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宮深處,一個男人身穿黑色立領風衣,他緊抿嘴唇,濃黑的眉頭緊鎖著,「有線索了嗎?」他頭也不回地問,聲音很有壓迫性。在他的身後蹲著幾個人,正在對著一台定位儀。定位儀上的信號時斷時續,位置分辨不明。
「高先生,很抱歉,因為在地底的緣故,定位儀接收不到信號。」校對定位儀的人急的滿頭大汗,戰戰兢兢地看著前面的那個男人。
「高先生,前面有三個岔路,我們派出去打探的人還沒回來,估計是走失在迷宮裡了。」
高澤緊緊盯著前面被強光手電探照地區域,眉頭緊鎖,目光銳利,「牆上找到什麼了嗎?」
站在高澤身邊的人猶豫了一下,大聲回答,「什麼也沒找到。」
「為什麼猶豫?!」
「回高先生話,因為在剛才的那段通道里,在牆壁上發現了一個油燈,覺得無關緊要,就沒有報告給先生!」他的聲音鏗鏘有力,在迷宮通道里迴蕩。
「油燈?在哪裡,快帶我去。」高澤從進迷宮起,就已發覺這個迷宮的不同尋常。在迷宮裡,所有電磁設備統統失效,據他了解,在自然條件下,唯有磁石能產生這樣的效果。有一點讓他想不通的是,這個迷宮裡的吸光物質,到底是什麼?
「回高先生話,我們已經錯過了那個油燈,找不到了。」高澤手下為難地說。
高澤額頭上青筋暴跳,他強忍住,「去,把牆上的東西刮一點下來。」
手下應了一聲,取出隨身攜帶的摺疊刀具,從牆上颳了一點黑色的東西捧到高澤面前。
「用袋子裝起來,帶回去。」高澤命令道。
「你們,怎麼樣了?」高澤斜睨一眼蹲在地上搗鼓定位器的兩個專家。看他們急地抓耳撓腮,不禁嘆了口氣。
忽然,那兩人驚喜地叫出聲,「高先生,有了!」高澤回頭看,定位儀上有兩個小紅點,其中一個正一點一點地在移動。
「距離?」高澤乾脆問道。
「直線距離,兩百米。方向正西方。」
「好,前面左轉。」高澤下了命令,「是!」所有人一起回答。
「瑪依莎,這迷宮,真的很難走。」巴圖爾輕輕地說,語氣溫柔。
瑪依莎在黑暗裡甜甜一笑,「我小的時候,經常從村落里跑出來,跑到迷宮裡,那些人就找不到我了。」
「你個機靈鬼。」巴圖爾在黑暗裡輕輕點了點瑪依莎的鼻尖。瑪依莎嬌羞地笑,「巴圖爾,我們去哪裡?」
「去吐魯番,那裡有世界上最好吃的瓜果。」巴圖爾四處張望。
「吐魯番很好,可是……爺爺他們應該很容易找到我們。」
巴圖爾掰過瑪依莎的肩膀,安慰道,「瑪依莎,我知道你一直想逃開公主的身份,可是你是樓蘭公主,這是不可否認的事實。你的祖先為了你們現在的生活花費了多少精力,動用了多少智慧,你只要看這個迷宮就知道了。如果這個迷宮公諸於世,一定會是人類又一大奇蹟。」巴圖爾收起高揚的聲音,「所以,你怎麼能徹底拋下他們呢?你對他們有責任。」
「可是……」
「瑪依莎,我想跟你在一起。可是我不想你為了我背棄族人。」巴圖爾拉起瑪依莎的手,笑道,「走吧,去吐魯番。」
瑪依莎順從地點點頭。
巴圖爾舉起手電,緊緊拉住瑪依莎的手。「你是不是,從很小的時候就知道怎麼走這個迷宮了?」
「是啊,這個迷宮的每一條路,我都銘記於心。其實我們族的每一個人,都對這個迷宮很熟悉。只是他們平時都不出去罷了。」
「月光村,是不是你們用來與外界聯絡的站點?」
「巴圖爾你真的很聰明,我們的族人會通過月光村了解外頭的訊息,與其他人進行通訊,有時也會通過月光村採購一些東西,畢竟我們生活在地底下,很多東西都很欠缺。」
「其他人?你們還有自己人在外頭?」
「還有幾個地方,分布著我們這樣的人。不過,我可不能告訴你他們在哪裡。」瑪依莎調皮地笑,
巴圖爾勉強一笑,「那你可以告訴我,我們現在該往右轉呢,還是直走?」
「當然是右轉了。」巴圖爾說道,推著俞悅往右邊轉。
俞悅察覺出異樣,因為右轉的迷宮通道里,直直射過來一束光,侵略進黑暗。可是巴圖爾一個勁兒把她往右轉的通道里推。「巴圖爾?」
「怎麼了?」巴圖爾手上的動作沒有停,眼睛裡突然閃過一絲貪婪的光。
「巴圖爾,好久不見。」高澤站在通道的正中央,看著巴圖爾和俞悅,他聲音輕快地和巴圖爾打招呼。
「巴圖爾,他們是?」瑪依莎瞪大了眼睛,剛才她只顧考慮要不要和巴圖爾走了,根本忘記了,屠殺她族人的人,正徘徊在迷宮裡。她怎麼把這麼重要的事情給忘記了?瑪依莎心裡懊悔不已,使勁撇開巴圖爾的手,揚起下巴,不卑不亢,「我不知道你們是什麼人,為什麼突然將我族人屠殺殆盡。這裡不是你們應該來的地方,請你們回去。」
高澤活動手腕,斜揚起頭,盯著瑪依莎,輕輕地說,「把她抓起來。」
高澤身後的幾個隨從,從他背後走出來,向瑪依莎逼近。
「巴圖爾,快走,快去告訴爺爺。」瑪依莎鬆開巴圖爾的手,把他推開。巴圖爾拔腿就往回跑。很快消失在拐角處。
瑪依莎輕笑一聲,「我就算死,我也不會告訴你,怎麼出去。來,殺了我吧。」
「放心,你對我來說,有很大的用處。高澤點點頭,手下的隨從就將瑪依莎的手反扣起來。高澤補充說,「我們當然是有備而來,就算找不到你們村落的入口,進來的時候我們也沿路留下記號,出去當然不會有問題。」
「巴圖爾已經去找爺爺了,你們很快就會死在迷宮裡。」不知為什麼,瑪依莎說出這話的時候,心裡莫名覺得不安。
「哦,是嗎?哈哈哈!」高澤輕笑一聲,「把人帶出來。」
俞悅驚訝地撇過頭去。巴圖爾被一個人押著從轉彎處走出來。「瑪依莎,對不起。」
「巴圖爾……」
巴圖爾默默地被帶到高澤身邊,「你們不要傷害她。」
「那就傷害你吧。」高澤二話沒說,抬手就給了巴圖爾一槍,巴圖爾撲通倒下,一切都在瞬間發生,瑪依莎還沒時間反應過來,巴圖爾就已經倒在地上不動了。
「巴圖爾!」瑪依莎眼淚迸出,使勁掙扎想要掙脫出去,無奈被拉住,怎麼也觸不到他。
「把巴圖爾帶下去。」高澤命令道。
高澤的手下上來把巴圖爾拖下去,瑪依莎情緒完全失控,發了瘋一樣聲嘶力竭,「把他留下,放開他!……」
直到巴圖爾被拖走,瑪依莎才癱軟下來,怔怔地看著地面。
「放心吧,他沒死,只是中了麻醉。」高澤把麻醉槍丟給手下,接著說,「如果你乖乖配合,我會把巴圖爾放了。」
瑪依莎渾身一震,「你要我配合什麼?」
「你們從哪裡來?守護著怎樣的秘密?」高澤的目光深沉,他靜靜地看著癱坐在地上的瑪依莎,說道。
「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瑪依莎輕輕搖頭。
村落里,大祭司和撲克臉席地而坐。撲克臉平靜地飲口茶,「大祭司是說,這個村落的居民,最早是由兩國的人民組成的?」
大祭司沉沉點頭,「我也是從上代祭司那裡聽說。因為我們世代守護的秘密太大,不能有任何記載,只能口口相傳。而這個秘密也只能由公主的父親承襲。」
「什麼秘密?」
大祭司看著撲克臉,終於還是猶豫了。他搖搖頭,「當年,我們樓蘭國,為了實現一個世代的願望,進行了一次太陽祭典。可是,祭典完成之後,預期的願望沒有實現。因為大祭司守護著樓蘭族人的秘密,在樓蘭有著至高無上的權利和地位,歷代的大祭司都被奉為先知。當時的大祭司因為願望沒有實現,便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下令屠殺。」
「我從壁畫上看到了。」撲克臉點點頭,「被屠殺的人,是如何選擇的?」
大祭司抬頭看看撲克臉,撇開目光,他沒有回答撲克臉的問題,而是繼續說,「屠殺結束後,樓蘭人所剩無幾。我們的祖先花了好幾天將死者都葬在太陽祭典的地方,也就成為了現在人所說的太陽墓。」
撲克臉沒有打斷他,端起茶杯,輕呷一口。
「當我們的祖先正在安葬族人的時候,收到北方列強合力往樓蘭進攻的消息。我們族人死傷慘重,迎戰根本不可能。所以樓蘭公主決定,繞過列強進攻路線,舉國北遷。」
「太陽墓里的樓蘭公主是誰?」
大祭司輕輕一笑,「為了讓列國以為,樓蘭公主已死於內部叛亂,就選了一個與公主長相像似的女屍,安葬在了太陽墓里。」
「打點好一切之後,我們棄城而去,不斷地躲避各路人馬,往北遷。當我們到達狐胡國附近時,正值狐胡國蔓延瘟疫之際。當時狐胡是西域的一個小國,國力衰微,一直都是依仗西夜姑墨等國的支援才能存活。當時西夜、姑墨也在攻打樓蘭的名單里,車師國乘此機會,出兵狐胡國。這樣的情況下,狐胡國成了風中危卵。
「是樓蘭公主救了狐胡國?」
大祭司點點頭,「樓蘭一直是絲綢之路最重要的一站,當時幾乎將天下珍奇盡收國內。我們祖先的藥救了狐胡族的子民,可是因為到地太晚,狐胡國的國王已經被瘟疫感染支持不住,不治身亡。當時車師國已經兵臨城下,我們的祖先因為屠殺了大量子民而心懷愧疚,決定無論如何要把狐胡國的百姓救下,便放出樓蘭已滅,樓蘭公主將大批寶藏藏在了羅布泊河底的消息,將車師國的軍隊引向了羅布泊,以此,救下了狐胡國為數不多的百姓。」
「然後,你們就遷到了這裡。」撲克臉盯住大祭司,直截了當地說,「大祭司,你們守護千年的秘密,到底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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