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裡的人忍不住開始大聲交談,宣洩著彼此內心的震驚,人家驅邪靠嘴,這個城裡來的小男孩,竟然真的施展出了種種不可思議的法術,太驚人了!
「別吵!」丁曉聰大喝一聲,現在的他緊皺著眉頭,面色無比凝重。
屋子裡的人都被他神乎其技的法術鎮住了,立刻全部收聲,有些有自知之明的乾脆連鼻子帶嘴全捂住,生怕不小心發出聲音來。
這一連串的法術進行到現在,可謂是完美,丁曉聰事先預計的狀況全都按計劃實現,這個難題他解開了,接下來就是最關鍵的時刻——捉魂!
他左手抓著一桶米,右手分開抓著一對小圓鏡子,眼睛死死盯著順筷子緩緩流下來的蛋清,連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惡魂厲魄身上都是帶著陰氣的,現在這些陰氣正在隨著蛋清往血液里流,由於陰陽互斥又相吸引的作用,硬生生把穿著雞蛋的筷子定住。而這時那個陰魂不捨得離開雞蛋胚胎,還留在蛋裡面,現在丁曉聰要做的就是,等蛋清流完,立刻把這個陰魂捉住。
這東西既然能做一次惡,就能做第二次、第三次,一旦放出去,搞不好當場就會又撲人,那功夫就全白費了。剛才這一連串法術施展下來,丁曉聰身體到不累,可心累得不行,再也沒精力重來一次了。
很快,雞蛋清就將要流完,豎立的筷子開始有些不穩,搖搖欲墜。
一直凝神等待的丁曉聰立刻湊上左手,抓著米桶往血水裡倒米,瞬間倒滿,把筷子穩穩埋住。
五穀吸收太陽精華而成,陽氣極重,陰魂很怕這東西,那陰魂原本打算順著筷子鑽進血里,被濃重的陽氣一衝,趕緊又往回鑽。這時丁曉聰用右手分開捏著兩面小圓鏡,鏡面相對伸到筷子邊,從下向上慢慢捋了上去。
鏡子就是普通的玻璃小圓鏡,兩塊錢一個,直徑10公分,女孩子可以放進鉛筆盒裡的那種,這就是丁曉聰用來裝魂魄(或者說捉鬼)的容器。
提到捉鬼,一般人會立刻聯想到陣法、符籙等等,其實那些應該叫做困,而不是捉。想要捉住魂魄,鏡子就是最簡單的工具,並且不需要任何技巧法術,人人都可操作,前提是需要兩個。
魂魄是思維,所以無所謂大小,也不需要真實的空間,你只需給它無限的想像空間,它就有無限大的區域可供活動。鏡子反射出來的空間對人來說是虛無,可對思維體卻是真實的,兩面鏡子鏡面相對,來回反射,就等於有了無限遠的空間,魂魄在裡面感受不到被困,卻永遠也走不完這條路。
以後大家要是在鏡子裡看到了什麼不該看到的東西,別害怕,如果手邊恰好有鏡子的話,將鏡面對著鏡面貼上去,再用膠帶粘好,恭喜你,你也捉住魂魄了。
丁曉聰屏住呼吸,死死盯著鏡面,一路沿著筷子向上移動,突然,他的餘光看見鏡子裡有張臉一閃即逝。
終於抓住了,一旦進入鏡子之間的死循環,理論上來說,魂魄就永遠跑不出去了。
丁曉聰左手飛快地拔出空蛋殼,右手捏著鏡子猛然捋過筷子,中指縮回來,「啪」一聲響,兩面小圓鏡牢牢貼在了一起。接下來他順手扔了蛋殼,抓住橡皮筋往鏡子上一卡,繞過來打了個對摺,纏成了「十」字箍,兩面鏡子被牢牢綁在了一起。
做完這一步,丁曉聰如同被抽了筋般往後一仰,倒在床上「呼呼」喘粗氣。剛才那一番其實不過幾分鐘,可丁曉聰卻覺得似乎有一個世紀那麼漫長,可把他給累壞了。
姐姐曉蘭游過來,用頭蹭了蹭他的臉頰,然後鑽回了袋子裡。
「小……小師傅,怎麼樣了?」身旁傳來弱弱地話語,丁曉聰無力的偏過腦袋,說話的是芸香娘。
丁曉聰此生還從沒這麼累過,成死狗了,大事倒是辦好了,可還有些掃尾工作需要繼續。他又掙扎著轉過身,在昏迷不醒的芸香腦門上拍了拍,有氣無力喊道:「喂,沒事了,你媽喊你吃飯。」
這幾下拍擊其實也是有講究的,叫做「震魂」,意思是直接震盪人的靈魂,被丁曉聰這麼一拍,芸香果然悠悠醒了過來。
小姑娘慢慢睜開眼,和丁曉聰來了個四目相對,愣了瞬間後,嚇得尖叫一聲,拼命往床里縮,啞著嗓子大喊:「你是誰?怎麼在我床上!」
在被附身的這一段時間裡,她是沒有記憶的,等於睡了一覺,一個小姑娘,睡醒了看見身邊躺著個陌生男人,不害怕就奇怪了。
丁曉聰沒空跟她解釋,也沒那力氣,轉過頭對她娘使了個眼色,「你來。」
芸香娘連忙繞到床那邊攬住閨女,小聲解釋起來,小姑娘簡直不敢相信,可看看一屋子人,又不由得她不信,真撞邪了……
屋子裡的人見施法好像真的結束了,又開始竊竊私語起來,這時他們看向丁曉聰的目光中,已經滿是敬畏,今夜所見,簡直匪夷所思,夠他們吹半輩子了。
「這是……」紅花大仙走過來,指了指面對面捆起來的鏡子,片刻後幡然醒悟,對著丁曉聰挑起了大拇指,由衷讚嘆:「妙啊小師傅!我怎麼就沒想到,老夫……心服口服了。」
對於丁曉聰,紅花大仙從最初的鄙視,慢慢變成了疑惑,到現在已經佩服的五體投地。他走南闖北去過許多地方,高人見過不少,丁曉聰的法力並不強,可施展的手段他前所未聞,妙到顛毫,當真是不服不行。
「甭說那些了。」丁曉聰這時候喘勻了氣,掙扎著坐起來,他想起還有一件事沒做。
那個碗裡裝滿了米,被血水泡成了紅色,筷子還豎在上面。
魂魄里流出來的陰氣現在被米埋著,正在一點點被消耗掉,雙方還在拉鋸。這些陰氣必須要處理好,要不然被人吸進去,搞不好會生一場病。
丁曉聰右手抓著筷子,左手托著碗,猛然掉了個個,變成筷子頂著碗,神奇的是,碗裡的米猶如粘住了一般,一顆都沒往下掉。鬆開左手,丁曉聰抓著筷子,猶如舉著個大蘑菇,左右打量一眼喊道:「誰把這東西插到大門口,明天給它曬一天太陽,等米散了就徹底沒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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