那位女孩。
自己糾結個什麼勁兒呢!再說他平常忙得幾天幾夜不睡覺是常事。即便知道一直就知道自己又怎麼樣呢?
「你平時很忙,很忙。」蘇婉兒感嘆。其實這一句話是說給自己聽的,寬慰自己剛才莫名其妙的糾結。結果葉瑾之的理解就兩樣了,他以為蘇婉兒這是在嫌棄他,立刻就回答:「忙完我手裡的這一件,我們的工作就會交給別人了,那時,會有很多時間陪你的。」
蘇婉兒一愣,隨即才明了,他在告訴她不要糾結,他就要高升了,其實,這衛戍部隊雖然危險,但軍功容易拿,這些世家子弟,一旦在這裡有了赫赫軍功,升級到一定程度,總是要去任更高職務的。似乎上一次也聽董小葵說過,大約過一陣,許仲霖就會去別的地方,她也要一併過去。
「嗯。你注意安全。」蘇婉兒到這個份兒上,她一點都不糾結了,只是不好意思將自己說他很忙的原本意思說給他聽,便這樣順著他的話回答。
「我知道。」葉瑾之還是捧著她的臉,又強調一遍:「那你,一定要等我。」
「好。此生,你不來,我便不老。」蘇婉兒覺得這樣的葉瑾之溫暖而真實,於是笑從從內心浮起。她主動摟住他的脖頸,說了這一句承諾。
這是她第一次對人講情話,像是所有情竇初開的女子,不勝涼風的嬌羞,即使這房間燈光只有昏黃的壁燈,根本照不見容顏,自然瞧不見彼此的內心。但她講完之後還是習慣性地垂了眸。
這是一句這樣濃烈的情話,是這樣嚴肅而鄭重的承諾。這一生,我等你,你不來了。我便不老去。如何不老?日本有句諺語:想要長命百歲,那就老去;想要青春不老,那便死去。
「不許說這個,你只需安心等著我就好,一切都交給我處理。」葉瑾之語氣里略帶斥責。
「好。那你剛說的話,我要再聽一次。」蘇婉兒嘟嘴撒嬌。
「什麼話?」葉瑾之狐疑。
「裝吧,裝吧。哼,你就不怕我真睡著了,你的判斷失誤,我什麼都沒聽到麼?」蘇婉兒哼哼地說,拍開他的手,翻身到一旁。
葉瑾之聽到這話,呵一笑,說:「小喬。我愛你。」這一次比上一次說得順口多了。蘇婉兒正要讚嘆,他忽然就捧住她的臉,低頭在她的唇上落下灼熱的吻。
這一次,不是猝然突襲讓她陡然沉迷,也不是不講道理蠻橫的征服。這親吻如同日升月落、雲捲雲舒,一切都那樣自然。
他唇齒之間的氣息像是清風過境,荷香十里,更像是霜落滿天,佳釀沉醉。蘇婉兒一時呆住,隨即便有了生澀的回應。彼此唇齒交融,柔軟甜蜜,便是更瘋狂的肆虐,就這樣纏綿不休。就這樣醉下去。她一把抱住他,像是抱住了整個世界。
去他的嚴清雅,去他的小三或者正房,去他的被小三還是橫刀奪愛,去他的世俗偏見……..
這一場親吻,溫柔起筆。疾風暴雨的肆虐,起承轉合的纏綿悱惻,最終在樂章的最高潮,有電話打進來。於是清醒過來的兩人近乎狼狽而尷尬。
「我——,我接電話。」葉瑾之放開她,卻也不避諱,就在一旁接起電話。
蘇婉兒只覺得舌頭麻麻的,唇間還有他的氣息,心裡有一種說不出的甜蜜,有一種莫名的充盈與滿足。不由得偷偷看他的輪廓,黃暈的燈光,他的剪影輪廓略微清瘦。
這人又瘦了,這人是自己一直思念的人,這人也愛著自己,雖然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蘇婉兒咬著唇看著她,內心柔軟得流了淚。
葉瑾之則是靜靜聽電話,最後說了一句:「這事報告給許隊,我立刻就來。」
當時,天還黑著,他卻又要投入工作中。蘇婉兒心裡泛起疼惜,他掛了電話轉身向她告別,話還沒出口,蘇婉兒一下子就跳下床,撲過來抱住他。
「怎麼了,華寶。」他低聲問,將她整個摟起來,避免她光腳踩在冰涼的地上。
「你都沒休息過。」她說,心裡有擔心、疼惜。這一生,她只對一直勞作不已的爸爸有過這樣的擔心。
「沒事的,乖,我會讓你跟我手牽手老去。」他說,那語氣溫柔,再不是那個清冷疏離的男子,他也說這樣炙熱的情話。
「我擔心你。你要帶著藥。」她叮囑,就是捨不得放開他。
他將她放到床上,低頭輕吻她的唇一下,說:「傻丫頭,你知道不?你被許二和那一群人騙了。」
「騙了?」蘇婉兒隱約知道一些什麼。
他聳聳肩,輕笑,說:「那一次車禍確實差點要了我的命,腦部震盪比較嚴重一點,但並沒有積血。那是許二那傢伙趁我昏迷自作主張跟那幾個軍醫合謀的。實際上,我吃的這些藥,都是治療震盪的。那天,我聽你說這事,我當即就震驚了,卻不敢告訴你,怕跟你說了。你惱怒我騙你,從此之後,就不理我了。」他緩緩地說,然後將她塞到被子裡去,理好被子。
「你不是寬慰我的吧?」蘇婉兒還是有些不相信,雖然貌似許二很可能幹這樣的惡作劇,比如婚禮當天,就有這廝添亂,說要做一個對幾方都好的決定,還果然做了,結果就有她上門怒打嚴清雅和葉瑾之,然後還傷心了好一陣子,讓自己跟葉瑾之好不容易緩和的關係都彆扭到了極致。
「我是寬慰你,但我說的都是真的。所以,不要擔心。」葉瑾之笑,捏了捏她的臉,又俯身過來親他的額頭。
「那真好。」蘇婉兒十分高興地說。其實,原本應該是怪他隱瞞這麼久讓她一直擔心。可是這一刻,她卻只覺得像是一塊沉重的石頭陡然放下了,心裡充滿輕鬆與高興。
「好了,我去處理事情,你乖乖休息。」葉瑾之叮囑,起身去拿外套。
「瑾之。」蘇婉兒在他穿好衣服往外走時,喊了一聲,本來想問如果自己現在還堅持去南方老宅,他會不會不高興,但還是沒問出來,畢竟他這時刻要去做事,自己不能影響他的情緒。所以,她在葉瑾之的疑惑中,只是叮囑:「注意安全。」
「哎。」他脆生生地回答,然後轉身離開。
蘇婉兒落了淚,走到窗邊,明知道看不到他的身影,只看到漸漸發白的天色。默默地念:此生,你不來,我便不老。
(身體每況愈下,別的事情一堆,白天沒時間,更新只能兩章字數合為一章。還有有些人別唧唧歪歪說拖字數什麼的。掙不了幾個錢,你就全書V章節都定了還不超過30塊,而我拿不到你10塊。表說得那麼難聽的。不看請點紅叉。)(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com)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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