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的巫師 第九章 星輝

    淅瀝瀝的雨已經停了，艾斯正準備離開，忽然見前方廣場烏壓壓聚集了一堆人。

    「這倒是新鮮事，自從巫師們全員降臨星界下層，很久沒這麼熱鬧了。」

    艾斯一邊低聲笑道，一邊收斂自己的氣息，隨意的走進廣場。

    大光頭帥哥阿米德正大聲疾呼道：「……盜火者聯盟的總部已經被入侵者摧毀，大議長尼古拉斯閣下在戰鬥中失蹤，只有我們這些人逃到了托特城邦，獲得了高塔巫師的庇佑。

    各位，今天我們只表決一件事，是否加入高塔……」。

    艾斯望著一個個舉起的手，心中卻泛起了一絲哀傷，盜火者聯盟、尼古拉斯，就在不經意間成為了歷史，他已經通過專門聯繫盜火者聯盟的巫師艾迪了解了情況。

    倒影世界的一個翠綠秘境忽然上升，直接將盜火者聯盟的機械基地摧毀，這些精靈們喜歡這片森林，並且厭惡使用機械的盜火者們，摧毀了他們。

    「機械厭惡，自然保護，真有意思，看來我和外神引導的這個精靈族群確實不對付。」

    艾斯呵呵一笑，目光閃現出寒芒，巫師的魔法之路，本就是研究之路，也是工業化之路，魔法的成果慢慢進行工業轉化，擴散整個社會，機械化、電氣化在未來不可避免，說是另類的科技社會也不為過。

    巫師主導的魔法社會和崇尚自然的精靈族群確實難以共存。

    「尼古拉斯啊，希望你沒有死。」

    艾斯的記憶突然如洪水泄閘，十二歲那年在圖書館發現的《尼古拉斯日記》，讓他踏入了超凡的大門，幸運的調配出智慧藥劑，實現了精神超頻。

    艾斯還記得自己指揮著房間各種物品起舞時的興奮，那種喜悅，無以言表。

    那時候的他，連法術都不會用，僅僅是一腳踏入超凡的大門口，就已經興奮的難以自抑，在自行解剖模仿腐蝕豺狗，分解出最初的次級魔力符文、次級酸液符文和次級拋射符文，開創了魔法道路。

    如果沒有尼古拉斯的日記，艾斯可能會走很多彎路，也許能發現精神超頻的秘密，也許不能發現精神超頻的秘密，又或者只是發現血氣道路，成為戰士之道的引領者也說不定。

    但一切沒有如果，因為尼古拉斯的存在，所以有了日記，所以有了艾斯的精神超頻，進而衍生出燦爛的高塔巫師文明！

    「從各種意義上來說，我確實應該感謝你，沒想到你就這麼消失了，希望你還活著。」

    艾斯的情緒略微傷感，他一個閃現離開了托特城邦，出現在世界內側的無垠星空，環顧四周，確定了方向之後，直接閃現到災劍座附近，這十三顆星辰像往日一樣律動，散發著光和熱還有不詳與殺戮。

    「吾之巫師道路，正缺少星辰的力量，現在世界一片混亂，正是我吞噬這十三顆星辰精華之時！」

    艾斯毫不遮掩，將自己的星雲顯化釋放，十三顆恆星與災劍座的十三顆星辰重合，土黃色的塵埃恣意流淌，占據了整個星雲近四分之一的範圍，紫色塵埃如同揮毫潑墨，好似點綴的優曇花。

    十三顆恆星閃爍迷離，這星雲並不實體化，恆星也是，艾斯將虛影覆蓋了災劍座的十三顆星辰，恆星的律動漸漸與災劍座十三顆星辰的律動相似，那純粹的星辰初火精華也被艾斯一點點引入恆星寶具之中。

    祂努力控制著氣勢，更準確的說是壓制著自己的力量，穩定在半神狀態，而不是突破。

    祂的瓶頸早已鬆動，幾乎稍微努力就能再進一步，去嘗試那未知的領域，但艾斯還不想進入那未知的領域，不想現在領略傳說中的不朽，祂還沒有做好萬全的準備。

    沒有人阻礙艾斯，事實上在半神即為至高站力的世界內側，也無人能阻礙艾斯，祂毫不遮掩的行動，也引起了很多半神的注意。

    「這個傢伙，是要成為星神？」

    「祂這樣非原生的星神，就算成就，恐怕也不會認可祂。」

    「不知道祂怎麼想的，這樣大張旗鼓的行動。」

    「祂是誰的子嗣？」

    ……

    半神們互相交流著，卻沒人認識艾斯，甚至有人懷疑祂就是從災劍座誕生的星神，就在祂們討論之際，艾斯已經將初火吸收完畢，祂強忍著誘惑，那似乎是一種呼喚，整個世界都在呼喚艾斯。

    希望祂晉升，希望祂探索未知的領域，希望祂將自己的烙印銘刻在世界的深處。

    艾斯忍住了，沒有消化初火的精華，而將之留在十三顆恆星之中，在整個星雲剝離災劍座的瞬間，災劍座十三顆星辰變得黯淡無光，百分之八十的初火精華被艾斯汲取，只留下百分之二十，也許再過數萬年，數十幾萬年，會緩緩恢復。

    「這星輝初火精華，足以讓我的星雲寶具品質晉升到偽真神的領域，這樣對付夢境三子就更有信心了。」

    祂給十三顆星辰留了火種，不為已甚，不能將這樣天生星辰毀滅，那樣的行為太過殘酷，留一絲火種，也許再過十幾萬年，真的能誕生出災劍星神呢。

    艾斯一步閃現，到了夜之女士的地上國度，拜恩城附近。

    夢境三子的么子艾爾索普就住在此處，他掌握著「人類形態的夢」，是艾斯首先要掠取的對象，至於另外兩位，都居住在世界外側。

    艾斯看著那夢境迷霧，陷入思考。

    「此事雖得夜之女士首肯，但我一旦在此襲擊艾爾索普，必然被睡神發現，最好是同時動手！」

    艾斯身上星輝閃爍，一道人影走出，祂將星雲中的一顆星辰注入其中，這人影迅速凝實，半神的投影，有著傳說級的實力，加上恆星寶具加持，堪比半神。

    「你在此埋伏，我們保持真靈鏈接，一起動手。」

    說罷，艾斯就一個閃現消失不見。

    投影悄然潛入拜恩城，祂比艾爾索普更擅長夢境，在此簡直如魚得水。

    祂在這座大城隨意的走著，其實在仔細觀察，並藉機布置各種四級符文構成的魔法陣，一旦開戰，必然要一擊必殺。

    就在此時，投影突然發現了一些有趣的人，那是自己當年隨意播撒的「火種」，修行血氣心火之道的戰士們。

    盧娜穿著一身漂亮的淑女裙，打扮和舉止極為得體，被眾人稱為「哈莉小姐」，如果不是艾斯親眼所見，恐怕也不會相信這位混跡於拜恩城上流酒會的優雅女子竟然是曾經那個被驅逐出村莊，在野外茹毛飲血，如同野獸般的少女。

    她很得體的與年輕貴族們跳著舞，嘴角卻帶著一絲嘲諷，眼神一閃而過的凌厲。

    舞會到了傍晚才結束，她登上自己的馬車，揮別眾人，長長吁了一口氣，這才放下偽裝。

    心火的力量在涌動，幾年的功夫，盧娜已經成為了一名二級戰士，血氣極為旺盛，心火更是猛烈的燃燒。

    「盧娜，好久不見。」

    耳邊突兀的聲音，熟悉而陌生的名字，讓盧娜汗毛倒立，她差點要爆發，卻環顧四周，沒有發現任何人。

    就在她驚疑不定之際，馬車內的杯子忽然站了起來，吧嗒吧嗒的伸出了手腳，長出了眼睛和嘴巴，對她滑稽而紳士的鞠躬說道：「尊敬的盧娜小姐，我是傳火者艾斯閣下的使者，向您問好。」

    盧娜聽到這個名字，渾身一震，她脫口而出：「是您？」

    那杯子咧著嘴大笑，滑稽的在馬車的桌子上滑行，蹦蹦躂躂的到了盧娜身旁說道：

    「不是我，不是我。我是使者，可以叫我杯子先生。傳火者閣下請您前往城外，第一次相遇的地方。」

    ……

    「啊！」

    「怎麼了，小姐。」

    馬車夫掀開帘子回身問道，盧娜渾身是汗，她面色蒼白的說道：「沒什麼，我剛剛睡著了，做了個嚇人的夢。」

    她看著手中的杯子，沒有任何異樣，完全分不清剛剛自己到底是在夢境還是在真實，只是她確實睡著了，又醒了。

    車夫沒有多說什麼，繼續趕路，不一會兒就到了盧娜現在的住所，他停下馬車喊道：「哈莉小姐，我們到家了。」

    盧娜迷迷糊糊的下了車，回到家勉強洗漱一邊，倒頭就睡。

    在夢中，她被一群魔物追逐，似乎回到了過去，她是那麼的瘦小，衣衫破爛，沒有任何力量。

    眼看要被魔物殺死，她一腳摔倒，將一個比她兩個腦袋都大的頭像雕塑從泥土中踢了出來。

    那頭像雕塑咕嚕嚕滾到她面前，對著她眨眨眼，忽然浮空而起，兩道寒芒盯著追來的魔物，將那些魔物全部石化。

    「呼……呼……」

    盧娜猛然醒來，血氣、心火力量猶在，她坐了起來，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咕嘟咕嘟喝下。

    「怎麼老做這個夢，也許那個杯子先生說的對，我該去綠野草地一趟，這夢可能就是預示。」

    盧娜穿著一身白色的睡衣，踩著木頭拖鞋嘎吱嘎吱的走到窗前，將窗戶打開。

    閉著眼，微風吹過，月光透過窗灑下，讓她覺得有些涼意，感覺頭腦清醒了一些。

    睜開眼，盧娜差點叫出來，一個黑袍、黑禮帽，皮膚蒼白的人倒吊在她面前，正對著她微笑，這人很奇怪，明明倒著，衣服、帽子卻都和站立時一樣。

    盧娜將心火聚集在右手，一拳揮出，轟！

    倒吊人消失不見，對面的別墅在這力量打擊下化為了廢墟，她渾身冷汗直冒，低聲說著：「壞了，暴露了。」

    就在這時，她忽然驚醒，原來是一個夢。

    再次起身喝水，盧娜忽然感覺背後發涼，猛的回頭，竟然是剛剛的倒吊人！

    盧娜剛要開打，忽然發現自己動彈不得，她大驚，要知道她可是二級戰士，怎麼可能在沒有察覺間就著了對方的道？

    倒吊人依然踩著天花板，如同踩著平地，腔調如同吟唱般：「盧娜啊，盧娜，你要遵循傳火者的呼喚，快些去，快些去。」

    漸漸的，盧娜感覺自己眼皮越來越沉，意識越來越模糊。

    她猛然睜開眼，發現自己躺在床上，月光透光窗灑下，四周沒有任何人，對面的別墅也完好無損，但盧娜卻覺得汗毛倒立，她毫不遲疑的換了身衣服，如貓般靈巧的離開了拜恩城，來到了與艾斯，準確說是與艾斯頭顱相遇的地方，綠野草地。

    這裡一片寂靜，深夜的草地並沒有什麼特別，甚至連不長眼的魔物都沒有，盧娜坐在自己小時候常坐的山坡上，回憶起和小夥伴玩耍時的歡愉。

    「好想那時候啊，可惜回不去了。從我想要尋找超凡機遇時，就回不去了。」

    「你，後悔了？」

    溫和的聲音忽然傳來，盧娜抬頭一看，黑色的長袍，高高的禮帽，修長的身形和英俊的面容，正是傳火者艾斯。

    她連忙說道：「不，我不後悔，很高興再見到您，傳火者閣下。」

    艾斯緩緩走近，「那時候我走的很急，現在對你之後的故事很感興趣，願意告訴我嗎？」

    盧娜恭敬的說道：「當然願意，您走了之後……」

    他們說了很久，直到太陽升起，艾斯才對盧娜說了句該回去了，盧娜感覺陽光有些刺眼，不由閉上了眼，再睜開時，發現自己躺在自家的床上，窗外的陽光灑在她的臉上，原來是早晨了。

    「究竟是夢，還是真實？」

    盧娜感覺渾身肌肉酸痛，她將被子掀開，猛然發現一顆晶瑩的紅寶石躺在哪裡。

    艾斯走在拜恩城的街角，在他離開之後，盧娜依靠茹毛飲血獵殺魔物獲得了大量血氣，後來到了其他城市，漸漸與別的戰士相遇相知，她的天賦不錯，實力也強，在這些戰士的互助圈子中漸漸成了領頭人。

    在與神裔的多次較量中，這些小圈子有的覆滅了，剩下的漸漸合併，最終組成了戰士公會，他們共同對抗神裔，分享修行經驗和戰鬥技巧。

    而盧娜也在一次次的殘酷圍剿中，漸漸成長，最終成為了戰士公會的高層。

    了解完這一切的艾斯，將取自氣之世界完善的血氣心火之道化作一枚紅寶石，授予了盧娜，既然這個世界已經如此混亂，不妨讓水更渾濁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