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邢頓時茫然起來。
他來參加先行者計劃選拔之前,明明是毋庸置疑的聯邦第一,為什麼現在,冒出來這麼多極具威脅力的對手。
陸謙第一次在自己弟弟眼裡看見挫敗感這種東西,愣了一下。
陸邢抹了把臉,收斂起臉上多餘的表情,瓮聲問,「蔣遲風呢?我聽到很多人拿我和他並列,他實力怎麼樣?」
「他……」
在陸邢的長久注視之下,陸謙呼出一口氣,「……他的那隻銀狼很強,他能駕馭得了那隻狼,全盛時期的實力可能比你強,現在……他還沒成長到全盛時期。」
又是一個大威脅!陸邢眉眼陰沉。
「我們要容許比自身優秀的人存在,」陸謙情緒複雜,嗓音低啞,垂著眸,盯著剔透的酒水倒映出自己的眼睛,「因為他們付出的努力和代價遠比你想像中多。」
陸邢意外看他一眼,他感覺哥哥的情緒忽然變得不對勁起來,又說不出來哪裡不一樣了。
陸謙不著痕跡的將情緒調整回來,「你還想讓我分析誰?」
「張文京,第九基地那個狂暴系,」陸邢說,「他來訓練基地之前應該是和宋時一起訓練,被宋時摧殘了挺多次,他對宋時的恨意感覺比我還強烈。」
情緒穩定期間的陸邢願意調侃自己一下,他可以自己承認「恨」宋時,但其他人不能這麼說。
「嗯……他的劍會發五顏六色的光,很醜。」陸邢補充。
「張文京……」
陸謙回憶這幾天張文京的表現,手指下意識輕敲茶几。
「他情緒……不太穩定。」
發火的原因甚至比陸邢還要無緣由。
「他對自己的實力很自大,這樣的狂暴系是和你一種類型的,控制不住情緒、難以找到匹配的隊友,你是這種狂暴系類型的巔峰,他不會超越你。」
陸邢盯著他哥,一時分不清是在誇他還是在罵他。
不過,沒聽到「隱藏實力」、「全能人才」、「不比你差」、「還有上升空間」這樣的詞,陸邢還是稍微鬆了口氣。
陸謙的分析還沒有完,若有所思,「張文京其實給我一種感覺。」
「什麼感覺?」
陸謙斟酌怎麼形容:「他的自毀情緒很強烈。」
陸邢蹙眉。
狂暴系和自毀這兩個詞放在一起的違和感堪比暴虐的治癒系。
呃……宋時就是個例外。
「為什麼?」他還是問了出來。
「大概是他某些時候眼神里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悲傷吧,我不清楚他的經歷,無法做出準確的推斷,你如果想知道,我去調查他。」陸謙說。
「算了。」陸邢拒絕。
專門調查一個比自己弱的人,顯得他對自己很不自信。
「你已經說了,他不夠格成為我的敵人,我只需要了解我的敵人。」
說罷,他將自己面前的酒一口飲盡,抓起桌面的毛巾,留下一句「少喝點酒」,離開陸謙的寢室。
陸謙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將自己丟在沙發靠背上:「你的敵人只有異獸……要我說幾遍……」
……
凌晨這段時間,最忙的當屬第九基地的李丙文了。
通訊接二連三的打過來,他不敢睡覺,有了陸邢和陸謙的前車之鑑,他對待每一個通訊的態度都特別好,盡心盡力的回答對方的問題。
天擦亮,通訊才消停下來,李丙文揉了揉眼睛,趴在辦公桌上小睡一陣。
……
時間來到5:40。
訓練基地演習場。
眾人對宋時的印象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果然治癒系就是情緒穩定,換成我經歷那麼多,我得讓這個世界給我陪葬。」
「同為治癒系,我不敢想像我在覺醒前被送進管制學校,遭遇那些事,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我該多麼絕望,我大概都不會活著站在這裡。」青年說著說著竟然情不自禁開始掉眼淚。
「慶幸宋時覺醒的及時,幫派那群人真該死!」有人咋舌。
「還不是被那個副隊長指使的,這種有錢有權還要壓迫普通人的人才最該死!」
「難以想像,如果不是宋時硬剛,在那種秩序崩塌的地方殺出一條血路來,她真的會被悄無聲息的處理掉,沒人會替她伸張正義,此時的我們也不會知道,世界上存在過一個集三係為一身的天才。」
「你這麼一說,城保隊副隊長那一家算不算是差一點葬送了咱們整個人類進化的希望?」
「怎麼不算?我現在還等著研究所研究出多系覺醒的方式呢?宋時差點被他們搞死,不行,我得叫我爸把他們一大家親戚什麼的再調查調查,我要替宋時出氣!」
在一眾替宋時不公的遭遇打抱不平的聲音中,忽的冒出來一道不一樣的聲音。
「呵呵,你們在這裡說這些假惺惺的話有什麼意思?當時宋時被送去研究所兩個月差一點沒被放出來,你們敢說和你們背後的家族沒有一丁點關係?你們這群人和那個副隊長有什麼區別?」
此話一出,不少人不悅的視線投放到說話之人的身上。
蔣遲風。
蔣遲風雙手環胸,銀白耳朵上的毛一根根盡數立起來,今天他在右耳上串了條綠寶石般的耳環,和他長橢圓形的綠色獸瞳相得益彰,他掃過這群虛偽的人,火力全開:
「瞅什麼瞅?我說得不對嗎?真當你們自己有多高尚,還不是想吸宋時的血,又當又立,令人作嘔!」
蔣遲風的罵話,不少人回想起兩個多月前鬧出來的抗議風波,那場以「釋放雙系宋時」為口號的呼聲席捲了十一個基地,陣仗之大,不存在沒有人聽說過。
有一名青年舉手摘除自己,硬聲說,「那是你們這群世家子弟要背的鍋,別往我頭上扣,宋時沒覺醒前的日子慘,我也一樣慘,在場生活在每一個基地外城的人,在沒有覺醒之前,沒有一個不慘的,蔣少爺要罵,別帶著所有人一起罵。」
蔣遲風冷哼一聲,「我沒指名道姓,你就別自己把帽子硬往自己頭上扣啊,我說誰,誰心裡清楚。」
事態開始向不可控的方向發展。
原本私下討論竊竊私語的聲音,蔣遲風憑一己之力推到明面上,爭論聲此起彼伏,遠到宋時這邊也能聽得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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