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個江湖痞子 第四十一章 除夕盛宴

    這是這一年的最後一天,大年三十。整個塗宴樓上上下下忙的是不可開交,連屠佛自己也要親自下廚,準備上一整個白天的時間,才能在晚上如約端上這除夕夜的珍饈美味。如此忙的時候,屠佛自然也顧不上虞小樓了。

    倒是虞小樓偷得清閒,這塗宴樓人人恪守己職,都把手頭的活兒是做的好好的,虞小樓便顯得有些多餘了,人人忙做一團,誰都顧不上使喚他虞小樓。虞小樓蹲在後廚院裡的水井旁,嘴裡叼著根不知道從哪裡弄來的雜草,看著忙作一團的眾人,雖然清閒,卻也不好過呢。

    前兩日他初到塗宴樓的時候,屠佛在他的面前,三下五除二就做出了一碗銀耳雪梨燉瘦肉,又把他虞小樓的鮮血滴進去三滴,照理說著三滴血是要毀了這麼一道菜的,本是一道清潤的菜品,加進去了人血,豈不是毀於一旦。可是偏偏這虞小樓的血裡帶著藥,藥已經融進了血,那血滴剛與湯汁觸碰,就化於無形,不但沒影響這一道菜,卻還添了幾分藥力。

    可是這菜屠佛只讓這虞小樓看一遍,這可愁壞了虞小樓,他這兩天以來,糟蹋在他手上的食材就堆成了一座小山,這些錢可都記道了虞小樓的賬上,多欠下一塊大洋,他就得多賣一道菜。照著虞小樓現在的手藝,這不成了個無底洞,他怎麼能不愁呢。

    若是尋常的菜館,虞小樓做他個三五遍自然也會了,可是偏偏是這塗宴樓里,人人都是挑剔的食客,虞小樓做的這菜,是入不了他們的法眼。

    單是這簡簡單單的一道銀耳雪梨燉瘦肉,肉要洗淨飛水切塊,切的要大小工整,因為這藥膳是給那吳老闆的千金吃的,肉塊不能太大,大了那女孩子不易咀嚼,小了又會顯得口感不足,光是這刀工,就夠虞小樓練的了。虞小樓看那屠佛使刀的時候,手起刀落,不停下片刻,卻能切的如一,可他就是瞄著且,切出來卻也是大大小小,各不相同。

    虞小樓想起了在列車上,那屠佛奪過灰衣人的鋼刀,使的眼花繚亂,將那灰衣人的腿是剔骨削肉,如此厲害的刀工,也不知道他得練多久。虞小樓把嘴裡的雜草吐在一邊,扭頭回到廚房內,看了看那碗又失敗了的銀耳雪梨燉瘦肉,他只覺得反胃,這畢竟是上好的食材,做失敗了,虞小樓就得自己吃下去。

    這兩天除了銀耳雪梨燉瘦肉,他虞小樓就沒吃過別的東西。

    眼前的這一碗是好不容易肉也切好了,東西也燉起來了,卻沒把握好火紅,那雪梨本應該燉的綿軟卻不散,香甜而滑口,可是虞小樓這一失誤,卻把這雪梨塊給燉化了,虞小樓端起那一碗銀耳雪梨燉瘦肉,一飲而下,再好吃的東西,照這麼個吃法,也得覺得噁心了。更何況,虞小樓做的沒有一道成了的。

    虞小樓垂頭喪氣的坐在那屠佛專用的廚房裡,這間廚房現在分給了虞小樓一半的地方,讓他練習廚藝,可是虞小樓倒好,鋪了張蓆子,靠著牆坐下來,把那廚房裡調味用的紹興老酒拿出來自斟自飲起來。

    又是一年除夕,去年除夕虞小樓在幹嘛呢,他想了想,去年除夕他和癩子沒偷著東西,他們倆和小四兒三個人在癩子家的破房子裡又餓又冷,一個勁兒的發抖,屋外面是如毛大雪,街上的人們見面各自問好,還要感嘆一句『瑞雪兆豐年』。虞小樓只是暗罵一句,他只知道下大雪的時候把他凍成孫子了,還管得了什麼狗屁豐年。

    這一年的光景已經過了,虞小樓怎麼也想不到,這一年他殺了人,卻也幾次死裡逃生,如今他流落到了南京城裡最好的酒樓,不愁吃喝,反倒覺得沒有以前苦哈哈的日子好過了,至少以前用不著事事算計。

    虞小樓想到這裡正是愁緒湧上心裡的時候,索性推開了杯子,舉起酒壺喝下一大口的紹興老酒,老酒有些沖,酒勁兒在他的身體裡到處亂闖,虞小樓只覺得這一口下去,已經有些頭暈了。

    他得出門透透氣,等頭不暈了回來接著喝,這麼好的酒,若是幾口酒暈醉過去,他可不樂意。虞小樓推開了廚房的門,天色原來已經暗了下來,即便是寒冬夜,卻因為除夕而變得熱鬧起來,冷風裡都好像夾雜了年夜飯的香氣,塗宴樓的夥計們來來往往,雖然忙亂卻都掛著暖人的笑容,這是一年裡最忙、最累、卻是最熱鬧最開心的時候。

    塗宴樓輝煌宏大,算的上這南京城的一處地標建築,可是虞小樓還沒好好的逛過呢,他手裡攥著酒壺,腳下隨意的走著,微醺的醉意讓他的面頰發燙,便也不覺得這夜風的冷,反而還覺得有些涼爽,腦袋稍稍有些昏沉的感覺讓他覺得舒服極了,也不知道自己正是往哪走呢,他一路都在避開忙碌的活計,自己本來就啥也不干,也就甭添亂了。

    越走人越少,景色卻越來越好,即便天色昏暗,可是這塗宴樓里每一處都點上了燈,虞小樓踏著鋪在草地上的石板路,時不時喝上一小口酒,這老酒勁足,他可不敢再那樣豪飲了,說不定腦袋一昏,倒地就睡過去了。

    酒過三巡,虞小樓的身形也開始搖搖晃晃,眼皮子也變得有些沉了,眼看著前面有個石桌石凳,便緩緩走去,坐在了石凳上,把酒壺放在了石桌上,趴在桌上,望著這空無一人的小庭院,竟變得有些傷感起來。

    又是痛飲一口酒,酒滑入喉嚨,入了虞小樓的愁腸,留下了火辣辣的滋味兒,他卻覺得爽快。虞小樓並不嗜酒,但他每次喝酒都有人一起,可是到了這個境地,卻怎麼也找不著個能一起喝酒的人了。

    虞小樓想著癩子、小四兒和劉碧晨,就連以前看著就煩的白靖那兔崽子也浮現在他腦海里,也不知道他偷了多少東西了,或者他正在拼命研究那本那本《領火堂總綱》,等著出山振興他們白家,又或者他跟自己一樣倒霉,早就被那群追殺他的兇徒逮住了。

    正是醉意朦朧的時候,好像有個輕盈的步伐出現在了小庭院裡,虞小樓也沒抬起頭看,那步子離自己越來越近,好像也坐在了這石桌上,虞小樓好奇的抬起頭,那步子的主人卻被虞小樓嚇了一跳。

    「呀!怎麼還有個人啊!」虞小樓眨了眨眼,順著聲音的方向看去,是個女孩兒,還是個漂亮女孩兒。

    女孩兒比虞小樓見過的女人都要漂亮,至少他是這麼覺得,精緻的容貌,膚如凝脂卻微微蹙眉,好像有些不開心的樣子,比劉碧晨要多幾分更讓人著迷的氣質,卻又不像一丈青那樣輕佻放浪。

    她盯著虞小樓,左看看,右看看,她從來沒見過這個人,塗宴樓怎麼會有這樣的醉鬼呢,還是這么小的醉鬼,她想著。

    「小爺這麼大個活人,看不見那是你瞎!」虞小樓坐起身來,身子還晃著呢,可是卻還擊了一句。

    「一點規矩也沒有!我讓我爹和屠佛叔叔把你給辭了!」女孩兒臉上一愣,顯然沒人像虞小樓這般沒大沒小的跟她說過話,虞小樓這才順著女孩兒的臉往下看,女孩穿著一身小洋裝,胸前掛著一串透著淡淡光芒的項鍊,肯定是大富大貴人家的千金大小姐。

    「那臭禿瓢要是能把我給辭了,我就認你當祖宗!那臭禿瓢還得靠小爺救人呢,他媽倒霉催的我。」虞小樓滿口粗鄙的醉話,卻惹得女孩兒笑了起來。

    「你是誰啊,屠佛叔叔還不敢辭了你,我怎麼從來沒見過你!」

    「我是你虞小樓虞爺!」

    女孩兒看著虞小樓想,這人已經醉了七八分了,滿嘴的胡話卻還挺好玩的,又想到自己卻沒那麼開心了,眉頭又皺了幾分,卻被虞小樓看在眼裡。人說酒壯慫人膽,虞小樓幾口黃湯下肚,膽子也變打了。


    「大過年的你也不開心啊?」

    女孩兒沒回答虞小樓,她的心事又何須告訴一個醉鬼呢,告訴這個醉鬼也於事無補,說不定還惹得醉鬼嘲笑她。

    「甭管你丫有什麼煩心事,喝一口就沒了,一口不行就兩口,兩口不行就一壺。」虞小樓看她不說話,把酒壺推到了女孩兒面前。

    女孩兒訝異的看著虞小樓,聽他的口音他也不像南京城的人,定然是不認識自己了。這外來的小子膽大包天,不但直呼屠佛叫臭禿瓢,還給自己酒喝,這人真是不知死活了。

    「你給我喝酒,我爹知道了肯定要你的命!」女孩兒把酒推了回去,勸了勸虞小樓。

    「你喝,喝完把你爹叫來!」虞小樓又把酒推了回去,女孩兒的神情更加訝異了。

    虞小樓倒是真沒有一點害怕,他被柳戚塵追殺過、白家大宅的那班兇徒追殺過,在千門地宮被火將打斷了雙腿,一點點的爬出來,又在列車上目睹了日本人為了一本《點將歌》殺人劫車,這一個小千金的爹爹還能比這些人可怕嗎?

    女孩兒有些猶豫,但是手卻已經放到了酒壺上,她輕咬嘴唇,低著偷皺著眉,眼神輕輕的望向酒壺裡,虞小樓醉意朦朧的雙眼看著她,這麼漂亮的女孩子,又生在了富貴人家,能有什麼不開心的。

    握在酒壺上的手越握越緊,好像下定了決心似的,畢竟縈繞她心頭的事不是一天兩天了,以至於這一年裡最美好的一天,她也開心不起來。女孩兒舉起酒壺一飲而下,原本白皙的面頰上,立馬浮出兩團紅暈,她的眼神變得與虞小樓一般朦朧起來。

    晶瑩的液體開始在女孩兒的眼眶裡打轉,她咬著下嘴唇,在二人沉默了良久之後,她終於放聲哭了出來,虞小樓也不知道究竟是為何,手足無措不知道能做些什麼,只好伸手幫她把眼淚擦掉,那熾熱的淚水滴在虞小樓被寒夜凍的冰涼的手上,倒好像有些暖起來了。

    「叫你開心你哭什麼啊?」

    「你懂什麼,過了今年我就十七歲了。我身子有病,只能活到十八歲。」女孩兒斷斷續續的說著,啜泣聲不斷打斷了她的語句。

    虞小樓這下明白了,眼前的這個小美人是那吳老闆的千金,自己就是為了救這個人,才被迫被留在這塗宴樓,原本他還有些生氣,心想這富貴人家的小姐得了病,就得用他的鮮血去治,當真是同是人命,卻天差地別。

    可是如今這女孩兒就在他面前哭的梨花帶雨的時候,虞小樓怎麼也埋怨不起來了,卻反而有些同情她,她生的好,長的好,本應該享盡人間美好,卻只有十八年的命,任誰都解不開這份心結。

    「你就是那個吳老闆的女兒吳晴?」虞小樓替她擦去眼淚,開口問道。

    吳晴啜泣著點了點頭,眼淚又流了下來,虞小樓卻是怎麼也擦不及。不停的啜泣聲里開始夾雜著吳晴的咳嗽聲,先前虞小樓眼裡那白皙如玉的皮膚在看去已經是煞白了,他有些預感要不妙。吳晴的面色變得難看,不停的咳嗽著,虞小樓嘆了口氣。

    「倒霉催的!」

    虞小樓低聲嘆了一句,他趁著吳晴沒注意,撿起塊碎石頭,割破了自己的手掌,又把酒壺拿過來假意喝酒,把自己的鮮血滴盡了酒壺裡。滾燙的鮮血和溫潤的酒融在了一起,濃郁的酒香蓋住了那一股血液的氣味,虞小樓把酒遞給了吳晴。

    「喝了!喝了就好了!」吳晴不解的看著虞小樓,她搖了搖頭,喝酒又如何,擋不住她正在流失的生命。

    「喝下去就不咳嗽了!」虞小樓心裡比吳晴還著急,要是她跟這兒並發了,他這輩子都甭想從塗宴樓走了。

    吳晴接過酒壺,半信半疑的舉起酒壺,緩緩的喝下去一口,她的眼裡閃過了驚異的神色,酒在口中變得溫潤,好像一股暖流滋潤了她原本虛弱的身子,從舌尖滑過,再到喉嚨,然後是肚子裡,好像五臟六腑都被溫暖了。她停下了咳嗽,也不再覺得喘不上氣了,好像連酒都醒了幾分。

    虞小樓把手藏在石桌下面,緊緊的捏住,他不想讓吳晴知道,她得靠自己的血才能治好病,就像他也不想記住他是吃了杜岑的肉才活下來爬出了千門地宮。虞小樓和吳晴對視著,他看得出吳晴的眼裡都是詫異卻信任的目光。

    「這酒怎麼不一樣了?」吳晴的聲音是虞小樓在北方聽不到的,綿軟悅耳,卻絲毫沒有嫵媚輕佻的意思。

    「不告訴你!」

    虞小樓搖搖頭,吳晴又被他逗笑了,吳晴站起身子正準備離去,走了幾步卻發現虞小樓還坐在小院裡。她望了望虞小樓,開口說道。

    「出去熱鬧呀,年夜飯呢!」

    虞小樓想了想站起了身,他心裡是開心的,不僅是因為自己知道要救的是這麼個如花似玉的小美人,更是因為這南京城也有人能陪他喝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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