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兒子的擔心並非不無道理,王家雖然只會欺壓百姓,但是他們並沒有真正招惹過官軍,而今一下子招惹如此之多的官軍,成功了固然賺大了,但失敗呢……
這王家堡的大地主王家全來到日照不過是最近十年的事,他原本是流竄在山東膠東大地的土匪強盜,他和大哥王家友兩個兄弟一個自稱膠東好,一個自稱膠東浪,殺人放火無惡不作。但是膠東地區偏遠中原,朝廷和地方政府控制不力,前有淮軍駐紮過膠東,但是隨著甲午戰敗和德國人強占膠州灣,朝廷的軍隊也被整編為了新軍,逐漸撤離了膠東地區,使得朝廷對膠東地方鄉下控制不嚴。
而這王氏兄弟兩人深知如實惹急了官府自己只有死路一條,於是他們出道之後便放棄什麼替天行道的大旗,專門坑害搶掠百姓不招惹做官的,既然做官的沒有受害,那麼朝廷對他們的圍剿也就顯而易見的並不嚴厲了。
其後哥倆眼看著自己歲數大了,再也不能搶掠了,便心生退役。兄弟二人商量之後,弟弟膠東浪王家全便搖身一變,成為了地主老財,搶了一個日照的地主大院之後在當地落地生根,修建了這個王家堡。幾年時間裡,膠東浪王家全成了日照縣最大的地主,手下三百多家丁護院兵強馬壯,連日照縣令也高看一眼,周遭小地主都得看著他們的臉色過日子,就跟別說農民佃戶了。
這膠東浪王家全謹記一個道理,寧可得罪窮棒子農民,也不能得罪官府,因此雖然他無惡不作,但是卻與歷任日照縣令都關係非常好。
由於王家堡能容納很多人,與日照縣令關係又特別好,因此他才把王永安帶到王家全的王家堡住下。
可賊性不改的王家全看到三百多騎兵頓的時候,頓時眼饞得哈喇子都流下來了,這三百多匹馬可不是駑馬,都是一批批戰馬,自己若是有這些戰馬將來必定能夠稱霸山東。而更讓他怦然心動的則是馬車上的箱子,估計這裡面至少有十幾萬兩銀子,看來江北護軍使就是江北護軍使,提個親就用了十幾萬兩銀子,如果他們搶來這十幾萬兩銀子……
想到這裡,賊膽寶包天的王家全當然坐不住了,勢必要把這些貨物財寶留下來,甭管他是誰,江北護軍使怎麼了,日照縣自己怕過誰?有句話叫做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王家全天不怕地不怕,今天就要吃了他。
大兒子王平擔心不已說:「爹,咱們從未主動向官軍動過手,這次……」
「清軍不行了。」王家全冷笑道,「大清國都要完了,別看這些清軍穿戴人模狗樣,一亂起來他們就散了,放心,今天晚上我有信心。」
騎兵營入住王家堡休息之後,霍殿閣和騎兵營營長關立秋安置了騎兵,並檢查了周遭的防禦,安排軍隊站崗執勤,並將王家堡的傭人驅趕到其他房間,與王永安的住處相距五十幾米遠,周遭安靜下來。仔細檢查一遍之後,霍殿閣這才回到王永安身邊,報告了一切,隨後又疑惑地說道:「這王老爺子是個練家子,武藝非凡,且一定長期騎馬,大帥,我們是不是對他做一些防備,萬一他有什麼二心,小心駛得萬年船啊。」
王永安笑道:「膠東民風彪悍,他作為偌大一戶人家的主人,不會一些武功怎麼能保護住自己的家當,你沒看他們家裡足有三百多護衛嗎?」
霍殿閣道:「大帥,我們還是小心一些才是。」
王永安道:「難道他敢對我江北護軍使下手不成?」
霍殿閣苦笑道:「大帥啊,您的名諱在江北地區好使,可是在山東就不好使了,在山東要提周自齊才是,除了一些當官的,他們這些鄉下的地主老財恐怕都不知道您的大名。」
王永安微微一笑道:「這倒也是。」
眾人在王家全的安排下簡單地吃了一頓晚飯,霍殿閣唯恐有事,勒令一般的人吃自己攜帶的饅頭,喝著自己攜帶的水,儘管怨聲載道,但軍令如山,眾人自然不敢反抗。
冬天日短,晚飯不久天便黑了,白毛大雪颳了起來,漫天的白雪景色怡人,王永安看著雪景忍不住說出來那後世赫赫有名的詞《沁園春·雪》來。
「北國風光,千里冰封,萬里雪飄。
望長城內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頓失滔滔。
山舞銀蛇,原馳蠟象,欲與天公試比高。
須晴日,看紅裝素裹,分外妖嬈。
江山如此多嬌,引無數英雄競折腰。
惜秦皇漢武,略輸文采;唐宗宋祖,稍遜風騷。
一代天驕,成吉思汗,只識彎弓射大雕。
俱往矣,數風流人物,還看今朝。」
一詞之後,蕭曉悅被驚得目瞪口呆,崇拜之情飛升,忍不住拍手鼓掌,又找紙筆記下來。王永安連忙阻止,他是有點兒不要臉,但是也沒這麼不要臉,主席老人家的著名詞作安在自己頭上,未免有一些做得太絕了——換句話說,就是太不要臉了。
蕭曉悅立即反駁說:「怎麼不能記下來?你的詞寫得這麼好,我自然要記下來,我要讓人看看,我男人能文能武。」
「這……還是不要記了吧?」王永安道。
「不成,我一定要記下來。」蕭曉悅堅持道,「我不但要記下來,我還要給大家看看,我男人是何等的氣壯山河!」
王永安無奈地拍了拍額頭,這怎麼解釋好呢,看樣子蕭曉悅對自己的崇拜簡直如黃河之水滔滔不絕了,總不至於真的跟他說實話吧。
「唉……」他心裡默默地想著,「以後可不能再干剽竊這種事兒了,干多了會遭雷劈啊。」
為了轉移蕭曉悅的注意力,王永安忽然問道:「曉悅,我要是去你們家,遵守什麼規矩?你家規矩多不多?」
蕭曉悅忍俊不禁說:「怎麼你還緊張了?告訴你,我家的規矩就是,你不能嚇著我爹!我們家是做小本買賣的,我爹賺來的錢都給我這個女兒留學花了,我雖然不願意嫁給他安排的人,但是我爹是真的對我好,你要像對待你自己親人一樣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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