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峻寧怔怔地看她片刻,將輕紗覆面。透過輕紗,蘇婉兒看到鏡中的自己,在燈光下,全然就仿若另一個人。以前,她只覺得婚紗就是那麼回事,千人一面,到底就是那般。可是,如今看到這一套婚紗,她才覺得婚紗是有靈魂的,不知道是自己賦予婚紗生命氣質,還是婚紗突現了自己。
原來那麼多人酷愛婚紗,不是沒有道理。不過,想到一會兒要出去走秀,心裡不免緊張,雖然看過很多的時裝秀,模特的婀娜之步也知道些許,但如果真輪到自己上陣,卻還是緊張萬分,只感覺一顆心怦怦跳,似乎都要跳胸膛來。
外面的音樂聲朦朦朧朧的不甚真切。蘇婉兒終於捏緊裙擺,說:「峻寧,我從來沒有走過,緊張得很。我怕走砸了。」
李峻寧輕笑,說:「沒事。這是婚紗,不需要遵循特別的步伐。你只需要想像那你是新娘子,要嫁給你最愛的人,現在這一段來去就是紅毯,你全心投入即可。」
他聲音原本好聽,褪去當初的虛假,便更有了魔力。蘇婉兒隔了面紗看到他的笑,說:「我儘量,我試試。」
「你就想——」李峻寧說,頓了一下,然後手在空中比劃一下,接著說:「你就想那一頭是葉瑾之,你們琴瑟和鳴的美。」
蘇婉兒驟然一驚,她確實是這麼想。但如今在旁人看來,她與葉瑾之應該是水火不容的。葉瑾之造成了秦喜玲之死,還與嚴清雅藕斷絲連,蘇婉兒為此遠走南方老宅,避免與葉瑾之有什麼接觸,算是兩廂厭惡的狀態。即便這人是李峻寧,她也不能露出什麼馬腳,因為那事關葉瑾之的安危。所以,她只是冷哼一聲,說:「請你不要提這個人的名字。」
李峻寧訝然。低聲說:「敏華,那明明是一個陷阱,我以為憑藉你的聰明,不會往陷阱里跳的。」
他明確指出是陷阱。蘇婉兒卻依舊走自己的思路。呵呵一笑,說:「陷阱不陷阱的,嚴清雅說的是事實。秦喜玲死了,確實是葉瑾之造成的。」
「傻瓜,那是個意外。我問過葉瑾之整個事情的始末了。作為葉瑾之。於公於私,他都必須要做那樣的部署。你這個傻瓜,怎麼就這樣固執。你要知道,這世上兩個人相愛是多麼難得的事。」李峻寧輕輕嘆息。
蘇婉兒知道他說得入情入理,卻還是冷聲說:「玲子是我的朋友,是一條人命。他可以有別的方式處理,即便我承認那是意外。可是,峻寧,你認為他跟我相愛麼?他愛我麼?哈哈,當我的面。以嚴清雅為重,結婚當天的事,我想你已經知道了吧。那樣的出現,不過就是為了陳家和葉家的顏面罷了。」
蘇婉兒說到這裡,想到當天的自己,那樣絕望,那樣心痛,聲音略微哽咽。李峻寧便不再說下去,只是站在她面前,輕聲嘆息。說:「傻瓜,沒事了,今天你就隨你的心去走就是了。這款婚紗原本就是以你的氣質設計的,原本是沒有這面紗的。因為你的氣質與容顏,不該被婚紗所淹沒。但因為很多原因,比如你的家族不願意你暴露於媒體,比如你的安全。我只能如此。而且,我用的名字也是雲錦。」
「謝謝峻寧給我這樣大的信任。」蘇婉兒說。
「我們是朋友。」李峻寧說,然後讓蘇婉兒去準備準備。外面的音樂已經停止,一片寂靜。
李峻寧打開門,門口站了這場秀的總導演,看看時間,說:「老大,該你了啊。」
蘇婉兒還沒反應過來,李峻寧嘿嘿一笑,說:「這一次,是我親自為你伴奏音樂,你只需要走一走,熟悉舞台與燈光就好。」
其餘的模特都已經完成自己的走秀,全部被疏散,送回酒店。這裡只有媒體的調試,燈控,以及觀眾席上的陳昭華。
即便是彩排,蘇婉兒還是覺得很緊張。周遭一片安靜,那總導演站在她身旁,蘇婉兒只覺得這裡不只是有他們兩人。於是,就略略轉頭張望,燈火通明的後台,在牆拐角處,似乎有人晃動。她驟然緊張,卻也是往門邊閃進半個身子,抓了自己的包,那一把刀在手,冷喝一聲:「誰,鬼鬼祟祟的。」
那總導演一聽,忙一轉身,往那拐角處奔去,蘇婉兒要制止,已經來不及。那總導演轉過拐角,然後往後退,蘇婉兒短刀在手,卻見轉過來一個人,赫然讓她停住腳步。
「雲嘉?」蘇婉兒喊了一聲,一顆心總算落下,原來不是壞人,是雲嘉。
葉雲嘉沒有說話,有些不好意思地咳嗽兩聲,說:「我來這裡看看。安保還挺嚴的,我就是來看看安全不安全。」
怎麼可能是來看看的。蘇婉兒心知肚明,也不好戳穿,只是點頭答應,心裡暖暖的,鼻子泛酸,眼淚有翻湧的趨勢。她將手中的刀放到包里,將那包交給他,說:「幫我拿著。」
「呃…….」葉雲嘉將包包接過去。總導演一看是彼此認識的,抹了一把汗,說:「雲錦,你快準備一下,聽到音樂就從這裡走出去。」
他指了指那通道,又說:「出去之後,燈光有點黑,你這是婚紗,可以先走慢一點,別踩著裙擺。」
「知道了。」蘇婉兒回答,提著裙擺站在入口處。
葉雲嘉走過來,站在她身邊,低聲說:「別緊張,你這樣很美。走出去,就是震撼,最隨意的步伐,最幸福的心境,就是極致了。」
他的聲音原本帶了些許的清澈,放低了說話,有一種別樣的味道。蘇婉兒點頭,不說話。驟然聽到鋼琴聲起,若有若無,空靈飄渺。
蘇婉兒款款走出去,外面是柔和的燈光,江南春色美,讓蘇婉兒為之一振,原來這江南春色不光是光影,還有聲色,花香、鳥語。並且似乎都在觸手可及之間。
全息投影的走秀台!蘇婉兒走了幾步,終於認清楚,心裡驚嘆,李峻寧的秀場竟然是這樣的。鋼琴如同流水淙淙。帶了江南春色的落花飄搖。艷若桃花的新娘款款而行,走向她的幸福。
蘇婉兒上台,便不再緊張,緩緩地走,燈光明滅里。只看到站在觀眾席上挺拔的身影,有那麼一瞬間誤認為是葉瑾之,可是偶然一瞬便是反應過來,他不可能在此,果然再看,赫然陳昭華。
李峻寧的音樂造詣絕對不在葉瑾之之下,那鋼琴聲營造出一種柔和的寧靜,溫暖的聖潔。一串串的音符從他的指尖流瀉,讓人不由自主覺得幸福。這個男人不是在彈鋼琴,簡直是在彈奏人的靈魂。
蘇婉兒只覺得站在這台上。自己就不是自己,全然被周遭的一切所引領,像是在一步一步走向自己的幸福。走到台前,她不知道該如何擺放自己,愣了一下,卻只是提了裙擺,低頭頷首,風徐徐吹拂,花香鳥語,有安靜的和聲像是從渺遠的天邊響起。是讚美詩的曲調,聲音純淨,如同無邊的風聲。
「最是那一低頭的溫柔與羞澀,這就是最大的幸福。在台前一低頭。這婚紗的靈動便全然活了,金絲銀線的發冠,面紗輕飄,有驚鴻的容顏,唇角帶笑,那樣震撼。輕輕轉身。是新娘的背影,一步一步,透出走向幸福的堅定,沒有繁複的專業步伐,卻全然看得見幸福,那一款婚紗那一刻想必會撼動所有人的靈魂。」這是唯一的觀眾陳昭華之後的原話。
蘇婉兒嬌嗔,說陳昭華總是太誇張,也不怕別人說他王婆賣瓜了。他卻是哈哈笑,說:「我從來都說事實,他們都知道。」
他說完,還特意問葉浩宸與葉雲嘉,葉浩宸聳聳肩,不予回答,這人是喜歡詆毀人的,當然不會贊同陳昭華的說法,所以這人的意見可以忽略。葉雲嘉卻是很鄭重其事地點頭,說:「敏華真美,陳四哥句句都中肯。」
陳昭華哈哈笑,李峻寧也點頭,總導演在一旁一直沒說話。
蘇婉兒自然不能相信這幾個人的評價,於是很委婉地詢問總導演那裡不完美。那總導演也是初次承辦這種大型的、世界級地秀,連連說很好,只是出場沒有很快入角色。為此,蘇婉兒又折磨了眾人幾把,連續練習了四次。
這四次的感覺是一次比一次好。她不得不承認李峻寧在音樂上也堪稱大師,更不得不讚美這全息技術的逼真。當然,後來才知道這全息技術的全面支持者是「最神話」的官方彩虹之城。其實,這一次,算是贊助單位,更算是推廣他們的技術的。
好吧,李峻寧這秀夠斂財的了。蘇婉兒聳聳肩,換下婚紗,回頭看,那一件婚紗素雅淡然,如同青瓷之美,可是穿上了,卻有艷光四射的魅力。
這一次,送她回去的依舊是葉浩宸,又是之前的打扮。不過,在與陳昭華分別時,她還是低聲說:「四哥,謝謝你。我知道這一次出來,跟你們都添了不少麻煩。」
陳昭華搖搖頭,呵呵笑,說:「傻丫頭,其實是我想看你穿李峻寧設計的這一套叫『江南煙雨』的婚紗,我才找洛冰和浩宸幫忙的。今天一看,果然是大飽眼福。」
蘇婉兒不知道他說的真假,還是說:「即便如是,我還是謝謝四哥。」
「我們之間,說什麼謝與對不起的。兄妹,幾輩子才修來的。」陳昭華說,拍拍她的肩膀讓她回去好好休息。
她像小小的女孩點頭,目光所及尋找葉雲嘉,卻發現不知道何時,他早已隱去痕跡。
他那樣沉默,她卻知道他在做什麼。低頭,落了淚,與葉浩宸走出西子湖畔的秀場,發現西湖開始飄雪,輕柔的雪花在空中打轉,落雪無聲。(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com)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PS: 過不久,書就要結文了。對於那些詆毀與惡意的中傷,我只說一句:你的角度從來不是看世界的標準。而你從來不肯有丁點絲毫的換位思考,本身只能證明你的淺薄。我是紫蘇落葵,我在成都,祝福所有人幸福平安。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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