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個江湖痞子 第六十四章 拜師宴

    塗宴樓又要擺下宴席了,原本一年裡只是除夕和元宵佳節才會擺下兩桌大宴,這第三趟可算的是前無先例,而且這一次的宴席,規格也遠不如前,除了請了些必要的達官貴人外,還請了些屠佛平日裡關係甚好的朋友。

    屠佛放出話去,這是他要收徒弟了。這可是南京城裡的大事,屠佛的廚藝沒話說,且不說南京城裡的人個個都知道,甚至有些老百姓為了嘗嘗屠佛的手藝,等口剩飯也心滿意足。有些外來的食客,趕著千里路來南京城,只留一日,就為了嘗嘗這位屠佛老爺的手藝,到了今天,也沒聽見一個又所不滿的聲音。

    誰能有這份天大的福氣,當屠佛的徒弟,在揭曉之前,坊間的猜測可是什麼樣的都有,有人說是塗宴樓的夥計,也有人說哪家食客的兒子,更有甚者,連屠佛有個私生子這等話都說了出口。

    等這些話傳到了屠佛的耳朵里時,他也只是苦笑著擺擺手,笑了笑這眾人的荒唐。他正坐在塗宴樓頂層的雅閣里,甭管有多大的權利,多少的財富,這間房只有他和吳崇能進來坐著,這也是令吳崇格外信任屠佛的一點。

    屠佛能有今時今日的地位,一方面是他的廚藝確實超凡,一方面則是吳崇大力扶持著他和塗宴樓,屠佛自然心裡也一清二楚,他的廚藝是一心師父教的,他在南京城的成就,是吳崇幫他建立的,這兩個人於屠佛,一師一友。

    原本這塗宴樓的頂層當還有一間屬於一心大師的房間,可惜他遭遇歹人,想到這位師父,屠佛這麼個人高馬大的人,也不禁暗自神傷。

    虞小樓就站在屠佛和吳崇二人所坐的桌前,今兒是他拜師屠佛的大日子,屠佛也給了他幾個子兒,讓他購置一身新衣裳,都不用屠佛開口,虞小樓也能猜到這錢也是從他工錢里扣出來的。

    經過了這麼多事兒,虞小樓倒也無所謂了,以前在北平的時候,天天愁著沒錢的日子,總想著白花花的大洋,可是到如今他倒覺得,一個人一輩子能有多少錢,都是算準的,若是錢太多,這人恐怕也沒能力去承受那一份的財富。

    想到這兒,虞小樓也只能愁眉苦臉的哀嘆,他恐怕就是個窮光蛋的命吧。

    屠佛和吳崇打量著虞小樓,俗話說人靠衣裝,佛靠金裝,這個平時流里流氣的小子,換上一身精精神神的中山裝,把那雜亂如草的頭髮收拾收拾,倒也精神奕奕的。

    自打前幾天在擂台之上,吳崇便對虞小樓有了刮目相看的感覺,他雖是外來南京做生意,但也聽聞了金不渙早年間的事跡,這人陰狠叵測,城府極深,若是虞小樓贏他一回是叫僥倖,那麼昨天是真真正正的把金不渙贏的體無完膚。

    虞小樓站著覺得渾身不舒服,中山裝的扣子繫到了他的脖子前,他總覺得這樣憋的他喘不上氣,一個勁兒的想要解開第一個扣子,可是每次都會被屠佛制止,只要當屠佛不在的時候,他才能解開扣子痛快一會兒。

    屠佛的神情顯得很高興,只是心裡也有一絲的唏噓,眼看著到了自己收徒弟的這一天,他難以不想起自己的師父一心和尚,屠佛專門把一心的牌位拿到了這間房裡,一心和尚一輩子只為做菜而做菜,權貴巨富在他的桌上恐怕吃的也是最簡單的清湯小菜,路邊的乞丐卻也能吃到珍饈美味。

    這是一心的境界,美食之中只有食客與廚師,沒有高低貴賤,一個桌上吃飯,自然都是一等的人。屠佛自認境界還是低了一心許多,他能把最廉價的食材做成最昂貴的味道,可是卻不能把最貧苦的人兒請到最昂貴的桌上。

    所以屠佛以為,一心大概不會想看到那麼多人。

    虞小樓看了看桌上的牌位,他也不知道這是什麼人,他只知道今天是他拜師的日子,卻又不知道屠佛把他叫到這裡到底要做些什麼,只好站著不動,等著屠佛開口吩咐。

    「這裡是你師公的牌位,你第一跪,要跪他!」屠佛站起身,吳崇也隨著他站起來,二人讓到一邊,指了指桌上的牌位。

    虞小樓聽著屠佛的話,也沒覺著什麼,便跪了下來,他看了看那個牌位,牌位倒是古樸的很,他心裡想著屠佛這老禿瓢不至於那麼摳門吧,好歹是他的師父,這牌位怎麼著也得漆金帶銀的吧。

    正這麼想著,站在一邊兒的吳崇開了嗓子,柔和而洪亮的喊了一聲。

    「一叩首!」

    虞小樓聽聲,雙手於前,身子慢慢的隨著頭低彎了下去,額頭與地板碰在了一起,發出了輕輕的一聲響。虞小樓的頭在地上停留了片刻,便起了身。

    屠佛隨之走到了虞小樓面前的椅子前,正襟危坐,虞小樓知道這是該跪屠佛了,他等待著吳崇的第二聲呼聲。

    「二叩首!」

    虞小樓重複著先前的動作,這次他沒有自行先起來,直到聽見屠佛沉穩而平緩的應了一聲,虞小樓才抬起頭,他抬眼看去,屠佛正盯著他看,收齊了以往那副笑嘻嘻的面容,神情嚴肅卻不沒有一絲嚇人的感覺。

    屠佛望著虞小樓,隨之點了點頭,虞小樓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他從來沒拜過師,也沒見過拜師到底要幹些什麼,自然不知屠佛這個點頭其中是什麼意思,他扭過頭看了看吳崇。吳崇不知道從哪端來一杯茶,遞到了虞小樓的手中。

    原來是要敬茶的意思,虞小樓接過茶杯,雙手端起,高舉過頭頂,頭微微低下,跪著向前挪了幾步,將手中的茶杯遞到了屠佛的手中。

    「敬茶!」吳崇又喊了一聲。

    虞小樓感覺著屠佛將手中的茶杯拿走,他才抬起了頭,但手臂依舊沒有放下,他知道等下屠佛飲一口杯中的茶水,他還要將這茶杯畢恭畢敬的接回來,才可以放下。

    「好了好了,起來吧!」屠佛似乎也有些著急了,他當初拜一心當師父的時候,可沒這麼多規矩。

    一心只是把他領到了廚房,告訴他只需好好看,好好學,打磨品性,什麼拜師的儀式都沒有,但他心裡卻是實打實把一心當做師父的,他還不知道虞小樓到底是不是心甘情願拿他當師父。


    虞小樓畢竟太聰明了,儘管他沒有壞心眼,可是屠佛還是無法了解虞小樓的到底是安於現狀了,或是真心想要跟著他學廚藝。屠佛想著倒有些不舒服,到底他是藏了個私心,他知道虞小樓是不會走的,虞小樓想要救吳晴的心思,跟吳崇比起來,也差不了多少。

    屠佛正是利用了虞小樓的這份心思,才讓他當了自己的徒弟,但是虞小樓終歸是太聰明了,他此刻以他當了屠佛的徒弟,來日繼承了塗宴樓,興許便可以向吳家上門提親,這是最能打動虞小樓的,可這當中是不是能虞小樓所願,屠佛卻沒接著說了。

    虞小樓站起身來,把茶杯放到了旁邊的柜子上,然後不知所措的站在房裡,也不知道屠佛接下來會有什麼安排。

    「這就算拜師了,等下在外面的還得再來一遍,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我若是閉門收徒,傳出去也不合身份,而且今天當著他們的面收徒,就等於明明白白的告訴他們,你虞小樓,是塗宴樓屠佛的徒弟,也沒人會尋你麻煩。」

    虞小樓仔細的聽著,確實是這麼回事,屠佛是南京城裡有頭有臉的人物,像這樣的人收徒這等大事如果不昭然於世,反而會被人落下話柄,即便是沒有,他虞小樓日後說起自己是屠佛的徒弟,聽者也未必會信。

    可是虞小樓還是從這話里聽出了別的意思。

    「當然真有麻煩事,只要不牽扯塗宴樓,或者我的性命,你也一概不會管是吧。」虞小樓笑著看看屠佛,屠佛也笑著點了點頭。

    虞小樓所說的是屠佛的底線,甭管他有多大的麻煩,沒惹到塗宴樓,他不會管,沒有牽扯到虞小樓的性命,他也不會管,虞小樓的性命牽扯著吳晴的病,自然是重中之重。屠佛原本是打算待虞小樓過個一兩年才考慮收他當徒弟,可是金不渙一事讓屠佛隱約覺著虞小樓已經觸碰到了危險的邊緣。

    於是屠佛加緊收虞小樓當徒弟,若是他在擂台輸了,屠佛便要護下他。屠佛卻是怎麼也沒想到虞小樓竟然僅憑自己就讓金不渙一敗塗地。

    屠佛僅有的擔心莫過於虞小樓太過聰明了,如果他百年之後,虞小樓走上一條歪路,他想不出還有什麼人能夠阻止他,恐怕他也不行。

    還是想的太多了,他看了看眼前坐立不安對虞小樓,知道那中山裝的第一個扣子讓他難受的很,這個少年雖然心思機敏,但在最後還是把金鉤賭坊拱手相讓,還是自己多慮了,屠佛這樣想著,拍了拍椅子的扶手,戰起身來。

    「走吧!賓客們應該都到了,該出去了。」

    屠佛和吳崇走在前面,虞小樓跟在後面,把手指放在了衣領里,一個勁兒的扯著,穿衣打扮散漫慣了的他,如今船上好衣服倒是不適應了,覺得渾身都不舒服,那癢勁兒從脖子躥到全身,弄的他哪哪都想撓幾下。

    塗宴樓里早就坐滿了人,屠佛習慣了這樣的場面,笑著臉微微舉手,一個個的打著招呼,一邊緩步的朝著樓下走去。

    虞小樓從的身上從來沒有聚集著這麼多的目光,他都覺得有些緊張,每一步都走的小心翼翼的,台下拜師的香壇、供桌早都備好了,一眾的夥計們也都笑嘻嘻的,眼裡時不時投出羨慕的眼神。

    底下的賓客們有些還是看過了那日擂台的人,看著虞小樓跟在屠佛的身後,都暗自嘖嘖感嘆著,這虞小樓當真不是個簡單的人物啊,先除了金不渙,又成了屠佛的徒弟。卻又有人說著屠佛收了個這麼厲害的徒弟,以後塗宴樓又要更進一步了。

    到底是誰沾了誰的光,底下的賓客們也說不清楚,這些聲音明明都傳到了屠佛和虞小樓的耳朵里,屠佛卻好似沒聽到似的,虞小樓倒覺得有些得意,心裡想著必然是屠佛和吳崇沾著他的光,他們得靠他救人呢。

    屠佛走下了樓梯,端坐在一把太師椅上,虞小樓環顧了一圈眾人,那最豪氣的一桌上,坐著吳晴,她正笑嘻嘻的看著虞小樓,虞小樓本想回以她一個微笑, 可是又怕被吳崇看到,只好默默收在眼底,然後走到了屠佛的面前,低頭站著。

    只是少了拜一心和尚的環節,屠佛覺得一心若是活著,也不會拘泥於這樣的禮節,一心和尚的心裡只有把最美味的食物,端給人們的心思。拜師的流程如在樓頂似的,照舊的又走了一遍。

    虞小樓在樓頂的時候卻沒像此刻這般緊張,所有人都注視著他,他覺著自己恐怕連茶杯都端不穩了,他感覺到自己的手都有些抖,這裡都是富貴人家,他往日哪和這些人打過交道。茶杯上兵乓作響,屠佛看得出虞小樓的緊張,眼看著茶杯就要遞到面前的時候,他伸出手接過來,虞小樓也才算鬆了口氣。

    整個拜師的流程總算結束了,賓客們從一個掌聲變成兩個,隨之爆發出一陣不絕於耳的掌聲,正是個熱鬧的日子,虞小樓卻如夢似幻的站在原地,看向這一群群的賓客們,屠佛正應承著他們,他們每個人都跟屠佛道喜,屠佛也挨個回個點頭。

    虞小樓只覺得他還沒醒來,他曾是偷搶拐騙的小痞子,幾度命懸一線,可是如今他好似有了個歸處似的,好像新的生活就要迎面而來,是一個他從未想過的,堂堂正正的光明的生活,虞小樓打心眼裡高興,但他卻不知怎麼高興。

    他可以為一塊大洋高興,可以為一隻燒雞高興,但他如今搖身一變,成了塗宴樓掌柜屠佛的徒弟,他卻不知道怎麼高興了,就像一個乞丐突得了筆巨財似的,雖然高興,卻總是懷疑是不是真的。

    那一天虞小樓喝的酩酊大醉,他是徒弟,在座的都是他師父的朋友,他要一個一個挨個的敬酒過去,喝到後來的時候,虞小樓只覺得眼前天旋地轉,只知道腳底下在走,手端著酒杯,在和誰喝,喝的是什麼,他已經完全不知道了。

    直到打更的都出來了,賓客們才徹底散盡,夥計們收拾著宴席剩下的美酒和佳肴,屠佛也累了,早早的就回了房休息。原本大好的日子,虞小樓還想和吳晴多呆一會兒,可是吳晴也早早就被吳崇帶回了家,而虞小樓也醉到了分不清誰是誰地步。

    虞小樓靠在自己房前的小院,白靖走了,小毛頭也沒了,他一個人靠著牆,這樣的好日子連個說話的人卻都沒有,他又覺得有些無奈。

    虞小樓昏昏沉沉的在牆頭睡了過去,他知道再睜眼的時候,他就要過上真正的好日子了,這樣的好日子會很久很久。

    從此誰都要叫他一聲小掌柜,這樣的好日子,一晃就是一年多的時間。虞小樓站在小院裡,看著那片牆,還能想起自己當年前拜師喝的爛醉的樣子,如今他的個頭又竄了不少,面容也成熟了幾分。

    他稍稍笑了一聲,走向了廚房,他的背影挺拔,如今他做的菜,在塗宴樓也是僅次於屠佛的美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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