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婉兒終究還是沒有按捺住,在葉瑾之送她回去的路上很正經地詢問了嚴清雅的傷勢。葉瑾之抿唇許久,才很吝嗇地掃她一眼,問:「你看上我了?」
蘇婉兒不屑,聳聳肩,說:「豬才看上你了。我是作為合作者,關心一下合作夥伴。」
「作為合作夥伴,有些事就不必要問。」葉瑾之用波瀾不驚的語氣回答。
「哦,事關合作,不得不問啊。若是你家這位不幸了什麼的。我不得被困死這位置上?以後我要終止合同,有什麼舉動,得掛上我的不對了。你葉瑾之的無良,大家公認的,哼,到時候,你為了自己的名譽,必得袖手旁觀。」蘇婉兒原本是戲言,說到後來還越發覺得是這麼回事:如果嚴清雅掛了,以後自己跟葉瑾之離婚什麼的,就很艱難了。畢竟,那時候葉瑾之這演戲高手、偽君子,演個深情款款的什麼情聖,自己還說離婚,就得是陳、葉兩家的罪人。自己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喲,看不出來你還挺精明的嘛。」葉瑾之提高聲調,語氣里全然是戲謔。
「那是。面對狡猾的對手,每個細胞都要隨時醒著。」蘇婉兒也是跟他鬥嘴,毫不示弱。
葉瑾之沒說話,轉過臉去,似乎在認真開車。蘇婉兒可看到他唇角綻放一朵笑容,很無良,很扎眼。這人也真奇怪,蘇婉兒也不在心中瞎猜,而是直截了當地問:「喲,四哥哎。你說說,你深愛的女子在住院,你還笑得出來。真讓我覺得這不是地球,是火星哎。哎——」
蘇婉兒像是經過今天的一系列事,與葉瑾之反而沒那麼生分,也似乎沒那麼防備他。這會兒倒是有點上房揭瓦的嫌疑。
葉瑾之聽到她的話,也不動氣,將車開下高速。這才掃漫不經心地說:「難道我要沮喪著臉?或者作出什麼衝冠一怒的事才正常?」
「衝冠一怒,這個可以有。但沒必要。不過,這種情況再不濟,你也應該是愁眉不展。神情擔憂的。可是——」蘇婉兒說到這裡,還湊過去仔細瞧瞧。
「可是什麼?」葉瑾之居然將車停到路旁。蘇婉兒沒想到他會忽然停車,一下子將臉湊過來。她猛然就愣住,一動不動,就那樣看著近在咫尺的臉。心臟像是停頓了幾秒,這才有了知覺,有些慌神地往後一靠,看了看周遭,說:「可是——你的神色。」
她還說完,葉瑾之乾脆扔了安全帶再湊過來,很悠閒的語氣。說:「慢慢看,看清楚。最好看看,你的未婚夫是不是帥得逆天。」
「有毛病。」蘇婉兒嘟囔一聲,只覺得心裡怦怦亂跳。
「嫁給哥。你就偷著樂吧。」葉瑾之十分厚顏無恥地說出這一句話。
「呔。」蘇婉兒滿臉鄙夷,假裝不屑將臉轉向車窗那邊,看到車窗影里自己的臉,有一種陌生的緊張。
「真無趣,說個實話,又不會死人的。」葉瑾之也嘟囔,繼續綁好安全帶去發動車子。
車子在公路上開出好一段,周遭都是樹影,偶爾有車迎面過來,車燈明亮。如同豹子機警的眼眸。天上有稀疏的星星在山頭掛著,車窗沒有落下,風中有植物香氣,帶著秋天特有的涼寒。
兩人一言不發。蘇婉兒許久才平靜下來。不對,自己是在問他關於嚴清雅的傷勢,想從中探聽他對葉雲嘉的態度的。怎麼就跑題十萬八千里了?
呸,這人——,居然一直在引著自己跑題。真是個無良的人。蘇婉兒這時刻終於平靜,找回自己。也再度明確自己的目的。於是,又不死心地問:「說真的,不跟你開玩笑。嚴清雅的傷勢如何?」
葉瑾之也沒諷刺,戲謔,但也沒回答,而是問:「小七跟你怎麼說的?」
「是我在問你。」蘇婉兒不悅抗議。
「傷勢頗重,一刀刺進腹部。說實話啊,你跟小七到底什麼關係?他那樣冷的一個人肯為你,做這種事。」葉瑾之問,將車在陳雲華的門口停住。
蘇婉兒也不等他開車門,自己下了車,攏了攏衣衫,說:「能有啥關係?不過就是我曾經是他相親的對象,他沒來,覺得對不起我。然後,看到你這麼欺壓我。出於正義感,所以,為我鳴不平。」
蘇婉兒這話說得連自己都不信服。若葉雲嘉是那種人,當天怎麼可能不來相親。自然,葉瑾之也是靠在車上鄙夷蘇婉兒的說辭,說:「你能說點靠譜的理由麼?小七的為人我最清楚。他為人天生冷漠,就是家族裡的人或者事,他也袖手旁觀。 就是他爹媽有啥,他也懶得波動情緒,唯一能讓他有點點情感的怕就是奶奶和爺爺。他可能因為沒來相親,造成你被人看笑話而內疚?再說了,那一次的事很保密,沒幾個人知道,你也沒什麼可能被人笑話。」
葉瑾之毫不留情戳穿。蘇婉兒打個哈哈,說:「我怎麼知道他是怎麼樣的人?我又不認識他。再說了,你就相信小七會做這種事?」
「他暴戾,易怒。說不準。」葉瑾之回答,竟然在一旁玩火柴,一支一支在火柴盒上騰起一蹙小火苗,很快又被山風熄滅。
蘇婉兒也聽聞葉雲嘉為人冷漠,性格暴戾,打起架來就是亡命的發狠。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她相信葉雲嘉的說法。或許,是自己潛意識裡就跟嚴清雅站在對立面了。
「但他能執掌你們葉家的商業,未必沒有克制與可取之處。你是他四哥,應該了解他。」蘇婉兒說,企圖這樣旁敲側擊地提醒葉瑾之。畢竟,她不希望因為自己的原因,讓葉雲嘉與葉瑾之有這樣的罅隙。
「知人知面不知心。這俗語,你沒聽過?」葉瑾之像是打定主意跟她對著幹,每說一句話都要將她堵死。
「也不知道你衛戍隊長怎麼當的?」蘇婉兒轉而鄙夷他的業務水平。
葉瑾之略一笑,劃了一根火柴,點了一支煙,緩緩地說:「刀上有小七的指紋。那個角度只能是對方刺的。」
「喲喂。沒事多看看偵破電視劇。真懷疑你這麼多年是不是浪得虛名。」蘇婉兒不乏諷刺,仿若這人一不諷刺,他就上房揭瓦去了。
葉瑾之也不說話。只是將那煙放在唇邊,輕輕吸一口,緩緩地說:「我在你眼中就那樣愚昧無知的麼?行了,什麼都不要擔心。回去好好休息。空了就去看看兩位爺爺,或者跟三嫂和董小葵一起聚聚。過一陣子就入住江府郡園,學習禮儀。」
「知道了。」蘇婉兒聽到他說那一句反問,其實心裡已經釋然,這男人其實明察秋毫。心裡跟明鏡似的,自己根本不用擔心葉雲嘉的事。
「好好學習,等著做我的新娘。」他說,語氣認真,好像他們還真是真心相愛,要將相愛修成正果,手牽手甜蜜地走進婚姻殿堂的人。
「得了,不會給你丟臉的。」蘇婉兒不耐煩地說,語氣鄙夷,其實不過是掩飾內心的慌亂。
葉瑾之輕輕一笑。滅了煙,忽然大步走過來,伸手揉揉她的發,說:「乖。」那語氣像是對貓貓狗狗一樣,蘇婉兒嫌惡地跳開一步。葉瑾之的電話卻是又一次響起。
他這一次沒有掛斷,而是接起來,語氣柔和,說:「在忙,一會兒就過來,你先吃飯。」
不用說。這語氣,電話那頭一定是嚴清雅。蘇婉兒忽然很想無良地喊一聲「四少哎,你不吃飯,就要回去了麼?」
不知道這樣喊一聲。將他「在忙」的謊言戳穿,會不會有好戲看?不過,這也只是想想,因為葉瑾之跟嚴清雅鬧翻,貌似對自己將來名正言順地全身而退沒啥好處。
所以,她乖乖閉嘴在一旁。又聽得葉瑾之說「好,我知道」,最後又叮囑說:「我現在過來,可能要一個多小時。你先睡一下。」
而後,他掛了電話。蘇婉兒出於禮貌,說:「進去吃飯吧。」
葉瑾之搖搖頭,說:「還有些事。不吃了。你好好休息。」
「好。」蘇婉兒回答,心裡不知道怎麼的就有些不痛快。只看到他拉開車門坐進去,心裡空落落的。
「我葉瑾之說的話從來算數。我說過會讓你幸福的,你一定要記得。」葉瑾之忽然落下車窗,又說了這句莫名其妙的話。
蘇婉兒抿唇一笑,也不管天色昏暗,她根本看不到她落寞的神情。她笑著說:「好,你要注意身體哦。」語調提高,有些戲謔。
其實,她想問他「那麼,我如何才能幸福?你知道我要的幸福是什麼嗎」,但她沒有問。因為這個男人不是自己的良人,愛的不是自己,跟自己沒半毛錢的關係。
「蘇婉兒,我只是去醫院陪陪她的。她傷勢很重。你想哪裡去了?」葉瑾之語氣不悅。
「喲,我只是出於禮貌,看你這樣操勞,關心一下。四哥哎,你想多了。」蘇婉兒打哈哈,心裡覺得舒坦一些。
葉瑾之不予理會,徑直開車離開。蘇婉兒在門外站了一會兒,這才走回去吃晚飯。陳澤林依舊在醫院,只有陳雲華、苗秀芝、陳麗和蘇婉兒一起吃飯。
食不言,寢不語。但陳雲華也忍不住問她今天是不是去了江府郡園。蘇婉兒只是點頭,浮光掠影地簡單回答了提問。
「也難得葉瑾之有心。在這裡舉行婚禮。」陳雲華說。苗秀芝像是十分高興。
蘇婉兒不知道怎麼的,並沒有多大的興致。雖然貌似聽周伯說,那婚禮場面十分宏大。她一吃完,就說今天寫請柬寫累了,得上去休息。
起身告辭,轉身往樓上去的瞬間,卻看看到陳麗坐在那裡細嚼慢咽,臉上有一種陰鷙的笑。笑得讓人莫名其妙地不爽。(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com)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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