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這蜈蚣好快,也是只狼沒想到人裡面有蟲子。他退後的同時試圖用刀去擋,結果被蜈蚣一口咬住了刀。
再一瞧,從僧人身下鑽出幾隻黑色的蟋蟀?但是跟頭一樣大,嘰嘰喳喳的朝只狼爬來。
只狼只能鬆手,退得遠遠的。蜈蚣的身體不能繼續伸長,便咬著刀縮回去,又丟在僧人身邊。
這下只狼尷尬了。且不說沒刀不好完成任務,那可是神子的刀,不能就這麼扔了。
怎麼拿回來呢?
「果然是你啊。」
只狼正在琢磨,聽到有人叫自己。一看,是黑笠之狸。
「你怎麼在這裡?」只狼問道。
「瞧你說的,」狸笑道,「我一個前任亂波眾,會出現在仙峰寺很正常吧?何況我是來上墳的。」
他推了推斗笠,看到僧人身邊的刀。
「你好像遇到麻煩了啊。不如我來幫個忙怎麼樣?」
「有勞了。」
簡單的對話過後,兩人也沒說怎麼辦,就很默契地左右分開。
只狼與僧人保持著距離,狸則是大膽地走過去。
嘶嘶嘶——
黑色蟋蟀朝狸爬去。只見狸從腰後抽出短刀,加速的同時來回一砍,就把蟋蟀全部切死。
僧人,或者說那條蜈蚣被狸吸引了注意力,突然從僧人口中竄出。
但是狸個子矮,又特別靈巧。一個側翻,再向前一滾,就躲過了蜈蚣的撕咬和纏繞。
迅速靠近僧人,一刀過去,直穿喉嚨。
「呷呷!!」
蜈蚣痛苦地扭起來,接著像個被壓縮的彈簧一樣縮緊,再彈出去,試圖咬住狸。
狸一低頭,用他那頂堅固的斗笠一頂,自己就被頂飛了,也遠離了蜈蚣。蜈蚣抓不到狸,長條的身子甩來甩去。
而這會兒,只狼早就把刀拿走了。
誰也沒抓到,蜈蚣又鑽回僧人體內。只狼眼看著被狸刺穿的僧人喉嚨,一點點癒合如初。
「呼,還挺順利啊。」
狸走過來,摘下斗笠扇著風。
「非常感謝。」只狼道。
「小事一樁。話說你怎麼到這兒來了?」
幾句交流過後,狸戴好斗笠,若有所思。
「不死斬啊,想想也是。如果說這破寺院還有什麼值得外人矚目的東西,也只有那把刀了。」
「你可知不死斬在哪裡?」
「不曉得啊。雖然那東西是從外面帶過來的,但早就被上人藏起來吧。最可能的地方」
狸指了指遠處的高峰。
「估計就是那邊,寺院的正殿了。在這幾座山峰的後面,從這裡向那邊一路走,很快就能看到了。」
一路走?
只狼根本看不到路,斷掉的木橋倒是看到不少。莫不是僧人們連寺院內的橋也摧毀了?
那他們還活不活了?
哦,這還真說不定。只狼又瞧了眼那個僧人。他歪著頭,一動不動,應該是死了吧。
狸注意到了只狼的目光。
「別看他那樣,其實他還活著。如果是這寺院的人經過,他不會攻擊的。記得我跟你講過的附蟲者嗎?」
「這就是?」
「沒錯。這蟲子進入寺院恐怕有十多年了。那個又黑又小的是幼蟲,會被塞進那些所謂有資格的人身體裡,逐漸變成那種蜈蚣一樣的東西。這就是僧人們說的不死。」
「可是,這」
「很可笑,是吧?哼,依我說,他們早就死了,只不過是蟲子替他們活著而已。」
說著,狸不忘向那僧人露出鄙視的神情。僧人的頭微微晃動,嘴也張著,大概是裡面的不死蟲還在覬覦著好不容易看到的兩個活人。
狸摸出葫蘆喝了一口。
「越是往上,這種怪物越多,最好離它們遠點。還有亂波眾和雙頭刀,要去正殿,可得小心啊。」
「感謝提醒。」
「呵,那我走了。」
躍上一棵樹,狸朝著反方向的一座小山峰跳去。
只狼則是面向更高峰,邁動腳步。
*****
在仙峰寺里能看到不少菜地,還有菜地里忙碌的和尚跟太郎。
嗯,其實太郎最早就是仙峰寺研究出來的。
據說在金剛山上盛產一種柿子,名叫「太郎柿」,水分非常足。而且這些水分可以轉化為人的氣血,偶爾吃一些,能調養身體。
但如果大量食用,那就會導致氣血過剩。經過特殊處理,還能讓人變得軀體肥大,相對的,智力會十分低下。
看那些太郎傻乎乎的樣子,跟警戒這個詞完全無緣。只狼很輕鬆地繞過那些人,繼續前進了。
上山的路有石階,但是不能走,時不時就會有僧人沿著石階,邊走路邊誦經。好在周圍又是樹又是草,還有許多稜角分明的山石,只狼有許多選擇可以避開他們。
直到這個地方。
「呣。」
面前有一座廊橋,橫跨兩座山峰,甚至壯觀。
也甚是奇怪。這一路上只狼看到的木橋全斷了,現在冒出一座完好的橋就很違和。
或許是僧人們為了保證最低限度的便利,所以怎麼都得留下幾座橋吧?可也是,應該不至於全都破壞了。
四下無人,只狼快步走過去。靠著廊橋的一根柱子,往橋上偷看。
「嗯?」
橋上有人,套著盔甲,坐在中央。
話說這種盔甲,只狼從未見過。用一塊塊鋼板組成,把全身蓋得嚴嚴實實。頭上也套了個頭盔,只有眼睛鼻子那裡留著縫隙,恐怕也是這身盔甲僅有的空隙。
地上放著一柄劍。雖是平放,但只狼看得出,那劍和自己一般高。
太詭異了。別說葦名,整個日本都找不出第二個這樣的。
「那邊的!」
正當只狼琢磨著怎麼辦時,那人發現了只狼,帶著嘩啦啦的響聲站起來,又提起那把大劍。
拖著劍,他儘可能小跑過來。顯然這身盔甲很重,他的速度和只狼走路一樣。
「你!」
劍士指著只狼。
「為了我的兒子,給我把刀放下!」
「不可能!」
只狼果斷拒絕,心說我好不容易搶回來,怎麼又來了一個搶刀的?
「愚蠢!」
劍士說完,手一使勁,拖著大劍就是橫掃。
鐺——
只狼硬接這劍,接完就後悔了。這就跟被太郎兵的錘子砸中一樣,應該說比那個還沉。
這劍可能不夠鋒利,但絕對夠重。與其說砍死,不如說是用來把人砸死。
挨了一劍的只狼身形趔趄。劍士立刻雙手握劍。
「唔哩呀!!」
咣咣——
不停地砍下去,舉起來。每下都能砸出個坑,看上去跟犁地似的。
但是只狼躲起來並沒覺得多難。仔細想想,這麼重的武器,自然是不能輕鬆揮舞。
那就好辦了。
幾劍下去,那劍士力氣漸衰,動作漸慢。只狼快速繞個半圈,接近劍士的身後。
不等對方回過頭,便跳起一刀。
咔——
試圖捅進劍士的脖子。但是那地方也有鋼甲保護,捅不進去。
「沒用的!」
劍士揮劍轉身,逼退只狼。
「你休想穿透我這鋼鐵的鎧甲!」
只狼打量了一下,嗯,看來這劍士說的沒錯。
但問題是,剛才這麼一來一回,只狼與劍士互換了位置,前往廊橋的道路暢通無阻。
「告辭。」
只狼掉頭就跑。劍士傻了,想追,哪裡追得上。
「別跑!」
等他跑到廊橋上時,只狼已經過了橋,沒了影。
氣得劍士只能大喊大叫。
*****
藏在幾塊位置較高的石頭的空隙里,只狼不時觀察著下面的路。
劍士雖然追不上他,但是喊聲驚動了許多僧人。估計這會兒整座寺院都知道有入侵者了。
下面是人來人往。
只狼也不著急。這個位置還挺安全,他乾脆坐下,掏出俊勝給他的乾糧,吃了起來。
吃著想著,他覺得剛才自己做出了不合常理的舉動。
那個劍士,其實沒必要硬碰硬。在對方靠近前,只狼本來有機會用套索跳到廊橋頂上,直接跑過去的。
但為什麼沒這麼做呢?
他想了半天,覺得答案應該是聽到對方說讓自己把刀放下。
這可是神子所賜,平田家的傳家寶。就是把自己的命丟了,也不能弄丟刀。
話雖如此,忍者也不該意氣用事。這要是被義父知道,肯定會傷心失望,然後讓自己在山裡待三天好好反思。
不行不行,我要冷靜。
快速吃完東西,只狼又來了一顆月隱糖,繼續觀察。
僧人越聚越多,還在不停走動。沒多會兒,過來一個披著蓑衣,帶著斗笠的僧兵,拿著一桿雙頭刀。
這種僧兵只狼以前見過,和亂波眾一樣是仙峰寺特產,武功相當了得。當年義父曾同時和三人切磋,竟有些落入下風。
只狼不覺得這是自己能對付的,何況還有那麼多和尚。
走為上計。
人一多,再來回走,只狼可選擇的路徑也少了許多。他不得不放慢節奏,步步為營。
每個藏身點都挑選靠近山崖的角落之處。附近但凡有一個人,他也絕不過去,寧可多藏一會兒。
若遇到有人立在路中央,就只能冒險貼著山崖,一點點蹭過去。
足足一個時辰,只狼才從山崖爬到正殿外。
或許是太長時間沒發現異常,僧人們也逐漸放鬆了警惕。許多人回去忙自己的事,正殿外也只有四個人。
但有兩個是穿蓑衣的,守著門口。硬闖不太好。
趁他們不備,只狼翻上正殿的屋頂,想看看能不能再走運一次,找著個缺口什麼的。
他真走運了。
嘩啦——
踩到一處不怎麼結實的瓦,摔了下去。雖然他反應快,立刻抓住橫樑。但碎瓦掉在地上,在空曠的正殿裡發出特別響的聲音。
自然是驚動了外面的人,他們連忙推開門。
「什麼人?」
兩人一眼就看到了碎瓦,那地方都漏光了。
「在樑上嗎?」
他們跑過去,向樑上望。只狼暗暗叫苦。他轉移了位置,但對方來個關門打狗,自己就無處可走。
而且仔細看來,這正殿的牆下坐著一個個蒙頭的僧人,絕對是附蟲者。
這要是打起來,怕不是凶多吉少。
「不要喧譁。」
忽然有一個年邁,又有些威嚴的聲音,對兩個僧兵說著。
樑上的只狼看得真切,是正對大門的那尊大佛下,正在盤坐的僧人。
光看此人的袈裟,便知是個大人物,或許就是仙峰上人。
僧兵連忙行禮。
「驚擾住持了。但有賊人入侵寺院,恐就在這正殿中」
「這裡,沒有什麼賊人。」住持平靜地說,「那瓦片乃年久失修,自行脫落,不必驚慌。」
「呃」
別說僧兵,連只狼都聽愣了。
「還不退下?」住持警告道。
「是。」
兩個僧兵只得出去,還得把門帶好。既然住持說沒人,他們也只能信。
待大門發出砰的一聲,住持慢慢呼氣。
「出來吧。」
躲藏已無意義,只狼從樑上躍下,立在住持身後。
他拔出刀來,並未放鬆警惕。但他首先要問。
「為何如此?」
面前的僧人一動不動。這個感覺,只狼忽然意識到和周圍的附蟲者很像。他慢慢退後兩步。
「老衲,一直在等這一天。」
住持的身體,似乎有了一絲起伏。
「等待,有人來取不死斬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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