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難道就不想看看!裡面有什麼!」他猛然轉身,指向那面巨大的,沉靜的蜂巢之壁,聲音忽然拔高:「你們就不想知道,四位道友死在來這裡的路上,這裡面到底藏了什麼!」
「你們……難道就沒有一顆求索的心,探一探那扇通天之門是為什麼!政府封鎖隆肅省的消息是為什麼!師尊在天空中監視著什麼!」
「你們……」他朝前走了一步:「就不想為逝去的四位道友做點什麼?」
「從來沒有不勞而獲。想得到什麼,必須付出什麼。你們……就不敢進去看一看?」
沒有人開口,但是,那種凝重,哀傷的氣氛,卻在所有人臉上緩緩消逝。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無言的堅定,慢慢地爬上了所有人的臉。
徐陽逸不動聲色地打量著所有人的表情。
有的話,他不能不說。
除了他……沒有任何人知道,這後面,就是真正的丹霞宮!而以他們現在這種狀態,進去之後有死無生!
悲傷,失意,那是一種病,會在有情感的人類中傳染。而作為一名團長,他可以平時不管任何事,只做他的團草,但是,這種時候,他必須站出來!
將所有人心中僅剩的熱血,對於黃泉路留下的陰影全部掃開。所有人的血液,力量,擰成一股繩!這,才有可能從丹霞宮中出來!
否則,死在這裡,不僅是他的失職,他,更是其他所有人的殺人兇手!
他不太會說長篇大論,這,已經是他能做到的極致。
「我先走一步。」徐陽逸瀟灑轉身,一步一個腳印地朝著對比之下如同巨人的蜂巢之壁走了過去:「就算裡面是地獄,我也必須去看一看!」
他停住了腳步,微微偏頭:「為了幾位道友,更為了我自己。」
「男兒何不帶吳鉤,收取關山五十州。我的軍團,只需要狂奔的獅子,而不需要畏縮的綿羊!」
他的背影,在光線的照射下,拉出一個長長的弧線。背過身去的他,並未看到一絲絲叫做驕傲的神情,已經緩緩爬上了所有人的面孔。
「誰說的!」話音未落,君蠻已經第一個站了起來,冷笑一聲:「團長不必激將,君某承認自己剛才矯情了。丹霞宮雖然凶威赫赫,卻攔不住君某!」
他的目光,已經從剛才的沉沉遲暮,變成了英氣勃發。
英氣中,帶著一絲驕傲。這不是他的驕傲,而是修士的驕傲,修士的自尊!
願意更進一步者,絕不會止步不前。所以,他們的名字才能被銘記。
「呵呵,秦某雖身為女子,不過來都來了,還從沒有過門而不入的道理。我也送徐團長一句,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別人秦某不知,秦某這一介女流,倒是真不怕這丹霞宮。」秦雪鑾倏然站起,抬著脖子笑著說道。
「女人都不怕,我怕什麼?」姚心潭暮氣盡去,哈哈笑道:「說的是,我們在這裡傷春悲秋有什麼意思?這丹霞宮的秘密,我們一定會送到四位道友墳前!」
「希望不是你陪著下去。」墨夜雨打了個哈欠,看似懶散,眼中卻精光閃爍:「徐團長你也太看不起我們了,走,咱們就過去看看!看看誰能活著出來。墨某自信,雖然我修為不如各位,但是保命的功夫,墨某還是極其擅長的。」
一道道聲音響起,走在最前面的徐陽逸,嘴角翹了起來。
有夥伴的感覺……真的還不錯。
你們以什麼態度對我,我徐陽逸必定會用同樣的態度對你們。
跟著我走完這一遭,我們還有下次,下下次……真正求道的修士,絕不會止步于丹霞宮!更不會止步於八大絕地的凶名!
「呵呵呵……」就在此刻,一聲乾笑聲響了起來,一道白襯衣,黑西褲的身影不偏不倚地攔在了徐陽逸前方:「我還說是誰這麼吵鬧,原來是你們這群初出茅廬的菜鳥。徐團長,好久不見……真是讓明某想念得緊哪……」
明神十二,看似優雅地站在面前,實則,他的白襯衣上,沾滿了不少血跡,上衣早不翼而飛,就連手中的扇子,也不知所蹤。頭髮本來是用一枚別致的髮飾扎了起來,現在,卻披散開來,有些散亂地灑在肩膀上。
徐陽逸看了他三秒鐘,才微微一笑:「看樣子,你們這群老鳥,過得也並不比我好。」
「哈哈哈!」明神十二聞言仰天大笑,笑完,死死看著他:「明某進門就在尋找你的氣息,你躲得還真是緊,真沒想到你能來到這裡,不過……也好。」
他神色陡然轉冷,手指輕輕一拉,一條白色的絲線連入他的指甲縫,緊跟著,一座足足有三米高大的棺材猛然從明家駐地飛出,轟的一聲落在了兩人中間,濺起滿地沙塵。
「第八棺……九竅殭屍,能死在它的手下,你也不算白活這一遭了……」明神十二的眼睛,漸漸紅了起來。他,已經無法壓抑心中的殺意。
這股殺意,其實並不針對徐陽逸,而是這一路,太過慘烈,明家進入三十七人,只剩現在的八人!整整二十九人埋葬在了這下面!
這股殺意,來自於心中的煩躁。來自於前途晦澀的心魔暗生。來自於自己如此狼狽,對方竟然完好無損的強烈不平!
只有發泄,才能讓心情舒緩。所以,他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徐陽逸。
現場,所有人只是目光抬了抬,沒有一個人出頭。
徐陽逸靜靜地看著他,忽然笑了:「你確定要和我動手?」
「怕了?」明神十二露出一個完美的笑容,解開自己的頭髮,頓時,他的頭髮無風自長,沒入棺材中那些根本看不到的小孔之內。隨即,一股難言的惡臭,瞬間從棺材中瀰漫了出來。
「十二弟。」就在此刻,一個如同暖陽一般的聲音響起:「你這是為何?」
徐陽逸和明神十二都望了過去。
明家的駐地,距離刑天軍團並不算遠。是一塊三十多米大小的石台。為首的,竟然是一位笑容如同春日一般的女子。
她斜斜披著頭髮,遮住了半邊臉,剩下的半邊,絕對和美人沒有關係,卻絕對不難看。
那是一張刀刻斧鑿一般輪廓鋒銳的臉,長在男人身上,恐怕很多人都會說夠爺們兒。但是長在女人臉上,這個女人,就多出了一種叫做狠戾的輪廓線。
明神十二愣了愣,隨後回到:「我要怎麼做,好像還輪不到九姐你來管。」
「你要殺人,我當然不會管。」九姐悠然掏出一根香菸,一股絲毫不遜於徐陽逸的靈壓在場中迅速蔓延,並且……這股靈壓非常詭異。因為……這是徐陽逸第一次感覺到的,有溫度的靈壓!
冰冷!同為練氣後期!
所過之處,所有地面都泛起了白霜!
「但是,你是被殺,我只能管一下。」女子輕輕抽了一口煙,微微皺眉彈了彈菸灰:「回來。」
「被殺?」明神十二愣了愣,忽然哈哈大笑:「就他?」
徐陽逸也微笑著看著他,仿佛這本身就是一個笑話。
「他和我一樣的境界。明家的屍體,除了當代家主,下任家主和族老,其他的都是仿製品。我等的最多算高仿。威力不及真品之萬一。」九姐雙腿交疊在石台邊緣,勾勒出誘人的弧度,輕笑道:「以你操縱的本事,現在的他殺現在的你,用不了三十招。」
明神十二的笑容停止了,愣了數秒,咬牙道:「練氣後期?」
「這不可能!他進入之前才是練氣中期!」
「機緣自有天定。」女子仍然在笑,她溫暖的笑容和冰冷的長相構成一種劇烈的衝突:「而且是實打實的練氣後期,沒有一絲噱頭。」
「你竟然到了練氣後期?!」明神十二呆了數秒,回頭難以置信地盯著徐陽逸。
怎麼可能這樣?
自己進入之前……還說過要親手殺了對方,沒想到……這才數天,竟然……自己已經不是對方的對手?
無數的想法交織心頭,最終,數秒後,他狠狠咬著牙,一言不發地朝著自己位置走過去。
「慢著。」就在這時,一個聲音平靜地響起:「我讓你走了嗎?」
九姐不笑了。
明神十二猛然轉過身,眼中帶著無比的陰毒,嘴角綻放出一個堪稱恐怖的笑容:「姓徐的,我要走,還有讓你那張低賤的嘴置喙的餘地?」
徐陽逸看死人一樣看著他,下一秒,沒有一句多餘的話,一條金橘色的火龍猛然從手中轟出!張開的大嘴,完全鎖定了明神十二!
「不好!」神通未至,明神十二已經無比凝重!這一招……距離他還有十餘米,但是就算這樣,他都感覺渾身的毛髮都在扭曲!仿佛……對著一條熔岩漿做成的巨龍一樣!
「練氣後期……這絕對是練氣後期!」他背上的冷汗猛然冒了出來,心都在亂顫!第一個想法不是接招,而是……逃!
直覺告訴他,這一招,他接不起!
越級反殺,不是不可能。明神十二不知道越級反殺過多少次。但是,這個看似美妙的詞,有一個必須的前提。
那就是天才面對普通修士。
現在,能走到這裡的,能被所有人眾星拱月保護的,哪個不是萬里挑一的天才?
法會,清城四劍,百里家的三公子,南宮家的六少主……這樣的人,一旦超越他一個等級,等待他的只有蹂躪!
「既然如此,你就死在低賤的手裡吧。」徐陽逸眼光冰冷,沒有一絲憐憫,森然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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