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角咧開一道口子,美子抹掉唇邊的血跡從地上爬起來,雙眼的透視力越來越差,她伸手探向後背,摸到的一層冰冷的牆。
黑影欣賞著美子的驚駭,他喜歡任何可以給他帶來刺激的東西,更喜歡研究超出自然規律的反應。
憑空多了一把尖刀出來,鋒利的刀尖割破了手指,流出的血液是紅色的,證明著此人還是個正常的人類。
血珠子在空氣里散發著淡淡的血味,氣流隨著血味開始凝聚而起,轉眼空間發生了細微的變化,懸掛在房樑上的布繩吊著一個女人,餐桌旁坐著一個男人,地上還匍匐著一隻野貓,男子津津有味的吃著盤裡的蛋糕,欣賞著女人窒息前的掙扎與痛苦。
整個空間透著死亡的恐怖,美子能清晰感受到,死者生前的悲哀與不舍,那種深深的痛苦穿透她的心,讓她難以自持。
作為陰陽師有時也是要背負著死者的意願,傳達給活人臨死前的信息,所以此刻的美子即便是看不到上吊的女人,也能從她臨時前那強烈的波動中感受到她的需求。
仇恨!憤怒!不舍!
這是女人最後的情緒,這一些都來自於面前的男子。
「殺人對你來說是種樂趣,就不怕這些被殺掉的人化成厲鬼回來找你嗎?」
男子咯咯笑了兩聲。「通靈人果然不同凡響,這個女人已經死了至少十多年,你還能從她亡靈上感受到當時的情緒,這樣我更不能放你出去,如果你不能為我所用,那麼你將會成我的致敵。」
什麼意思?
美子循著聲音面對男子,他身上投射著陰冷的氣息,這種氣息她太過熟悉。「你是」
「想到了?真不容易啊!」
「不可能,這技法已經失傳千年,你怎麼會?你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要這麼做?」
男子揚起手,他指向對方的那一刻,美子感到自己的脖子被人用力死死掐住,無法呼吸!
「你這樣的女人怎麼能懂得通靈人曾經是有多輝煌,通三界召喚神獸,統領陰兵殺敵無數,創下奇蹟,然而現在呢,只不過是被人利用後唾棄的巫師!利用完了,就隨意踐踏,供人恥笑的小丑,這是身為通靈人的恥辱,我決不允許。」
「所以你製造了半人,你想重建陰兵?」美子不敢相信面前的男子會有如此野心,古蹟上確實有記載著祖先率領神獸統領陰兵參加戰爭的故事,但這誰都沒有親眼見過,即便有也是幾千年前甚至更久遠的歷史。
「跟著我,我可以激發你更大的潛能。」男子放開美子,他伸出一根手指指向美子的眉心,雙眼一睜,露出欣喜之色。「啊!令人懷念的味道,想不到當今還有如此純淨的靈魂,只要你追隨我,我可以完全打開你的封印,讓你擁有比現在更強的力量。」
「不,她不需要!」
美子想要避開男子對她精神世界的窺探,但身體麻木般的無法動彈。此時突然出現的聲音,不管是誰對她來說都是具有振奮的聲音。
男子愣了下,他右手揚起,美子被一陣勁風捲起掃落到牆角,她身後的門嘩啦啦的碎成了好幾段,一張頑劣的臉出現在男子面前。
葉成當著男子的面禮貌的敲了敲已經不成形的門板說道:「不好意思,打擾下,我落了東西在這。」
設下的結界就這麼被輕易的打破,還讓人無從察覺,男子不僅對突然出現的人感到不可思議。看著他拉起美子,把她扛上肩,然後從自己面前出去,一氣呵成的行為不僅是在無視他存在,更是對他力量的藐視,男子眯起眼,右手運勁聚齊力量朝著葉成的後背砸去。
「你的對手,應該是我!」
葉成就像是後背長了眼睛似得,往右側跨出一步,勁力衝撞在牆上,轟出一個窟窿,在洞口的另一面還站著個人,他臉色蒼白,露出一口獠牙猙獰的望著屋子裡人。
美子吸著鼻子用力錘了錘葉成的背,她又擔心又高興,可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葉成扛著美子從穆曉峰點點頭後,飛快下樓。「現在來不及跟你細說,還能做法嗎?」
美子點點頭,葉成有些於心不忍,但還是把自己計劃說了出來,在天亮之前他們必須離開這裡,時間滯留的越長,力量的消耗的越快,這裡根本就是個黑洞般的存在。
配合著葉成假設,美子在出口處設下蓮花座,她站在其中,借用金陽神力在整個一樓大廳中燃燒器神火,栩栩而生的灰煙在半空中形成一道鎖鏈,穿揚在四周,尋找著縫隙而出。
守在外面的潘月看到一道道灰煙鑽出,在空無的空間中形成一張密不可分的大網,隨後消失的屋宇開始成型,大門落地,他飛快的跑了上去。
潘月只想著這一次不能再讓自己失去什麼的時候,門把被旋動,打開門的剎那火焰嗖的一下竄了出來,數條火龍眨眼的功夫吞噬掉了整個屋宇。
駭人的嘶叫聲充塞在整個屋宇之中,潘月被熱浪彈飛了出去,他半睜著眼看向屋內,美子站在一朵焚燒的蓮花之中,葉成守在他身後,他們的頭頂已經被烈火燒出黑洞,陣陣黑煙從黑洞中落下。
緊接著一張蒼白的臉從黑洞邊緣露了出來,他趴在黑洞處瞪著血腥的紅眸注視著下面的人,意識到有人在窺視的時候,紅眸看向了潘月。
天啊!
潘月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這個樣子與他想像的差太多了。
穆曉峰衝著潘月舔舐著唇邊的血跡,他嘿嘿兩聲收回視線,順著黑洞的邊緣落在了葉成的身邊。
未成形的黑影旋轉著朝門口褪去,美子不斷吟咒出聲,她挑起神火指向大門,於此同時,穆曉峰猶如閃電的竄到了大門前,鋒利的手指刺入黑煙之中,只聽得刺啦一聲黑煙破滅,一張黑色的紙樣飄落在地。
「上當了!」美子見狀大喝一聲。
屋宇的瓦礫開始坍塌,守在支援位置上的葉成箭步衝上前,一手一個拖起美子與穆曉峰衝出了屋宇。
潘月顧不得許多衝上前,從葉成的手裡接過穆曉峰,他們身後的屋宇發出嗚鳴。
葉成抱著美子,兩道血淚從她的美目中流出,一邊的穆曉峰情景同樣令人堪憂。
這裡是居民區,房屋的倒塌勢必引來不少騷動,現在不是商量的時機,他對著葉成說道:「暫時去我那。」
不能送去醫院,更不能會公寓,葉成點點頭,一人抱著一人離開了藥鋪。
潘月駕著車緩緩進入車道,幾輛消防車與警車從身邊呼嘯而過,朝著塌方事故的現場駛去。
穆曉峰在路上逐漸恢復到原有的樣子,他的腹部被撕裂出一道越二十公分的口子,幸好傷口並不深,無生命大礙,現在情況較為危急的事美子的眼傷。
雙眸被洗淨,潘月檢查了美子的雙眸後搖搖頭。
葉成心口一塞,盯著潘月苦惱的表情,難道沒救了?「我不管你用什麼法子,必須治好她的眼睛。」
「哥!我是個醫生啦,不過那也得有病人啊,她眼睛根本沒損傷,你讓我治啥?」潘月好無辜的嘟起嘴。「不信,你讓吸血鬼先生複查下看看!」
穆曉峰接手檢查,他更為細緻的驗證了潘月的結論。
沒傷咋就看不到還流血了呢?
葉成鬱悶了,他抹了把臉,他再次把美子推入了危險之中。「理論上沒有法子,歪理總有結論吧,你們不都是這領域的怪才嗎?給我個說法!」
美子從床上坐了起來,輕輕拉了拉葉成。「別為難他們了,我知道什麼原因。」
封印?
葉成怪叫起來!「老子現在就去砍了他!」
潘月與穆曉峰心有靈犀的把葉成壓回了位置,儘管美子說出了那個人的身份,但他們沒有證據證明。對方既然敢露出自己的真面目,就說明他根本不在乎他們會去找麻煩,說不定現在正等著他們找上門去呢。
這個啞巴虧,葉成吃不下去,但他也不是衝動莽撞的人。他推開潘月,一個人走出暗房,坐在藥鋪的櫃檯前,聞著滿屋子的中藥味,情緒慢慢沉寂下來。
美子不讓潘月跟著過去是有道理的,此時誰的話都入不了葉成的耳,忍與吞是兩回事。她了解葉成,他不可能就這麼吞下這口惡氣,但是要如何讓對方自己吞下這顆苦果,才是他現在最煩心的事。
一直沉默不語的穆曉峰收拾好自己就要起身,潘月擋在了他的跟前。「要去哪?」
「回醫院!」
潘月切了聲,推著穆曉峰的肩頭將他推回原位。「這裡是我的地盤,我說你不能走就是不能走,上裡面躺下,傷口還沒縫合,現在回去找死嗎?」
穆曉峰看了潘月一眼,除了自己他誰都不信,可為什麼遇上這兩人後,他開始有了依賴,打從他成為血族一員開始就忘記的東西,現在開始重新生根發芽,這樣的轉變叫他厭惡。
「讓開!」
潘月雙臂抱胸揚起下巴,露出一副想出去,就踏著我屍體出去的決心瞪著穆曉峰。
這樣篤定的神情更叫人生氣,穆曉峰咬著牙發出嗤嗤的聲響,他施展身形迅速來到潘月的跟前,拳頭在離他幾公分的距離前停滯了下來。「為什麼不躲?」
「我跟自己打賭啊!看來我贏了,啊!」
這就是禍從口出的後果,本來穆曉峰確實沒有打算對潘月出手,可是因為他的回答,這一拳頭實實在在的招呼在了他的臉上。
美子咯咯的笑起來,她輕聲說道:「你們都好好休息下吧,誰都別走,我還有話要跟你們說。」
下了床,美子回頭衝著兩人嫣然一笑,跨出了門。終究還是會擔心外面那個男人,她怎麼捨得讓他一個人獨自承受內心的煎熬,沒有這次,興許她還不知道自己身上還有如此重大的秘密。
聞著空氣里熟悉的味道,美子輕易找到了葉成的位置,張開雙臂從背後擁緊了悵然的葉成,輕輕撕磨著他的髮髻,小臉貼在他的髮絲上。
「我可能會是一個相當厲害的人喲!」
葉成愣了下,隨即淺笑出聲,這是他聽過最有趣的安慰。「你這磨人精,是不是要看到我撕心裂肺了才肯說出實情?」
美子吐吐舌頭,她確實想隱瞞一部分的,畢竟這是通靈人的領域,不是旁人想參與就可以參與的。
一聲嘆息響起,美子被葉成抱在了大腿上,他在她耳邊低聲保證,自己一定會想辦法治好她的眼睛,不惜一切代價。
藥鋪外,一隻通體黑貓蹲守在屋頂上,遙望著遠處發出嗚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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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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