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余飛的「催促」下,高安良不得不說出實情。
「余飛,第三支隊在一次戰鬥中,幾乎全軍覆滅了。」
這話說出,梁正武幾人都盯著余飛,眼裡帶著一絲緊張和擔憂,生怕余飛暴走。然而,情況似乎有些不一樣,余飛沒有暴走,而是很安靜,安靜得有些可怕,那張臉漸漸冷下來,渾身散發出的寒氣讓包廂里的空氣溫度驟然一降,三人都感覺出一種冷
颼颼的感覺。
「余飛,你。」高安良滿是擔憂的神情張了張嘴,卻又不知道說什麼安慰的好。
梁正武就更不敢說什麼了,當初余飛交出第三支隊時,他可是做過保證的,不會讓第三支隊的人出什麼事,現在他的保證就是個屁。
「砰」一聲,在安靜的包廂里突兀地響起,嚇了三人一跳。
原來是余飛手裡的茶杯被他硬生生地捏碎了,似乎捏碎了茶杯還不夠,余飛繼續用力,茶杯的碎片嵌入肉里,鮮血從他手上滴落。
「余飛,你,你冷靜,你出血了。」旁邊的麥佳妮急忙提醒。
然而,余飛仿佛不知道痛似的,繼續用力,血越流越大。
「余飛,別這樣。」高安良急忙過來安撫,從余飛手裡搶過茶杯,一邊朝麥佳妮吩咐:「快,去那止血貼來。」
「是。」麥佳妮迅速出去,迅速拿來止血的『藥』物和棉紗。
余飛仿佛麻木了一般,任由麥佳妮給他上『藥』包紮,整個過程一句話都沒說,好像啞巴了一般,看得梁正武和高安良都是揪心不已。
梁正武幾次想出言勸一下,但幾次都是欲言又止,這事他實在是有愧啊。
他對不起余飛,更對不起那些白白犧牲的英雄們。
「余飛,你別這樣,這是我的錯,要不你罵我一頓吧,打我一頓也行。」梁正武覺得,也行余飛罵自己一頓,哪怕是打自己一頓,自己都會好受一些。
而余飛偏偏什麼都不說,就那麼沉默得有些可怕。
從他捏碎茶杯,把手都弄出血來的做法,足見他此時心中的憤怒,只是他這樣的人控制了自己的情緒沒有爆發而已。
「老高,你也別這麼說是你的責任,咱們要實事求是地講。」高安良搶過話頭:「當時並不是你指揮,你也不再現場,這跟你關係不大啊。」
高安良擔心餘飛真揍梁正武幾下,那可就搞大了,所以這才急忙補充了這一句。
「余飛,事情是這樣的。」接著,高安良便將事情經過詳細地說了一遍。
說完後,他一聲悲嘆:「余飛啊,熊勇犧牲得很壯烈,為了把生的機會留給戰友,他毫無所懼地撲上zhàdàn,自己別炸得屍骨無存,他。」
說到熊勇的壯烈犧牲,高安良哽咽了,一時間老眼淚花閃現。
而余飛依舊沒有動靜,仿佛雕塑一般坐在那裡一動不動,哪怕是眼皮都沒眨一下。
但是,他的一雙虎眼裡,可以看見一滴晶瑩的淚珠緩緩滑落。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誰知道當初那一別,回來後,昔日生死兄弟竟已是陰陽兩隔。
「政委,我想去看看兄弟們。」
半響後,余飛只有這麼一道帶著些許沙啞的聲音,沒有想像中的憤怒,沒有想像中的嚎啕大哭,更沒有想像中的對梁正武憤怒大罵。
余飛從當兵那一天開始到現在,經歷了太多的生離死別,經歷了太多兄弟一個一個地躺下,永遠離去,他的心沒有這麼脆弱。
而且,那種嚎啕大哭和破口大罵都是懦弱的表現,真正的勇士,真正的男人,是要讓兄弟們死有所值,不能就這麼白白地死了,死也要讓兄弟死得瞑目,死得了無遺憾。
「余飛,猛子、張銳等活著的兄弟都回燕京了,那些犧牲的烈士們,他們被安葬在西山市,安葬在他們犧牲的地方。」高安良低沉的聲音道。
「好,我知道了。」余飛點點頭,一動不動的身體終於動了。
他緩緩站起來,看了一下手上已經包紮好的紗布,朝麥佳妮微微點頭:「謝了!」
「政委,我走了。」余飛站起轉身,竟然也不給梁正武招呼一聲。
「余飛,等等。」梁正武站起來:「我知道,你心裡肯定恨我,我承認,我沒有關照好他們,我。」「老梁,我恨你,並不是因為你沒關照好他們。」余飛冷冷地打斷他的話:「身為一名軍人,死在戰場上,那也是一種榮譽。可是,你卻讓他們就這麼白死了,讓他們死不瞑
目,這才是我恨你的原因。」
這句話落,余飛猛然迴轉身,刀鋒一般的目光狠狠盯著梁正武,讓老梁心頭一顫。
「余飛,我讓他們死不瞑目?」梁正武不解:「我。」
「怎麼,你認為很委屈嗎,認為我說的有錯嗎?」余飛咬牙道:「他們犧牲多久了,半年時間總有了嗎?可是你做了什麼?」
「誰說我沒做什麼了?」梁正武不服氣了:「讓他們白白付出犧牲的袁嘯就在我的努力下受到了應有的懲罰,他的軍籍都被開除了,這還不夠嗎?」
「當然不夠。」余飛喝道:「那些該死的匪徒呢,那些害死英雄們的匪首呢,他們受到應有懲罰了嗎?你有為烈士們報仇了嗎?」
「這,我。」梁正武噎住,老臉憋得通紅。余飛說的這句話他還真沒辦法反駁。
「哼,那些傢伙是不是依然逍遙法外?」余飛冷哼:「這會也許躲在某個地方,喝著美酒,抱著女人,還一邊嘲諷著你的無能。」
這話可就把老梁刺激到了:「余飛,我又何嘗不想替死去的烈士們報仇,我又何嘗不想將那些該死的匪徒繩之以法,可是,可是。」
他說了半天「可是」,後面的話始終沒辦法說出一個所以然來。
「老梁啊,別什麼可是了。」余飛失望搖頭:「給英雄們報仇,讓他們瞑目九泉,還得我來。」
說完這句,余飛緩緩轉身,朝前跨出步子。「余飛,你冷靜些。」高安良急忙追過去:「你一個人別做傻事,那些匪徒人多勢眾不說,而且武裝到了牙齒,下手狠辣,窮凶極惡,不是某一個人能夠單槍匹馬對付的,我
知道你厲害,可你畢竟是一個人。」「再說,現在我們當務之急是清除在雲州的kongbufènzi。」高安良苦苦相勸:「余飛啊,替熊勇他們報仇,我們以後會有機會的,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不急在這一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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