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不了,是燕青。
達·芬奇那邊也確認了。其實在立香他們靠近的時候她就已經通過檢測發現是燕青的靈基。但她不敢確信。因為迦勒底登記的燕青是Assassin,而這個燕青卻是Archer。
然而這張臉是不會錯的。
「御主?」
果然,他一眼認出了立香。連忙站起來,靠著欄杆。
「真的是御主。」
立香也很意外。
「是我,沒想到在這裡重逢啊,燕青。」
韋伯更是眉頭緊鎖。
「你,真的是泛人類史的燕青?」
「怎麼了韋伯老哥?該不會因為我換了身衣服就認不出來了吧?至於這個靈基嗯」
燕青輕鬆地笑了笑。
「算是我的另一個側面。以前我也跟御主說過吧?我很擅長用弩箭。」
好像是有這麼回事,立香有點印象。
見立香頻頻點頭,蔡瑁便問道。
「幾位是熟識?」
「是的,」立香答道,「燕青和韋伯一樣,是我們那邊的從者。」
「如此說來,這位壯士也可成為我軍的戰力。甚好,甚好啊。」
「這可一點都不好。」
達·芬奇打斷了高興的蔡瑁。技術顧問少見地換上了嚴肅的表情,是基地遭到蛇影入侵時的那種嚴肅。
韋伯的臉色與達·芬奇一樣。
「看來你也察覺到了啊,達·芬奇。」
「什麼情況?」
這倆人默契的對話讓戈爾德魯夫聽不懂,卻有種莫名的不安。
還是刑部姬解釋道。
「之前不是說了嗎?能在這裡召喚出韋伯,是因為他被孔明附體,與三國時代有關聯。但燕青跟這些毫無關係啊,最多只能靠上中國出身而已。」
「這事很重要嗎?」
「當然重要啦所長!這是二次元,是根源地,關聯性比什麼都重要啊!沒有關聯性,是不可能召喚出泛人類史從者的啊!」
「而光靠中國出身肯定是不夠的。」達·芬奇說,「出身決定不了從者的靈基性質,還需要更進一步的關聯。」
「這不對,很不對。」
韋伯捂著額頭,又對聽得一頭霧水的蔡瑁說道。
「蔡將軍,我有事相求。」
「呃,是要放壯士出來嗎?好說。來人」
「不光是這個。」
韋伯緊張地說。那樣子有點像想知道自己病情,卻又不敢看醫生的病人。
「我想請將軍召集一千人到縣衙,百姓兵士都可以。」
「這是要幹什麼?」
「我們要驗證一些事。請放心,十分安全,絕不會對百姓有任何危害。此事只與我等有關,將軍不必多慮。」
「哦,那好。」
蔡瑁答應著,命令縣令放出燕青,又差手下去城裡徵集一千人,到縣衙集合。
等眾人移步到縣衙院裡後不久,一千人就熙熙攘攘地擠進來了。
韋伯想做的事很簡單。把立香手環的魔力檢測功能對著這一千人挨個用一遍。讓達·芬奇詳細地,從頭到腳地,用最高的靈敏度去檢測。
這大概要用上一個多小時。讓韋伯煎熬的一小時。
過去他就隱約感覺可能是這樣。但因為迦勒底平時的魔力檢測範圍較大,數據計算也相對籠統,所以無法察覺到個體間的區別。
而像這樣挨個檢查下來後,終於發現了問題所在。
一個足以讓迦勒底徹底陷入泥潭,無法前進的問題。
被達·芬奇宣布出來。
「被檢測的1000人里,有447人的魔力強度很低,互相之間存在明顯的魔力流動差別。剩下的553人魔力強度相對較高,而且數值幾乎一致,看不出多少差別。簡直就是同一台機器做出來的量產品。」
這下連立香都聽懂了。
「量產品不就是聖杯的造物?所以那447人」
「沒錯。」
達·芬奇疲憊地靠在椅子上。
「他們是三次元人類。」
*****
管制室炸鍋了。
不管戈爾德魯夫怎麼喊著安靜,工作員們的議論也停不下來。沒辦法。就連戈爾德魯夫自己也恨不得大喊幾聲「為什麼」。
韋伯閉著眼睛,低頭沉思。燕青抱著胳膊一言不發。立香呆在原地。
趙雲他們則是不知發生了什麼,不過趙雲多少能明白這個情況的嚴重性。
看著突然沉默的迦勒底,蔡瑁也糊塗了。
「幾位這是怎麼了?那一千人有何異樣嗎?」
「沒事。」韋伯說,「問題出在我們身上,將軍不必在意。」
這要是解釋起來,容易讓蔡瑁大腦過載。韋伯隨便答對幾句,蔡瑁就和兵士們把這一千人帶走。
等他們都走了,趙雲試探著問道。
「軍師的意思是,那一千人中有四百餘人來自你們的世界?」
韋伯點頭。
「是的。」
「所以他們當初真的是在抓人啊。」
達·芬奇苦笑道。她想起最開始看到蛇影士兵影像時,它們的確看上去是把人抓走而不是殺害。
「真是這樣嗎?」戈爾德魯夫依然不敢相信,「萊昂納多,不會是搞錯了什麼吧?」
「咱們的設備可是新上線沒兩個月。而且你覺得我會低級到把人體魔力反應搞錯嗎?」
「這但這也太」
「太奇怪,我知道。」韋伯說,「但如果這件事是真的,那目前我們提出的所有問題都能解釋得通。」
是的,所有問題。
三次元的人類在這裡被聖杯賦予了身份,篡改了記憶,成為符合根源地特徵的住民。但應該還保留了他們原本的一些常識和認知。
其中一個特徵就是沒有男尊女卑的概念。所以那個陶謙是三次元人類頂替的。他之所以會執著地庇護迦勒底,或許也是因為他三次元人類的身份,讓他冥冥之中感覺到迦勒底才是他的同類,所以值得信任吧?
可惜迦勒底永遠無法得知他真正的名字了。
不止是陶謙,蔡瑁張允恐怕也是同樣情況。當然也不止這個根源地,另外兩個根源地應該也有三次元人類存在。
他們也許是蛇影第一次入侵地球被捕的,也許是最近的第二次入侵時。也許現在,此時此刻,還有三次元人類被送到根源地,又或是其他地方。
而這就是韋伯和燕青能夠被召喚的原因。因為三次元的人理延伸到了根源地。
東漢末年的中國有大約五千萬人口。從這段時間的觀察推測,根源地的人口應該與之差不多。按照檢測的比例,三次元人類可能達到兩千萬左右。
這就是三次元人理延伸到這裡的土壤和根基。
「如果是這樣。」
韋伯沉重地嘆氣。
「我大概知道這根源地的性質,甚至蛇影的最終目的是什麼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他。戈爾德魯夫則代表這些人問出來。
「是什麼?」
「按順序來說吧。蛇影先啟動聖杯,創造世界的基底。然後將三次元人類投放進來,設置成他們需要的樣子,成為根源地最初的住民。恐怕聖杯也是以三次元人類為標準創造其他住民的。」
「簡直像大牢。」剛從牢裡出來的燕青扭著脖子,「他們該不會只是為了處決三次元人類,才搞這麼一出吧?」
「當然不是。他們需要利用相當數量的三次元人類,把人理延伸到這裡,讓這個地方能夠被認定為三次元,或者說是地球的延伸也可以。但構成世界根基的聖杯出自二次元。在這種情況下,你們覺得會發生什麼?」
「會導致二次元概念與三次元概念混淆。」達·芬奇說,「人理是人類的活動,那麼三次元人類與根源地人類之間的交互,生活,以及發生在根源地的任何事,可能都會被判定為人理的一部分。」
「這就是操作空間。怪不得蛇影故意保持根源地的戰亂狀態,這種活動輸出的概念會直接影響到人理本身。」
「人理本身」
戈爾德魯夫倒吸冷氣,用手絹擦擦汗,穩定一下情緒。好讓自己不會被可能聽到的重磅結論嚇倒。
「可人理會這麼簡單就被影響嗎?像蓋提亞那樣直接燒卻姑且不說,這種程度要是能影響人理,那人類早就在自己的戰爭滅亡了吧?」
「這次你的反應倒是挺快啊戈爾德魯夫。」韋伯說,「那麼你應該還記得呂布的話吧?」
「呂布?哦,你說他提到在地球跟三次元從者戰鬥過的事?」
「那時我們確信,蛇影的入侵逼迫抑止力做出反應。而他們的入侵波及了全世界,所以你覺得抑止力會派出多少從者?」
戈爾德魯夫一愣。
「你問多少」
「呂布的戰鬥力有目共睹。而且不難想像,他當時身邊肯定還有其他從者。至少是傑瑞說過的九個蛇影之手加上東方不敗,估計也少不了那無窮無盡的蛇影大軍。即使這樣,呂布對那場戰鬥的評價還是『盡興』。」
「也就是勢均力敵咯。」燕青搶著說,「我懂我懂。」
韋伯沖燕青一點頭。
「我沒有滅自家志氣的意思。但蛇影既然在第二次入侵時才觸發抑止力的反擊,說明他們的確有辦法主動刺激抑止力,那必定會在萬全準備後與三次元從者交手。這種情況下要跟蛇影勢均力敵,三次元的從者數量絕不會少。三十,四十,或許會更多。這就意味著」
「啊!」
達·芬奇忽然叫出聲,腦子裡電流一閃。韋伯也頓了一下。
「看來你已經想到了,達·芬奇。」
「你想說聖杯戰爭?」
「沒錯。」
「啊!」
這一聲來自戈爾德魯夫,同樣是電流醒腦。就算沒親歷過,他也看過不少關於聖杯戰爭的介紹,知道其中的意義。
「難道他們想集中死亡從者的靈魂,打開通往根源的通道!」
韋伯沉重地點了下頭。
「我擔心不止如此。如果只是抵達根源,甚至是破壞根源,那沒必要搞什麼幻想地和根源地。我推測,他們會採用某種方法刺激根源,刺激人理。配合根源地正在進行的概念輸出,應該就能對人理產生巨大影響。也就是」
軍師的手指敲打著太陽穴。
「人理改造。」
「改,改造」
雖說有準備,戈爾德魯夫還是被韋伯的話驚得腿肚子發軟。因為他打心底認同這個結論。
人理改造。
這四個字太誇張了。迦勒底眾人的反應和最初聽說人理燒卻時的反應一樣。
沒人能想像出會是什麼樣子。韋伯也想像不出,但順著思路能得到的結論也就是這個。
達·芬奇倒是能想像出來。改造人理,讓二次元與三次元真正同化,甚至是取代。這樣就能形成迦勒底亞斯最後顯示的那個場景。
未來的人類出現危機,但人類依然繁榮。
也就是三次元人類出現危機,二次元人類繁榮。
一個可以預見的結局,讓令人窒息的沉默降臨在眾人身邊。
最後還是被韋伯打破。
「去把桑基恩叫來吧。」
*****
再說蔡瑁,為大家在縣衙安排好住處,就去清點兵馬,檢查城防。
趙雲和燕青也跟著一起去,修庵則是到城裡隨便逛逛。迦勒底討論的事情已經超出了他的想像。
就算註定成為敵人,這件事也不是他能置喙的。
房間裡,立香和韋伯隔著手環的影像,正與管制室那邊討論一件大事。
蛇影的目的先不管,當務之急是如何營救這根源地大約兩千萬的三次元人類。總不能不管他們就爆破聖杯吧?
也許經過戰亂,早就沒有兩千萬了。但依然會是個龐大的數目。
龐大到桑基恩聽了直搖頭。他以為迦勒底遇到了什麼魔法問題來請他商量。
沒想到。
「再怎麼說這基地也塞不下那麼多人啊。話說這人數是什麼鬼?都已經趕上奈恩星總人口了。」
居然是想把這裡改成難民營。
「這不是亞空間嗎?再擴張就好了啊!」
戈爾德魯夫大聲地反問,立在桑基恩面前,幾乎要把臉貼上去。
桑基恩輕輕把他推開些。
「冷靜點胖所長,聽我說。已經成型的亞空間如果繼續擴大,會使內部產生劇烈的空間震動,你們怕是一個都活不下來。雖然我可以增加新的亞空間,但那太危險了,明白嗎?」
「容易被蛇影發現,對吧?」
達·芬奇接著話。桑基恩沖她豎起拇指。
「幸好有個聰明人。蛇影為了找到你們,肯定一直在監視空間變化。你們每次從這裡傳送出去都會引起空間震動。要是搞出個新的空間來,這動靜得多大?」
見戈爾德魯夫張嘴想反駁,桑基恩搶著說道。
「退一步講,就算造出新的空間,靠我自己來維持也很難。別忘了亞空間的魔力都是通過我,從我的領地提供過來。而且其他根源地肯定也有你們的人吧?拜託,就算我是迪德拉也不能這麼折磨我啊。」
對,桑基恩的消耗也是一大問題。若是因此影響了迦勒底基地,那就本末倒置了。
哦對了,把人轉移到魔神領地這手就不用想了。凡人沒有相當的魔法手段,根本無法在湮滅領域存活。
話說回來,怎麼救也是沒有頭緒。一個個分辨,一個個傳送。偌大的中國,想把每個三次元人都篩出來簡直難於上青天,不知要忙到猴年馬月。估計不等忙完,蛇影就達到目的了。
到時候他們這些三次元人會變成怎樣不敢想像。
「可惡啊!!」
完全想不到任何營救的方案,戈爾德魯夫痛苦地抱頭,彎腰,捶牆。
其他人雖然不至於像他這樣,但內心的沮喪和糾結都一樣。
這個問題,無法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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