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的那個世界似乎以貓叫為一個信號,緊接著大風起,房門和窗戶都被吹的叮噹響,這還不算,幾乎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房間裡的燈忽然就撲閃了一下,給滅了!
&操,十三,什麼情況?!」劉胖子大叫了一聲,他拿出了手機,點亮了屏幕。
&能是電線斷了,別大驚小怪,農村經常有這種情況的。」一猛的出現這種情況,在我們的旁邊就有一個黑漆棺材,就算這個棺材是我爺爺的,也讓我心驚膽顫。
這時候,劉胖子已經打開了他手機上的手電筒,不打開還好,在手電的燈光下照射出來的他那張臉慘白慘白的,這種視角下給人的感覺這就是一張鬼臉。
&他娘的能不能不拿手電照自己的臉?知不知道這張大臉很是嚇人?!」我怒道。
&看你比我還緊張的樣子。這不是真鬧鬼了吧?十三,我可是聽你說了,人死後三天魂魄就在周圍轉悠呢,不離開三丈,你趕緊求求你家老爺子別嚇我們成麼?」劉胖子說道。
我被他說的全身發毛,只能罵一句:「閉嘴!」
劉胖子很配合的閉了嘴,但是他此時的閉嘴,不是因為我的要求,而是因為就在門外,聽聲音就在我家院子裡,在這個時候忽然想起了歌聲,還是好聽的女聲。
無言獨上西樓
月如鉤
寂寞那個梧桐
深院鎖著清秋
&十三,你們鄉下,半夜總會有女人來人家院子裡唱歌的嗎?還唱這麼古老的歌兒?」劉胖子帶著顫音的說道。】
此時我已經頭皮發麻,甚至感覺自己全身上下的汗毛根根直立,劉胖子忽然一開口,更讓我驚懼交加,我對他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這外面都這樣了,你還有心情在這裡給我貧嘴?
這一曲歌聲完了,門外響起了腳步聲,而且聽著這個腳步聲,似乎外面有一個人,正在朝房間門走來,這時候在我們的後面忽然亮起了手電光,在這種氣氛下出現的任何的東西都會把我給嚇到,我猛的回了一下頭,發現身後站了一個人,這一下,差點把我的心從嗓子眼兒里給驚出來。
&三,什麼情況?」就在我要拔腿跑的時候,手電光的那一邊響起了一個聲音,我那一顆差點噴出來的心才吞了回來,這是我老爹的聲音。
&您走路就不帶響兒的嗎?小胖我的心肝肺都差點被您老人家給嚇出來!」劉胖子叫了一聲。
&外是誰?!」我老爹沒有理劉胖子,直接對著門外叫了一句。
剛才的腳步聲忽然聽了,門外響起了一個女人的笑聲,這是無比魔性的笑聲,讓人感覺到渾身上下都是雞皮疙瘩,不過現在有我老爹在身邊,我忽然感覺沒有那麼可怕了,父親永遠是兒子的依靠,不管這個兒子長多大。
&底是誰,不要裝神弄鬼!」我老爹再一次叫道。
就在老爹叫出這一聲之後,他手中的手電,包括劉胖子手中的手裡,全部都給滅了!媽的,這可不是巧合,這可不是裝神弄鬼!
&外的這個姑奶奶,小胖我只是這家的客人啊!您要是跟陳家有什麼過節,這可不關我的事兒,您就權當我是個屁,把我給放了啊!」這時候劉胖子叫了一聲。
而門外,貓叫聲再一次響了起來。
&這一聲,無比的悠揚,而腳步聲已經停留在了屋門口,透著外面那慘澹的月光,我幾乎看到一個身影,就在房間門外,馬上就要推開房門。
&怎麼辦!」我一下子抓住了我老爹的手臂道。
我爸在這個時候,忽然對著我爺爺的棺材跪了下來:「爸,有人來找麻煩了,打擾我家清靜!」說完這句話,響起了磕頭的聲音,這是老爹在對我爺爺磕響頭,現在的情況倒好,我找我爸,我把找他爸,這是一個循環。
這個時候,在屋外來了「女鬼」的時候,求我爺爺有用嗎?
下一刻,我爺爺的棺材,忽然劇烈的晃動了起來,似乎棺材裡躺著的,現在已經渾身冰冷僵硬的爺爺要破棺而出!
可是房間的門,已經被推開了一條縫。
也就是在此時,屋裡響起了開門聲,並且出現了光亮,這是爺爺和奶奶的房間門,奶奶出來了,她的手裡端著一個燭台,燭台上一根兒紅色的蠟燭,雖然搖晃,但是在堅強的燃燒著,釋放著讓我心安的微弱的燭光。
&晃有啥用呢?一輩子了,我還不了解你?真敢出來跟她見個面的話,用的著藏在裡面虛張聲勢?」奶奶嘆了口氣說道,聽她說這句話的語氣,很明顯的這句話不是對我們說的,而是對棺材裡的爺爺!
更加讓人感覺驚懼的是,就在奶奶說完這句話之後,本來在搖晃的棺材,忽然就停了下來,安靜如初,如同根本就沒有搖晃過一樣!
&奶霸氣威武!」這時候,剛才已經抱著腦袋趴在地上的劉胖子叫道。
奶奶沒接話,而是看著那個剛才已經被開了一條縫的房門,道:「冤有頭債有主,老頭子不在了,當年的賬我背,死人要是也算陽壽的話,你也是多大年紀的人了,嚇孩子們幹啥呢?他們啥都不知道,你要是有啥委屈,今天晚上啊咱們算是姐妹倆好好的說道說道,別驚擾了孩子們。」
奶奶說完走了過來,對我們點了點頭,拍了拍我的腦袋道:「十三,看到了沒?你爺爺的死啊,真不怪你,是他自己造的孽欠的債,早晚都要還。你也別想太多,有奶奶在,啥事兒都沒。」
一連串的經歷了這麼多的事情,我都有點蒙圈了,奶奶這又是唱哪出兒啊?不,不是,不應該說奶奶這是唱哪出,是這個我從小到大熟悉的老太太,怎麼就忽然變成了這一幅世外高人的樣子?
可是奶奶根本就沒有給我機會去理解去消化這忽然之間發生的事情,她把那一盞燈給放在了爺爺的棺材頂上,一個人走出了屋門,在臨出門的時候,奶奶回頭交代了一句:「天亮之前都別出來,不用我擔心,我這把老骨頭啊,閻王爺那邊兒暫時還不收。」
說來也奇怪,就從奶奶出去了之後,屋外那個「女人」似乎真的安靜了下來,貓叫聲那也更是已經沒有,一切都恢復了平靜,幸虧屋子裡的我們三個都是經歷者,不然我這說出來估計都會被別人當成我做了一場春秋大夢。
這一夜,我們三個都沒有睡,就這樣坐在屋子裡,就連平時非常話嘮的劉胖子都一句話也沒有說,直到雞鳴破曉我們也沒有出去,現在這個時候,沒有人會不聽我奶奶的話,不知道他們兩個是否是跟我一樣滿肚子的疑問,起碼我是,而且疑問甚至多到我自己都不知道如何去梳理的境地。
我們一直等到了天亮才敢出門,打開了房間門,陽光灑了進來,這讓我感覺昨天晚上跟今天早上完全是兩個世界,白天和夜晚也是兩個世界,院子裡放著一張破舊的藤椅,這是老爹在我高中的時候送我去上學的時候在車站那邊撿到的,後來就成了爺爺曬太陽的椅子,此時奶奶就趟在那一張椅子上,很安靜,像是睡著了。
誰也不敢說奶奶現在到底是出事兒了還是睡著了,我老爹的眼眶當時就紅了,走上去的第一件事兒就是去探奶奶的鼻息,看奶奶有沒有出什麼事兒。
在我跟劉胖子走過去的時候,我老爹對我們點了點頭道:「沒事兒,只是睡著了。」
&這!」劉胖子指著奶奶的懷裡道。
&回去吧,別聲張,這事兒要是傳出去的話,會被別人議論。」我老爹彎下腰,要拿走奶奶懷裡抱著的東西,可是奶奶就抱著那個東西,抱的很死。
我在看到奶奶懷裡抱著的東西的時候,心中一驚驚起了萬道的漣漪,滿嘴都是苦澀,不知道說什麼好。
奶奶懷裡抱著的,是一雙繡鞋。
不是一隻,這一次,是一雙。( 筆硯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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