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個北洋幕僚 第二百八十章 結拜
第二百八十章結拜
然而王永安話題一轉，忽然說道：「二位英雄，中國的確需要一場大洗禮，但什麼時候才是最佳時機呢？是不是現在？兩位傾聽我講，如今中國東有日本步步緊逼占我旅順大連，西有英國蠶食西藏新疆，北有俄國貪婪蒙古東北，南有法國覬覦廣西雲南，中國陷入四面楚歌之地。列強諸國早就將中國當做一塊巨大的蛋糕，人人恨不得咬上一口，卻正因為全世界各國都想咬中國一口，一個個伸出腦袋相互抵著頭顱，誰也吃不著這塊蛋糕，這才給中華片刻安寧。所以我擔心的是，一旦中國發生翻天覆地之變，列強會否趁機一人一口吃掉中國。」他搖著頭長嘆一口氣，苦笑道：「我中華男人自應當外御強敵，內修文武，振奮中國。孫先生一心為的是中華崛起，推翻腐朽滿清，可作為軍人的我，想的最多的是中華一千一百三十五萬平方公里，一寸土地不能丟失。我活著，中國一千一百三十五萬平方公里，我死了，要把中國完完整整的傳給後世子孫。二位，你們認為，如何能夠保全中華領土之完整呢？」
一席話，反倒說得孫逸仙和司徒美堂無法回答了，因為他們從未想過這個問題，對於他們來說，反清是第一位，甚至孫逸仙曾經藉助日本的力量，還假意答應推翻滿清之後將滿洲交給日本。作為軍人，最恥辱的事便是喪失一寸國土，顯然王永安考慮的要更加深遠，也更加透徹，相比而言，反倒革命黨考慮太少了。
雙方沉默許久之後，司徒美堂忽然開口笑問：「保護中國，乃全體中國人之職責，王司令所慮是否將一切責任挑在自己肩頭了呢？」
「你說的也是。」王永安也笑了起來，「所以我才二十三歲，別人說我三十多歲的樣子。」
司徒美堂吃驚道：「王司令才二十三歲？」
「是啊，剛剛在船上度過了自己二十三歲生日，不過生日當天狂風暴雨，可不怎麼愉快。」王永安又笑道。
孫逸仙贊道：「自古英雄出少年，王司令真乃少年英雄也。」
王永安道：「我不是英雄，我只是和孫先生一樣，為中華之崛起而考慮，但方法不通罷了。」
「殊途同歸，殊途同歸嘛。」司徒美堂在一旁說道。
三人大笑起來。
孫逸仙問：「在司令看來，如何中華崛起改革卻不受列強分割？」司徒美堂也瞪大眼睛，充滿好奇地看著王永安。
王永安想了想，為難地說道：「在下愚昧，始終想不通這個答案。昔日曾國藩、李鴻章皆由推翻大清的大好機會，他們為何沒有推翻清廷，便是因為此二人深知，若大清亡了，則列強便會瘋狗一般啃下我國領土。因此我想，只有列強無暇顧及中國，而中國又能動用外交手段對列強分而劃之，借力打力，讓他們狗咬狗的時候才是最好時機。
我觀天下諸國，只有美國對中國沒有任何領土要求，他們雖然名義是共和國，但是整個國家卻是有各大財團控制，這些財團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得到金錢，足夠多的金錢。所以我國應結好美國，同時利用列強之間的矛盾，夾縫之中求生存，利用二十年的發展時間，才能看到崛起跡象。」
孫逸仙搖頭道：「時間太久，時間太久啊。」
孫先生是一個急脾氣，這一點從他有但凡一點點希望便鬧革命，到後來民國初建便立下宏圖大志建設十萬公里鐵路上就能夠看得出來，此君是一個理想主義者，但恰恰正是因為他這種不顧一切的理想主義，才漸漸撼動了滿清根基。
王永安對孫先生的個人道德品質雖有一些不同意，可卻對他為理想而奮不顧身敬佩不已，他笑著說道：「孫先生，須知中國人從來就不缺乏愚公移山精衛填海之精神，而作為一個農業國家，中國的工業產值只占國家總產值的百分之三，中國想要崛起，這個占比需要達到百分之三十。諸位，二十年時間發展工業，難道時間太久嗎？須知工業生產可不是農業種植，沒有十幾年的沉澱積累是根本沒有辦法形成規模發展的。」隨後三人開始暢談起來，談中國，談民族，談民生，談發展，就是不談革命。
孫逸仙是一個非常聰明的人，他知道如今讓王永安脫離朝廷立即加入同盟會隨他一起鬧革命必然是天方夜譚，但是他也相信王永安即便不革命，也要隨著天下局勢的發展而改變。就像他自己所說的一樣，一切都需要時間，水到渠成即可。
三人交談了兩個小時，說的肚子都餓壞了，王永安便邀請他們吃晚飯，兩人欣然接受，想要看看軍艦上的伙食如何。只可惜他們吃到的卻是簡陋的伙食，一碗米飯，飯上蓋著魚肉和青菜，一個拳頭大的鹽水土豆，外加有些乾枯的不知名的綠葉菜。
「這是貴軍的伙食？」孫逸仙問。
王永安點頭，道：「從長官道士兵，伙食一致，不過今天因為靠岸的原因，飯裡面多了青菜。剛剛秘書官還對我說，美國加利福尼亞州生產橙子，所以他們採購了很多橙子，待會兒一人一個，我們今天有飯後水果可以吃了。」
司徒美堂敬佩不已，道：「司令以自身約束，官兵同吃同住，護僑軍必將無往不利。」
王永安說：「二位還是叫我表字靖雲吧，總是司令司令的叫著，聽起來好像我又老了不少。」三人大笑起來，吃過了晚餐，繼續交談。張鐵提醒說需要參加舊金山市長舉行的歡迎宴會，不能耽擱了時間，王永安不得不向二位告辭，並且追問孫逸仙第三個目的是什麼。
孫逸仙笑了起來，說：「第三個目的已然有了答案，知道王司令到底是真英雄，還是偽君子，今日一見才知道何為英雄二字。」
「哈哈哈……承蒙孫先生誇獎，愧不敢當，與孫先生相比，在下只是苟且偷生的人罷了。」王永安連忙說道，忽然鬼使神差的一個想法湧入他的腦海之中，王永安立即忍不住提議說道：「中山兄既然稱呼為我賢弟，我二人何不學古代先賢結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