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兵們停止了行動。這本該是一場屠殺,卻出現了具有威脅的目標,它們立刻提高警惕。
所有人掉轉回來,將伍六七和雲中君隔開,再將伍六七團團圍住。但沒有馬上攻擊,而是靜待雲中君的命令。
雲中君則是推開身邊的鬼兵走上前,好好看了看伍六七。
「嗯。」
捻著鬍鬚。
「聽丞相說,有個疑似Assassin的從者與迦勒底的女從者一同殺出下邳,原來是你啊。沒想到你還和那女人在一起。」
伍六七也用同樣的目光打量著雲中君。
「你認識我?」
「怎麼會?請不要曲解我的意思。畢竟我打心底厭惡刺客。」
這個詞看來是雲中君的雷區,伍六七甚至看到這個道士從容的表情中多了一些狠毒,估計是以前被刺客坑過。
算了,無所謂。
他提著刀,面無表情,向雲中君走去。
只走了兩步,就嚴重刺激了那些鬼兵。有兩個挺著長槍,便衝上去。
伍六七腳步橫挪,迅速靠近其中一人,讓過長槍的同時短刀跟上,一刀捅穿那鬼兵的脖子。
待對方倒下時,他順勢接過長槍,反手一刺,將另一個鬼兵刺個透心涼。
再一推,那鬼兵也倒了。
乾淨利落,毫無拖泥帶水之感,引得雲中君發出冷笑。
「怎麼,區區刺客,還想行俠仗義嗎?」
伍六七甩了甩刀上的碎肉。那些肉沫有的不等到落地,就在半空像灰塵一樣散去。
他的目光在這奇妙的景象上停留了一秒鐘,就轉移到雲中君身上。
「此地百姓與我有恩,我不能坐視不理。」
「百姓?呵,你是真不明白還是裝糊塗。這村子是那閻王做出來的地府,所謂的村民也不過是她聚集的孤魂野鬼罷了。」
「怎麼想是你的事,我也只管做我該做的事。」
無視那些蠢蠢欲動的鬼兵,伍六七的腳步再次邁向雲中君。
「看來只要殺了你,事情就能解決一大半。」
「哈哈哈哈,好大的口氣。也罷」
雲中君把背在後面的手亮出來。
「我有的是工夫,陪你玩耍一番也未嘗不可。只是陛下所託之事不能耽擱。」
話音剛落,一部分鬼兵似乎是聽懂了他的話,又或許是用別的方法接收到了命令。它們撤出戰鬥,繼續去村子其他地方屠殺了。
剩下的鬼兵大約不到一半。但它們的動作有了變化。
哪怕只是些細微之處,伍六七也能看出來,它們和剛才那兩個送死的傢伙不同,已經被雲中君納入統一指揮了。
既然如此,擒賊擒王!
嗖——
以最快的速度,伍六七用一個跳步縮短和雲中君的距離。
這傢伙一身道士打扮,又統率鬼兵戰鬥。只要想辦法貼身,就還有機會。
短刀對準雲中君的脖子。
「呵。」
呼——
剛剛刺出,伍六七面前莫名升起一團金色的霧氣。
短刀深入霧氣中,竟如同對上鋼鐵,無法再前進半分。
「嘁!」
伍六七隻得落地,抽刀,一個跟頭返回原位。
這才看清,霧氣來自雲中君的雙手。
道士冷笑道。
「陰陽之術的奧妙,你就好好感受一下吧!」
*****
金箍棒對十殿閻羅,閻王對鎮魂將。兩邊不多不少,過了十招。
閻小羅已是完全不敵。
「可惡。」
只能用金箍棒支撐身子,先喘勻氣再說。
在閻小羅的世界,東南西北四海皆有定海神針。她這根金箍棒來自南海龍宮,與孫悟空的那根一模一樣。
但使用者的差距實在是天壤之別。
閻小羅身為閻王,魔力自然不差,可是筋力卻完全不夠看。再加上還要維持村子,連全力也無法使出。
相比之下,曹焱兵無論是筋力還是近戰技巧,都能把閻小羅按在地上摩擦。剛才的過招對他而言連熱身都不算。
話說回來。
「你那是什麼兵器啊?」
注視著十殿閻王纏繞的火焰,閻小羅總是感到它莫名熟悉。很像十八層地獄中用來炙烤罪惡靈魂的火焰。
曹焱兵也是有問必答。
「閻王大人會感興趣也是理所當然。此乃我家代代相傳的神器,引導地獄之火為己所用,名為十殿閻羅。」
閻小羅苦笑道。
「真是個惡趣味的名字。你向十殿閻王交過版權費嗎?」
「那你可以讓他們來要錢試試啊。只要打得過我,讓我怎麼掏錢都行。」
「還是算了吧。本王沒那么小心眼。」
「囉里囉嗦的傢伙。有耍嘴的工夫,不如管管你那兩條腿如何?」
曹焱兵歪著頭,十殿閻羅指著閻小羅的下身。
「瞧瞧,都內八了。如果不是憋尿憋得難受,那就是在害怕吧?」
閻小羅登時臉頰通過。
「你,你說,說啥呢!?怎麼能當著女孩子的面說這種話!」
「我可是為你好。明明心裡怕得要死,還硬撐著給誰看呢?」
「這不用你管!」
閻王橫過鐵棒,也橫下了心。
疲倦與恐懼一掃而光,眸子裡跳動著翠綠的火焰。
「本王是怕,但不是慫!既然建起了村子,就要負責到底!」
「可笑。你還沒意識到自己已是泥菩薩過江?」
扛著十殿閻羅,曹焱兵投下壓力十足的視線。
「小鬼,我也是為你好。馬上離開這裡,愛去哪去哪,我保證不追。」
「絕無可能!本王不會拋下村民們逃走!」
「就算沒有我們,它們也遲早會完蛋。你以為我看不出來?」
烈火將軍一跺腳。
「你大部分的力量都在這片土地里,這才撐起了村子,給那些靈魂提供了容身之處。因為它們一旦暴露在陽間,就會逐漸變成有實體的鬼。」
閻小羅讚許地點點頭。
「看來十殿閻王的名字沒白起啊。你還挺懂行的。」
「畢竟我鎮守的羅剎街也是同樣原理。只不過羅剎街有聖杯維持,無需擔心。至於你,不管在原本的世界如何神通廣大,在這裡也只是從者。以一個從者的魔力容量去維持整個村子,說你是慢性自殺都是客氣。我猜你自己心裡也有數,所以應該還在等朝廷的態度吧?」
這回,閻小羅沒有答話。因為曹焱兵說中了她心中所想。
村子不會持久,閻小羅很清楚。維持現有靈魂姑且不論,如果繼續增加靈魂,她的靈基終究會到達極限。
她在等朝廷的態度,但朝廷的態度就是今天這樣?
似乎看透了閻小羅的心事,曹焱兵又說道。
「不必擔心。你的村民被消滅後,會進入地下,向聖杯轉移,然後在我的羅剎街重現。不比在這裡朝不保夕強?」
閻小羅想了想。
「那本王且問你一句,你要拿那些靈魂做什麼?」
「那是朝廷的事,我不知道,沒興趣問。」
一個問題,做實了閻小羅的擔心。
在看到修瑪後產生的擔心。
這讓她握緊鐵棒,慢慢搖頭。
「如果這就是朝廷的態度,那本王便不得不站在迦勒底這邊了。」
「啊?」
曹焱兵沒想到會聽到這樣的回答。他本以為憑閻小羅的責任心,應該會做出對村民們更負責的選擇。
「你可想清楚了,小閻王。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不用你提醒本王!」
閻小羅舉起拳頭,張開。鬼軍令在掌心帶著翠綠的光芒出現。
「鬼令在此!陰兵聽令!」
那翠綠光圍在閻小羅身邊,從裡面走出一個又一個陰兵,不多時便達到了上百的數量。
這算是閻小羅目前能拿出的最大手筆了。
「上!」
但在曹焱兵面前還不夠看。烈火將軍興奮一笑。
「雜碎再來多少都沒用的!」
先抬起十殿閻羅。
「閻王炮!」
轟——
火光射出,一條直線上的陰兵瞬間無影無蹤。其他陰兵從兩側圍上來。
曹焱兵又將十殿閻羅往地上一按。
「困龍火柱!」
砰——
升起火柱,讓撞上來的陰兵紛紛爆炸。
待火柱散去。
「呀!」
不出意料,閻小羅趁亂殺來,又和曹焱兵戰在一起。
這次她學了聰明。既然正面無法硬碰,就利用陰兵製造機會,自己想辦法打個出其不意。
然而在曹焱兵手下,陰兵過於脆弱。
「哈!」
只需一擊,就被打得七零八落,帶著綠火消失。
何況曹焱兵對閻小羅的計劃心知肚明。不站在原地迎戰陰兵,而是跑動起來,讓陰兵和閻小羅追著自己。
這樣來回拉扯幾番後,閻小羅驚奇地發現。
「不是吧?」
不知不覺間陰兵全滅,她已經是光杆司令。
而曹焱兵似乎連汗都沒流,還有工夫說教。
「沒那個金剛鑽別攬瓷器活。你現在打算怎麼辦啊,小閻王?」
窮途末路,無計可施。
然而閻小羅只是一笑。
「就這麼辦。」
話音剛落。曹焱兵猛然回頭。
砰——
一聲槍響。好在他躲得及時,子彈擦著臉飛過,留下小傷。
他摸了摸臉,望著那兩個女孩。
「回來得還挺快。」
「大王!屬下來遲,您怎麼樣!?」
開了一槍的戰小癸迫不及待地喊著。女孩滿腦子都是閻小羅的安危,以至於對曹焱兵能躲開子彈這事毫不驚訝。
「我還好,」閻小羅把金箍棒支在地上,「你們呢?」
「放心吧!好著呢!」
凌琛拖著她的大錘,聲音洪亮地回答。雖然一路跑回來給她和戰小癸累得夠嗆,而且兩人身上都少都帶著傷。
幸好,她們遭到攻擊的位置在閻小羅的魔力偵察範圍內。利用閻小羅的魔力,可以在靈體化之後迅速遁入地下。過程很危險,但總算是沒有大礙,不影響戰鬥。
「好!」
局勢逆轉,閻小羅身上又來了勁,臉色都變好了。
「兩面夾擊,把這幫傢伙打出去!本王得趕緊把缺口補上才行!」
「明白!」
戰小癸確認了一下手槍里的子彈。凌琛端起錘子,死死盯著曹焱兵。
被三個人夾擊,烈火將軍的表情卻忽然失控,情緒突然亢奮。
「好啊,正好我還覺得不夠過癮呢,就來熱鬧熱鬧吧!」
說著,曹焱兵一舉手。
「許褚!」
轟隆隆——
地獄之焰聽令而動,護住曹焱兵,帶來了那個身披赤紅甲的巨人,拿著比凌琛人還大的錘子。
他的身軀擋住了戰小癸和凌琛的視線,他頭盔中的兩道光芒正對準閻小羅。
閻王稍加思索。
「許褚,曹焱兵你難道跟曹操有什麼關係?」
曹焱兵笑道。
「我是曹老闆的後人,雖然不是你們看到的那位。許褚是我的守護靈,你當成御主和從者那樣的關係就行。」
原來如此。讓曹焱兵這麼一說,閻小羅再感知一下,便很清楚了。
這守護靈的力量恐怕不在曹焱兵之下。但也並非無懈可擊。閻王心中已有打算,而且她相信戰小癸和凌琛在想同樣的事。
剩下的,就看能不能等到機會了。
*****
村里已是狼煙四起,慘叫不絕。這都沒有讓修瑪回頭。
因為她一定要問個清楚。
只是她沒想到,東方不敗就在廣場坐著,閉目養神。
「東方不敗!」
聽到這聲怒吼,老頭才慢慢睜眼,從容起身。
不屑與輕蔑組成了他全部的表情。
「真慢啊,徒弟。」
「閉嘴!誰是你徒弟!你竟敢把朝廷的人引到這裡,枉費閻小羅一片好心!」
這話一出口,修瑪便覺得不夠硬氣,不夠堅決。
因為她現在的心情,她自己也說不清。
她很憤怒。然而要說這憤怒的源頭,比起村子被踐踏,更傾向於背叛。但這其實也不算背叛,畢竟東方不敗一直是敵人。
所以才會糾結,才會後悔。自己到底是哪根神經搭錯了,竟然會跟一個敵人和平相處這麼多天。
為什麼會信任?為什麼會聽從?為什麼會感到喜悅?
胡亂的情緒攪在一起,攪得修瑪不知如何是好。
「唔啊啊啊!!!」
只能放任怒火上頭,魔斧聖工。厚重的烈焰大劍燃獄,輕盈的電光短劍閃空。它們就是修瑪憤怒的答案。
一上來就造出這兩把劍並不明智。如果不能迅速決出勝負,那麼修瑪將很快耗盡魔力。
偏偏東方不敗是不可能速決的對手。
「哼,這就昏頭了?真是個蠢徒弟。」
老頭背著手走過來。
「老夫從沒忘記該做之事,是你們自己不注意而已。事到如今釀成大禍,還想反怪老夫不成?」
「少廢話!受死吧!」
雙劍引後,修瑪衝上去了。
她沒有直接用燃獄和閃空的大招,那兩個和桑基恩切磋時用過的招數。因為用了自己馬上就會癱瘓。
而且面對東方不敗,這兩招未必不,是一定行不通。
這是什麼奇妙的感覺?
哪怕處於極度憤怒的狀態,修瑪發現自己居然還能保持對東方不敗的客觀評價。看來這麼多天的苦練挺有效果,紅心之王的實力她早就刻進了靈基。
這種感覺甚至能阻止她的怒火,讓她不得不多少保持一些理智,混合出半吊子的憤怒。結果就是明明無法速勝,卻還是選擇了燃獄閃空。
簡直沒有比這更加恐怖的對手了。她只能企盼搶先砍中一劍,堅定自己的信心。
「可笑!」
雖然對東方不敗而言,怎麼都是一樣。
「嗬!」
用比修瑪更快的動作踏步上前。衝刺的過程中,渾身猛烈迸發出金光。
這是在下邳,東方不敗使出寶具「石破天驚拳」時的狀態。
修瑪心頭一緊。這可不是發光那麼簡單。
東方不敗的殺意和鬥志,在一刻暴增,猛增,激增。讓修瑪的腳步下意識地出現一絲躊躇。
導致她揮出閃空的動作慢了些許。
砰——
被東方不敗單手抓住劍刃。
「嘿呀!」
接著一拳打在肚子上。
「唔哦!」
把修瑪轟出老遠,燃獄也掉在地上。
這拳太狠了,竟然讓修瑪的魔力迴路短暫受阻,導致燃獄和閃空失去魔力供給,逐漸消失。
而東方不敗完全沒有手軟的意思。
「起來,蠢徒弟!」
大步走過去,毫無憐憫。
「該給你上最後一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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