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個北洋幕僚 第一百三十一章 奔跑吧兄弟

    最後一項五公里武裝長跑，二十四混成協為北洋新軍，因此士兵們單兵裝備與北洋軍主力完全一樣，為漢陽造步槍一支，刺刀一把，水壺一個，三日乾糧一袋，軍被一條，一個基數子彈（北洋軍標準90發，同時代日軍為120發，美軍為150發），本來全副武裝下行軍就比較困難，由於是冬季行軍，士兵身穿冬裝更是行動不便，因此這項比賽極其考驗體能。王永安心說你們要知道後世解放軍每天都要跑個20公里，就不會叫苦叫累了……

    楊振山是真的急了，不是打賭輸了請客著急，而是丟不起這個人，他跑下去，等二十名隊員被抽出來之後，激動地對大家加油鼓勵。老兵們自己也急了，紛紛表示一定要爭取好成績。

    王永安自信滿滿，忽然見到老兵營戰隊裡居然有熟人，魏道風，他心中疑惑起來，這魏道風可是副隊長（副連長），怎麼也成了士兵了？只見楊振山一通慷慨激昂的鼓勵完畢，大搖大擺地返回主席台，而魏道風卻走到眾老兵面前，讓大家圍成一個圈，小聲地說著什麼，商量起了對策來。

    魏道風的官銜最高，他將大家召集在一起，說道：「兄弟們，大傢伙兒身上的裝備和衣服加起來足足二十斤了吧？背著二十斤行軍十里地（五公里）可不是一件輕鬆的事兒，別看十里地不遠，可是我們是負重長跑，所以大家別發力，只要我們身後有一個新兵，大家就走在一起，絕不能散開了，能跑的也留著力，等到最後一圈，如果還有力氣，我們相互攙扶著體力差的，一起過線。兄弟們，記住我的話，待會兒跑的時候，以我為中心，不得超過我或者落後我二十米，知道嗎？如果衝刺，我會喊口號，我們一起衝刺，絕不要逞英雄，這時候誰逞英雄，以後我讓他天天體會英雄啥滋味。」連哄帶嚇，老兵們對魏道風言聽計從起來，一支部隊的長官的作用，便是在士兵茫然的時候負責引導士兵，給出士兵方向，即便這個方向是錯的，但是只要給出一個方向，大家便有了戰鬥目標。

    反觀新兵營代表隊的士兵們一個個激動不已，他們覺得自己體力更好，即便背著負重也無所畏懼，揚言一定要贏了老兵營。王永安看在眼中，直覺上只感覺新兵營太過輕敵了，恐怕不妙。他本打算下去告知，卻突然想到了什麼，微微一笑坐了下來。

    「開始！」

    隨著號令員口號響起，二十名身穿藍色北洋軍軍服的老兵和二十名身穿迷彩服的新兵一起奔跑起來，只見新兵們在加油聲和百姓的歡呼聲中，邁開大長腿昂首挺胸地奔跑起來，加速加速再加速，不久之後便將老兵們遠遠地落在後面。

    魏道風充分吸取了與王永安賽跑時失敗的經驗，他知道長跑絕不能最開始便發力，一定要合理分配體力，於是踏著一定的頻率開始奔跑起來。其餘老兵便跟在魏道風身邊，不緊不慢地奔跑著，即便被新兵整體落在身後一百多米，只要老隊長不快跑，他們絕不會快跑。

    有的新兵跑得更快，幾乎落了老兵三百多米了，不過很顯然最開始的速跑讓他們體能極限點很快出現了，甚至幾個士兵摔倒了，狼狽地爬起來繼續跑。

    方咸五見狀著急了，便打算衝下賽道告訴新兵們，提醒他們跑太快反而有害。

    王永安忽然一把抓住他的手，向他搖了搖頭，方咸五滿臉疑惑。王永安將他拉到自己座位旁，在他耳邊小聲說：「壽卿，咱們這局不能贏，新兵營若真的把老兵營給贏了，以後老兵的面子往哪放？新兵們過幾天就要分配了，還不得變著法的折磨新兵？為了他們好，最後大家平局，皆大歡喜，是不是？」

    方咸五這才恍然大悟，合著王永安是這麼個打算，想了想倒也是這個道理，可惜自己沒看明白，當真衝著第一去了。

    王永安笑道：「老哥，大比武就是一個藉口，讓新兵認識到老兵的厲害，讓老兵意識到新兵可以隨時取代他們，等過年之後就要裁撤一部分老兵了，給他們一些壓力，別天天當自己是大爺，咱們二十四混成協不養閒人。」

    方咸五道：「看來是我執著了。」

    「不，施主，是你覺悟了。」王永安打趣道。

    新兵們因為奔跑得太快了，在一千米的時候便到達第一個體能極限，一個個氣喘吁吁，而老兵們氣定神閒，慢悠悠地跟在新兵隊伍後面，雙方距離逐漸縮短。

    在兩千米的時候，老兵們將第一個新兵超了過去。

    在三千米的時候，老兵們超過一半的新兵，此時魏道風忽然說道：「兄弟們，打開水壺，嘴裡含一小口水，慢慢喝，步子放慢。」士兵們本來不敢喝負重的水，見有長官命令，便紛紛喝起水來，畢竟若是有人追究，自然有長官頂著嘛。補充了水分之後，老兵們順利地渡過了體能極限，反觀新兵們卻因為沒有這樣的長官下令，一個個看著老兵們喝水眼饞不已，卻不敢喝水。

    在第四千米的時候，跑在老兵們前面的只有三個新兵了。

    最後兩百米的時候，魏道風見到一部分老兵還有體能，而另一部分老兵已經要摔倒了，忽然下令道：「聽我口令，四人一組，手臂挽住彼此，攙扶衝刺！奔跑吧，兄弟！」

    此時眾人只見到賽場中的奇怪現象，老兵戰隊四個人一組挎著身旁的人，集體奔跑起來，縱然有跑得慢的，兩旁有人托著也踉蹌地狂奔著。眾人忍不住站了起來，為老兵們的團結協作而助威吶喊，從昨天到現在，這還是老兵們第一次贏得大家的支持，贏得百姓的支持。

    終於，在眾人的吶喊聲中，老兵們集體衝過終點線，身後新兵的第一名甚至還在100外，老兵們瘋狂呼喊起來，老兵營也歡聲震天激動不已。

    老兵扳回一局，最終雙方5:5戰平，沒有失敗者，全都是勝利者。

    當然，沒有人會追究老兵在長跑過程中喝水一事，也沒有人追究為什麼在老兵中混入了一個軍官一事，雙方戰平對大家都是一件好事，都有面子不是。除了一個叫做夏銘的新兵耿直得優不服氣意外，沒有任何人對這個結果有疑問。

    王永泰當即宣布，老兵新兵大比武全部結束，除了執勤哨兵外，所有士兵休息兩日，每人犒賞一兩銀子一斤白酒。

    軍士們歡呼起來，慶祝起來，不管是老兵還是新兵，在這次大比武中均收穫不小，尤其是老兵們看到了新兵的銳氣與認真，新兵們看到了老兵的經驗豐富。

    新兵老兵大比武儘管最後是平局，可是獲勝的卻是王永泰這個協統，他的軍隊在這三個月的訓練中收穫良多，而他本人也對軍隊更加投入了。所有人都看得出來，王永泰如今和一年前脫胎換骨一般，那時候的王永泰感覺仕途無望開始貪污受賄喝兵血等勾當，可如今非但自己倒貼錢，還積極抓訓練，這一切都歸功於一個人，他的弟弟王永安的勸誡，正因為有了王永安在背後出謀劃策，才讓王永泰漸漸崛起。

    到了晚上，士兵們在軍營吃喝起來，新兵老兵相互串聯，尤其是尋找自己的老鄉，而比賽的一些隊員也算是不打不相識，尤其是高大壯，更是被眾老兵用酒灌翻了。

    軍官們在天香樓中喝起酒來，王永泰做東，眾軍官不醉不歸。新兵負責人方咸五和王永安自然成了所有軍官的公敵，出盡風頭的兩人，也自然成為了眾軍官「復仇」的目標。尤其是報復性極強的楊振山和奚務生兩位協統，顏面大失當然不能放過此二人。

    方咸五酒量好，可王永安酒量差啊，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被灌醉的，王永安是吐了喝喝了吐，就像後世的重慶人喝酒習慣一樣，喝吐不是目的，目的是一邊喝一邊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