號稱堅不可摧的蜃樓,因為呂布這一發寶具而明顯震動。以落點為中心的大爆炸橫掃整個戰場,不管是趙雲曹焱兵還是蛇影軍團,都無一倖免。
幸好兩人提前集中魔力,專心自保。雖然被爆炸的衝擊波覆蓋,也只是灼傷身體,被吹得在地上打滾,還不致命。
蛇影軍團就比較慘了。呂布的落點距離他們不遠,這一擊直接將軍團大半化為烏有。
當然,最慘的還是白起。
「唔!!」
先是被呂布拍在地上,又被爆炸掀飛老高,狠狠地摔下來,彈了三下。
要不是有聖杯加護,他確信自己根本不會在地上反彈,空中就當場蒸發了。
無雙覺醒(鬼神飛將,天下無雙),雖然是跟趙雲寶具一樣的名字,但效果完全不同。不僅僅是武藝與魔力結合後施展的攻擊,其中還加入了呂布的憤怒。
這也是呂布的一個特點吧?可以用憤怒來提升靈基強度,進而增加寶具強度。所以他沒有一開始就用寶具決勝負,而是先交戰給自己積攢怒氣。
如此出乎白起意料的舉動,讓白起大意了。只是他無法想像那個莽夫會有這種腦子。
果然是因為曹焱兵嗎?
不過即使知道這些也晚了。靈基的破碎感在身體裡變得越發清晰,白起的身上已經微微有了金光。
而呂布。
「哼,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
正望著他狼狽的樣子,得意地大笑。
哪怕同樣是金光燦爛,行將消散,甚至腿軟到只能用方天戟支著地才能勉強站立。
但就是開心,十分開心。
「感覺怎麼樣,白起?這才是我,我真正的實力!」
「你這,鼠輩」
白起不甘地望著呂布。就這麼一個只會戰鬥爽的匹夫,就那麼一發寶具,竟然讓自己所有的優勢煙消雲散。
這就是三國第一武力。反覆無常,無可阻擋,隨時出現在戰場上的狂風。簡直跟天災一樣。
不得不承認,一個人有這般力量,確實也有了改變局勢的能力。
雖然寶具的代價太過沉重。不僅消耗了全部魔力,連靈基也透支掉了。
然而鬼神的表情無比滿足。
張開雙臂,迎向天空。
「我,才是,最強!」
就在這滿足中,金光沖天。
呂布,靈基消滅。
*****
沒了白起的指揮,殘存的蛇影軍團也不再是威脅。
白起正想站起來,但搖晃一陣,還是倒下了。他聽到打鬥聲越來越小,最後消失。
變成兩串腳步聲,來到自己身邊。
「命真硬啊,這都沒掛?」曹焱兵說著,手捂肚子,彎著腰。
「白將軍,還有何話要說?」趙雲也筋疲力盡,不過比曹焱兵好不少,起碼還站得直。
被這兩人注視著,白起有了得到臨終關懷的感覺。雖說他死的時候身邊沒有人。
「可恨」
他只能吐出這樣的詞句。再過一會兒,他就要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但這就是事實,」曹焱兵說,「不服不行。」
「是啊」
幾次呼吸過去,白起的眼神逐漸平靜。
激情退去,鬥志不再,他現在只是一個行將就木的普通人。
發出一陣感慨。
「欺騙,背叛,橫刀,豪奪都是亂世常態成王敗寇只怪自己,太蠢」
「這我就想問問你了。」
曹焱兵說出了他一直想問的事情。
「你為何對從沒明確表過忠心的我如此信任?那天在地下宮殿,你毫無保留地說出全部計劃,我就挺奇怪。雖然你說我可以自己選擇,但你肯定是相信我會同意才那麼說的吧?」
白起嘆氣道。
「事到如今,問這些,何用」
「就當是滿足我一點好奇心了。而且你有話不說,憋著也難受不是?」
「呵,也罷」
醞釀片刻,白起開口道。
「因為,你與其他人,不同」
「不同?」
「我知道,曹操終將反叛我也知道,穆桂英絕不會背叛只有你,是需要,爭取的人」
「這我理解只是你的爭取方法就是上來攤牌,完全不考慮對方的隱情嗎?」
「我,只會這樣」
是的,這是白起唯一能想到的辦法了。
自從被召喚到這根源地以後,白起無時無刻不在回想過往之事。從中總結經驗教訓,避免再犯。
但是想來想去,他覺得自己唯一欠缺的就是溝通,這是生前他犯下的最大錯誤。
他被稱為「常勝將軍」的代價,就是對戰鬥以外的事情一竅不通。雖然可恨,但的確如曹操所說。自己在戰場上攻無不克,卻不懂得勾心鬥角,世故人心。
如果當年自己能早點注意到范雎的心態,注意到秦王的心態,注意到君臣之間的關係,長平之戰或許將是另一個結果。
趙雲搖頭道。
「位居人上者,自當慧眼識人,明辨忠奸。聽信讒言而貽誤戰機,這怎麼會是將軍的過錯呢?」
「贊同。」曹焱兵笑道,「這方面劉備做得不錯哈。」
「是的!我主玄德公以大德聚人心,救天下!雲能侍其為主,三生有幸!」
「不過能做到劉備那種程度的人可不多。白起,你肯定不是。」
「我知道」
白起又是嘆氣,他說話越來越困難了。
「即使,成為從者,也無法,順利與人交心我能做的,只有坦誠,而已若我,以誠相待,也許也許你」
「所以你才跟我知無不言啊。」
曹焱兵撓撓頭,眼神有點飄忽。
「被你這麼一說,我倒有些愧疚了。」
「這也是因為,我並不了解你遭到背叛,也是,亂世,常態」
亂世常態,唉。
明白這些,理解這些,但卻無法做到這些。而那恐怕是根植於性格,根植於靈基的某種「拒絕反應」。
或許這意味著,無論來到什麼世界,遇到什麼開局,都會指向同一個結果。
白起苦笑道。
「到頭來真正無法在亂世,立足的是我自己啊」
他舉起手,舉向天空。
即使又一次確認了自己的本質,那迴光返照的雙眼裡,仍舊充滿希望。
「下次,下次一定」
他的手落下來,沒能落到地上,身體就消失了。
白起,靈基消滅。
同時也意味著,蛇影軍團徹底失去了指揮,羅剎街的寶具應該也解開了。
但願曹操和閻小羅能輕鬆一些吧。
「多謝曹將軍出手相助。」
趙雲對曹焱兵一拱手。曹焱兵正想還禮,手還是捂著肚子了。
「呃,疼」
「曹將軍?」
「不用擔心我了,你還是趕緊去找你的御主吧。南宮有幾個側門,從那裡進去比較快。」
「多謝!曹將軍也請多保重,告辭!」
說完,趙雲匆匆跑遠。
曹焱兵手中的十殿閻羅化作魔力消失,他坐在地上休息了好一會兒。
他還有最後一件事要辦。雖然不是必須的,但不這麼做他心裡過不去。
只是在那之前。
「白起」
他望著白起消失的位置,又仰頭望著天。
「希望下次,你我真的是同一陣營吧。」
感慨一句,便站起來,朝羅剎街去了。
*****
瞻宮內。
「因為白起誤會了一件事。」
天子的手置於胸前。
「吾,並不是帝王。」
一句話說愣所有人。
「此話怎講?」立香問道。
「吾會死,會被你們殺死,會像個從者一樣消失。並非永恆。」
「光這麼說誰信啊?」達·芬奇笑道,「要不你演示一下?」
天子亦笑道。
「好一個油嘴滑舌的女人。放心,吾不打誑語,吾也並不在意生死。待時機成熟,這條命,你們拿去便是。」
這話,立香默許了。
可能是心中還對修庵的形象有所信任,也可能是因為在第二幻想地聽過類似的話。總之他認為天子所言值得相信。
那麼問題來了。
「所以你騙了白起?」
達·芬奇搖頭。
「沒那麼簡單。我覺得天子想說的是自己不具有『王』屬性吧?但既然白起立你為天子,你也接納了天子的身份。那麼無論你怎麼想,都是這世界的帝王,蜃樓也應該對你有效才是。」
天子嘆氣著背過手。
「如此希望敵人更加有利,這想法真是聞所未聞。」
「我只是在客觀地描述現狀。總不能為了好聽就胡編亂造,對不對?」
「也罷,吾正要解釋此事。」
隨著這句話出口,四周的戰爭影像急劇變幻,偃旗息鼓,換成了平靜的風景。
「迦勒底的御主,你來此途中,已經看到那些戰場了吧?」
「你說那是歷史,」立香問道,「指的是泛人類史?」
「正是。那是華夏大地自古以來的記憶,上下五千年保存下來的記憶。」
「五千年的記憶只有戰爭嗎?無法接受啊。」
「因為,那也是吾的記憶。」
「你的?」
「身為御主,想必你能理解從者的靈基傾向會帶來什麼樣的影響。夢境,幻象,諸如此類,會側面反應從者的內心。吾既與聖杯蜃樓合為一體,那麼蜃樓中出現吾記憶的景象,也不足為奇。」
達·芬奇皺眉。
「可是,五千年的記憶你到底是」
「概念集合體用你們的話講,就是這個詞吧?而吾正是」
天子的語氣稍稍加重。
「覆滅與新生這一法則的象徵。」
*****
伍六七也迷路了。
趙雲不見的時候,立香和修瑪馬上跑回了走廊。伍六七愣了一下,也跟著出去了。
結果就發現自己站在了不知哪條走廊上。立香和修瑪沒了蹤影,連聲音也聽不到。
「呃,這麼倒霉啊。」
而且這條走廊沒有岔路,只是筆直地延伸。伍六七沿著走廊走了一陣,邊走邊開門,發現所有拉門都打不開了。
那意思是我只能走下去了唄?行吧。
伍六七跑起來,一路通暢。不多遠便看到一扇大鐵門,他順勢衝過去把門撞開。
這後面的景色,與方才截然不同。
兩側高牆聳立,正中間是一座木橋,點著燈籠,煙霧繚繞,頗有些仙境之感。
在木橋對面,是一座金碧輝煌的大廳。
「那是什麼啊?」
伍六七很快跑過木橋,越是靠近大廳,越是感到不可思議。
這大廳里,到處都立著黃金的柜子。從上面整齊嵌著的一個個小匣子判斷,好像是是藥櫃。每座藥櫃兩米多高,十幾米寬,上面鐫著字。每個藥匣也鐫著字。
伍六七看了一圈,一個字都不認識。
「這到底是什麼地方?」
「此處,名為雲霄閣。」
忽然傳來的說話聲,讓伍六七迅速往後一跳。
正中央那藥櫃背後有一扇屏風,聲音和它的主人都從那裡出來。
「是我的藥房。」
「雲中君」
伍六七沒有貿然上前,因為他感知到不止雲中君自己。
很快,一大群人跟著雲中君出現,將伍六七圍住。
他們有高有矮,有胖有瘦,全都戴著粗糙的皮帶,用一個筐一樣的東西套著頭。
他們的氣息,是讓伍六七作嘔的氣息。
「這些,都是惡鬼?」
雲中君笑道。
「此乃我御鬼丹所制的藥人。以丹藥剝離靈魂,只留肉體,為我所用。」
「說那麼好聽,不都差不多。」
「藥人可不是惡鬼能比的。其中區別,你很快就會知道了。」
「是嗎?那我問個事。」
魔刀指向了雲中君。
「你是不是也把燕兒變成了這樣?」
「燕兒?啊,你說那個孟星魂的女人呵呵。」
雲中君一挑眉頭。
「是,又怎樣?」
伍六七的表情看不出生氣,只是眼睛微微眯了一下。
「也就是說,阿星他跟著曹操到洛陽之後沒多久,你就盯上他了,甚至還知道他和燕兒的關係。這事我一直想不通。你如果沒有事先了解過那兩人的關係,是不可能用燕兒要挾阿星的。」
「嚯」
「我和阿星在那之前都沒見過你。即使阿星單獨認識你,他也絕不可能把燕兒說出去。所以你是怎麼知道的?」
雲中君捻著鬍鬚,冷笑起來。
「區區刺客,還動起腦筋來了。」
「別搞職業歧視啊。沒聽說過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嗎?」
「就算如何窮極技藝,你們也不過是生活在歷史陰影和角落裡的蛀蟲罷了!我沒興趣跟你解釋什麼,你自己猜去吧!」
說著,雲中君摸出一個小錦囊。
「如果你還能活著的話!」
倒出四粒藥丸,一口氣全部吞下。
幾秒鐘後。
「唔哦哦哦!!」
金色的魔力從他身體裡猛烈膨脹而出,帶來強勁的衝擊。大廳晃動,伍六七也退了一步。
「哇!吃什麼好東西了?」
雲中君的雙眼變成了金色,身體也稍稍漂浮起來。
「此乃『真人丹』!能打通全身經絡,強化陰陽兩氣!再加上聖杯加持,現在的我已強大數倍!」
背後,金色霧氣逐漸蔓延,左右分開,好似雙翼,護住雲中君。
「刺客就像個刺客一樣,悽慘卑微地死去吧!」
「不好意思,我沒那打算!」
伍六七單手提刀,側過身來。
金光映照之下,魔刀千刃的紫光更加鮮明,已是蠢蠢欲動。
「我是來找你算賬的!雲中君,你該付出代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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