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擇題,在不知道答案的時候其實是最難的,在賭局中,往往50這個概率是最容易教人輸的最慘的。這個概率,對了就是100,錯了就是0,但是卻要付出一生的代價。查文斌是一個不習慣賭的人,他喜歡按部就班,規規矩矩,每一步都如同下棋一般,斟酌,衡量,反覆,做人當是如此,但凡賭性重的最後難免都會翻船。因為好運不會永遠眷顧一個人,因為輸贏只是一個概率的問題,終究有一天這個概率會朝著另外一個方向傾斜,直至把你帶入無盡的深淵。
四個點,四個方位,在羅盤也不能用的時候,還能依靠什麼呢?
只見查文斌深吸了一口氣,他站在了那個圓心輕輕的閉上了眼睛,雙臂抬起伸直和大地平行,雙腳和圓規一樣筆直的扎在地上。下巴微微抬起,偶爾抽動的是抖動的睫毛,當身體完全靜止的時候,你就可以看見自己的五臟六腑,可以看見身體上運行的周天氣息。這是一門古老的技藝,有現代人也稱這種修習的方法叫作氣功,其實它最早是來源於道教的打坐。
在這個世界上,空氣是流動的,水是流動的,大地也是在流動的,萬物星辰無時無刻不都在流動著。它們都有著自己的規律,比如地球的公轉和自轉,春夏秋冬的交替,而我們的身體也同樣有著這種富有規律的運動。動,便會有氣,有氣動就會有磁場,有磁場就會有陰陽,有陰陽就會有生死。
有人說,第六感就是這樣來的,當你完全沉浸下來的時候,你的身體會根據四周氣場的變化感悟到危險或者是安全,這種潛意識的警告是出自於身體對於死亡的本能反應。比如一座廢棄的老宅和一座新建的大屋在左右兩邊,夜深人靜的時候你要找一個地方投宿,人的本能會避開那座老宅。雖然從某種角度來說,它們都是屋子,都可以遮風擋雨,但是老宅代表著過去,代表著曾經,代表著可能存在的危險。
而在一些無法用眼睛去感觸的地方,便只能依靠自己的直覺,直覺並不是每次都準的,它是一晃而過的,是一個瞬間。他要做的,就是提高這種直覺的準度,按照道教弟子的理解,查文斌認為任何地方都是有氣場的,有陰有陽,有生有死,八門當中,生門在哪裡,那個位置就會有對應的氣息流動。比如一座山,樹木都是向著朝陽的位置生長,河流都是朝著一定的位置奔流,就算是動物的巢穴也是有著一定相同的走向,這就是氣息。也許你看不見它,但是它卻無處不在,又在隨時隨地的影響著你。
氣息不等同於風,就像時間和光線的變幻其實無關一樣,關在黑暗的屋子裡時間也照樣是在流動的。氣息是一種看不見摸不著的磁場,查文斌便是在尋找這種磁場,中醫認為,人的身體是有陰有陽的。陰陽理論是中醫所主張的八鋼辯證的總綱,《內經》曰:善診者察色按脈,先別陰陽。
古人有言:左腎右命門,命門為相火。
人體左為陽,心臟在左,為君火,命門在右,為相火,相對於君火為陰,但相對於左腎為陽。這就是左陽右陰的來歷。但是陰陽的特性又有一點叫做互藏交感,即:陽中有陰,陰中有陽,陰陽環抱才能生生不息周天運轉。於是把身體的磁場和對應身處環境的磁場進行匹配,就往往可以得出當下環境裡的陰陽走位,這是一個好的陰陽風水師必備的功底,在沒有羅盤之前的人們都是用這個辦法來確定風水走勢,那才是真正的本事。只是這種本事現在會的人已經屈指可數,不得不說道教的發展也是伴隨著時代的洪流,現在甚至還有算命的app,至於準不準只有老天爺才知道了。
查文斌這種純手工的人肉羅盤對於他的心境要求是極高的,這種感受要求人把自身的每一個毛孔都打開,從頭至尾的和四周的一切融合在一起。平日裡經常說的一句話:用心去體會。也只有到了這會兒,才明白什麼叫作真正的融為一體。
沒有十載的修煉,根本無法做到融合,當閉上眼睛的那一刻,你體內的每一根毛細血管放佛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那些橢圓形的紅細胞承載著養分輸送給每一個器官,一個小小的周天循環里陰是陰陽是陽。你的身體開始和大地接觸,你可以感覺到腳下輕微的震動,那些你看不見摸不著的細小生命潺潺而行。你的皮膚開始和空氣接觸,你可以感受到那細微的氣流刮過你的汗毛,那種毫釐之間的遊走可以讓人精準的把握到風向的方位,只要有氣就會有風。除非是死地,也就是極陰之地,或者是純陽之地,除了這兩者,任何地方都會有自己的一套氣息流動。
大約五分鐘後,查文斌睜開了眼睛,他的眼珠子裡布滿了紅色,不知道是因為沒休息好還是別的,整個人看上去非常的疲倦。他輕輕的走到了其中的一個點道:「蓮兒你在這裡站著,我要去把他們帶過來。」
「查爺好像找到了,老神棍,咱們這就算是賭一把了!」看到再次出現的信息,胖子捏著拳頭道:「我相信他一定可以的!」
整個右手現在已經找不到可以下刀的地方了,滿滿的口子也擠不出來多少血,結痂的地方黑的黑紅的紅,他就用腿固定住刀子再往自己的左手上劃拉。那些電視裡咬一口就能寫滿整整一張宣紙的都是騙人的,小傷口其實會在極短的時間內凝固,除非是拉到了動脈,否則血也不可能可以源源不斷。所以查文斌不得不反覆的割開自己的手指,還要時不時的捏捏拳頭讓血管通暢,這雖然不致命,但其中的疼痛恐怕只有他自己能夠體會了。
這一路,就好似是一場迷宮遊戲,查文斌身在局外,要順著那些不斷變化排列的管道給他們標註出正確的路線,這其中的難度可想而知。上一條路還是對的,再過一會兒那條路又不通了,陳震作為幫手要時刻盯著地上的變化,隨時給查文斌引導出正確的最佳路線。
地下的胖子和葉歡現在就緊盯著頭頂那滿滿出現的紅色,它就像是一個標記,就這樣的配合,大約在整整三個小時以後,終於是到了查文斌選擇的那個點上。
那個點到底是什麼?這個答案很多人都想知道。
當那個地方出現的時候,葉歡就知道,查文斌的選擇是對的!
所以當胖子看見它的時候雙腿都在顫抖,叫他如何不能平靜呢?
道路的盡頭又是一道懸崖,只是在這片的懸崖的不遠處,有一座「房子」。說是房子只是因為它的確從形狀上看跟現代的房屋有些像,大約是兩開間的,共有上下兩層,有門有窗。但是你見過房子漂浮在半空中的嘛?
恍惚間,胖子輕聲說道:「這個屋子我來過。」
葉歡偏過頭去看著他,這個向來玩世不恭的小子難得會有這般的表情,一種帶著敬畏且不敢放肆的語氣,他朝前走了一步,葉歡想要伸手去拉他,前方就是萬丈深淵!
黑暗中,響起了清脆的響聲,那種如同銀鈴一般的悅耳聲穿透了大地,就連查文斌都聽得為之一顫。他急忙寫道:「何事?」
這兩個字已經看不到了,查文斌只是看見胖子邁出了那一步就再也看不到他們兩人的任何畫面了。
「人呢!」他拍打著,叫喊著,瘋狂的尋找著……
葉歡聽到那一聲鈴響就看見胖子的半隻腳「懸空」在懸崖邊,他大驚之下也下意識的鬆開了手,這時胖子的另外一隻腳也跨了上去道:「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這裡有一道橋。」
當他的身體完全站穩的時候,葉歡這才慌亂的打了個光亮,一隻細小的蠟燭也是最後一根唯一的蠟燭。藉助這火光,隱約的可以看見胖子的腳下有兩條鏈子通向遠方,鏈子的這一頭被牢牢的扎進懸崖邊的岩石里,上面鋪著的是一些已經分辨不出顏色的木板。
「回來,」他低聲喊道:「時間隔得太久了,這些木頭怕是都爛掉了,萬一掉下去……」
「不會的。」胖子道:「我一到這裡就記起來了一些事情,頭很痛,老神棍,我很想知道那座房子裡面是什麼,我記得我進去過。再說,已經到了這裡,還能由得你我嘛?既然沒的選擇不如就順著自己的心,這是你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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