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悅細細查看附在郵件後方的銅牌照片,果然,在銅牌的最下方,用微雕刻著一排毫不起眼的數字。
想來,阿慎看到這封郵件,一定是去火車站了。說不定,這枚銅牌就是撲克臉特意留下來與阿慎相約的東西。可是他們會去哪裡?俞悅把郵件反反覆覆地看了幾遍。如果撲克臉只是單純地相約阿慎,直接留言就可以,為什麼要弄這麼複雜?
莫非,撲克臉是想借這銅牌傳達什麼?
俞悅想了很久很久,心裡漸漸有了計較。
她以最快的速度開車回家,毫不猶豫整理好行裝,準備明天一早出發。
第二天,俞悅準備好一切之後,收到了老蔣的電話。
「俞悅。昨兒個郵件你看了嗎?」
「看過了,我正打算出門。」俞悅說完,補充說道,「我想去一趟河南。」
「河南?」老蔣疑惑問道,「去河南幹嘛?」
「我覺得阿慎應該在河南。」俞悅邊說邊把行李箱往外拖。
「哎,那你等一下,我陪你一起去。等我一個小時,我收拾一下東西。」說完,老蔣唯恐俞悅拒絕,直接掛了電話。
「老蔣……」俞悅是真想拒絕,這個老蔣,雖然曾經是阿慎的同學,但身在玉器之家,從小家境富裕,沒有吃過什麼苦頭。這些年捯飭起古玩玉器之後,更是把生意越做越大。俞悅身為雜誌社編輯,心裡總是對這樣的暴發戶派頭的人沒太多好感,如果不是因為實在找不到人幫忙,俞悅肯定不會將那枚銅牌傳給他。
不過事實證明,這個老蔣雖然平時油頭粉面,辦起事情來倒也上心。俞悅不忍心就一走了之,想了想又把行李搬回家,等老蔣來,她要親自說服他不要跟去。
還沒到一個小時,老蔣就開著他的寶馬5系的旅行車來了。俞悅一看,傻眼了,這個老蔣,還真是跟阿慎說的一樣,平時說話沒個正行,但做事極其靠譜。短短一個小時之內,他就準備了許多東西,大多是野外可能會用到的。當老蔣得意洋洋地打開後備箱給俞悅看的時候,俞悅知道,不帶上他怎麼也說不過去了。
俞悅悻悻地坐上老蔣的車,老蔣坐上駕駛座,往後一靠,整個肚子就挺了起來。老蔣碰上俞悅的目光,謙厚地一笑,「俞悅,你可別看我身段這麼有內容,我可是個敏捷的胖子。」說完,油門踩到底,立刻沖了出去。
「我們這是……」俞悅好不容易坐穩,適應了老蔣開車的節奏,問道。
「去河南啊。」老蔣撥動方向盤,「我可不想坐高鐵,定好了機票,十點五十飛。」說完,老蔣帶上藍牙耳機,撥通他助理的電話,「小張,幫我在河南租輛越野車,十二點半我下了飛機就要用。」交代完,老蔣摘下耳機,打開廣播,悠然自若地聽起音樂來。
「老蔣,你最後一次見到阿慎是什麼時候?」俞悅看著老蔣,不由自主想起阿慎大學時候的模樣,問道。
「說起來也是有一年沒見了,去年大約是這個時候,他剛從外面出差回來,就找我喝酒來了。」
俞悅點點頭,要說這個老蔣,她從沒真正接觸過。更多是從阿慎口中聽過,阿慎曾經跟俞悅說過,老蔣這個人,很能洞察人心。阿慎說的話,她相信。
上了飛機,老蔣立刻倒頭就睡了。一覺睡醒,正是乘務員播報飛機即將到達的消息的時候。老蔣升個懶腰,看到俞悅正專心致志地研究地圖。
「你在研究什麼?」老蔣隔得老遠,喝光被子裡剩下的可樂。
俞悅看看手錶,把地圖收起來,「這是我剛剛問空姐要的河南省的地圖。」
「放心好了,如果是旅遊,我已經做好了攻略;如果是來辦正事的,我也有一定的經驗。不要想那麼多,跟我走吧。」老蔣爽快地說。
俞悅笑。
「難不成,擔心會被我賣了?」老蔣摸摸自己的肚子,憨實地說道,「我可能還沒你機靈呢。」
乘務人員再次提醒乘客飛機準備下落的消息,俞悅輕輕笑著,不再說話。
下了飛機,老蔣和俞悅很快收到了租車公司的電話。他們在飛機場門口接收了租給他們的豐田漢蘭達,把一應行李都搬上汽車,離開機場。
「說吧,我們這是要去哪裡?」老蔣把車開出機場,問道。
「去淇縣。」俞悅果斷說。
「好,去!」老蔣說著,把車開上高速,「這裡到淇縣大概要倆小時的路,咱到了淇縣,還要走好長一段路,你先睡一會兒。」
「你知道我們要去哪?」俞悅問道。
「那當然,你肯定是奔著阿慎的事才出來的,阿慎臨走之前看了我的郵件,你是估摸著,他出走跟妲己墓有關。曾有人傳言,說妲己的墓在淇縣的商紂王墓附近。」老蔣把導航切換出來,開啟了藍牙音樂。
「你覺得我想的對嗎?」俞悅沒有把握。從老蔣調查的結果來看,那枚銅牌的指向很可能是蘇妲己。她沒有其他線索,只能先從妲己墓著手。
「不管怎麼樣,先去看看吧。」說著,老蔣吹起小曲來。
卓凡下了車,徑直往海邊的平房而去,房子門關地死死的,沒
有一點人的氣息。卓凡從窗口看了幾眼,果然沒有人在。
「你在幹嘛?」背後有人用舟山的方言沖他吼道。
卓凡回過頭來是一個年僅十幾歲的少年,少年皮膚黝黑,穿著一件洗的白亮白亮的襯衫,站在平房旁邊的小路上,朝這邊看著。
「你知道這家人去哪裡了嗎?」卓凡指指莫大爺家,問少年。
少年搖搖頭,「他們全家每年這個時候都要回老家去,老家好像是在河南還是河北。」少年沖卓凡喊道。卓丹朝他招招手,讓他不要走。「現在你們還出海嗎?」
少年一股輕蔑,「你是不是外地人?我們這裡現在不出海了。這是規矩。」少年天真的掰手指頭算道,「還有五個月才會出海。」
「那小朋友,你知不知道哪裡可以找到船,我要出海看看。」卓凡說道,從背包里掏出皮夾,「小朋友,幫幫大哥哥的忙。」
這少年還從沒見過這麼多錢,登時看晃了神,「哦,這個嘛,我回家問一下我爹,如果他有辦法的話,我就幫你。如果他也不知道,那我就沒辦法了。少年邊說,視線也沒離開過卓凡的皮夾。
卓凡從皮夾里抽出一張一百的紙幣,「拿去賣零食吃。」
少年接過錢,歡天喜地地跑走了。卓凡沿著海邊慢慢地走,他從口袋裡摸出一張紙,那張紙上寫著一個經緯度坐標,用電腦查詢,這個坐標在這片海上的某個地方。
沒過一會兒,少年回來了。一來就把錢往卓凡手裡塞,「我爹說了,現在不能出海,太危險了。」說完不由分說,把錢塞到卓凡手裡就跑,一眨眼沒了蹤影。
這個海邊漁村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就有了這個不成文的規矩,每年過了10月28日之後,就不能再打漁了。按理說,東海的休漁期是六月中旬開始往後三個多月,10月28日的五個月,就連春節也涵蓋其中。為什麼這個漁村的規矩這麼奇怪。卓凡心裡困惑,要說這個規矩,他也曾聽莫大爺說起過。原來還以為是這個莫大爺故弄玄虛,現在看來,並不是那麼回事。
卓凡沿著海邊走著,天氣陰沉沉的,濁黃色的水浪一波一波衝上沙灘。他望向模糊在遠處的海天一線。手裡的這個坐標,究竟是什麼意思?
他回想起前兩天收到這個坐標的線索時,還誤把郵件刪除。幸好他和俞悅吃宵夜時及時想起來。那封郵件之所以只有○和x兩個符號,是因為那一連串符號代表的,是摩斯密碼。
卓凡的父親在卓凡小的時候,曾有意無意地教過卓凡摩斯密碼。當卓凡把密碼破解之後,更加相信,這個密碼與他父親有關。
卓凡手裡攥著密碼紙,這張紙已經泛黃,筆記模糊,但確實是父親的筆跡。面對這浩瀚無垠的大海,他的心裡更加焦灼難耐。
「這位小伙子,你想要出海嗎?」一個中年男人在卓凡身後問。卓凡心生戒備,「你是?」
男人眼神渙散,「我是這個村的村民。」
「那你還願意帶我出海?」卓凡仔細觀察著男人,問道。
中年男人面容憔悴,眼窩深陷,眼睛沒有一點神采,一件破舊的工作服皺巴巴的套在身上,他根本不看卓凡,往海邊走去,聲音似乎飄在海上鹹濕的空氣里,「你說,海上到底有什麼?」
卓凡怔怔地看著他,他像是失了魂一樣,立在海邊一動不動。「當年,我兒子出海後,就再也沒回來。我想知道,那裡到底有什麼。」
「你不怕?」
男人落寞地笑了,「我兒子都不怕,我還怕什麼。兒子失蹤後,我老婆就病死了,孤家寡人這麼久,誰還在乎這條老命。」
卓凡可憐起這個人來,「那好吧,回來之後,我會重金酬謝。」
男人立在海邊,望著蒼茫的大海,沒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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