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沒什麼,」緊緊靠在蕭雲刃懷裡跟著進入煙霧密布的會場,穆青芸看似淡然的古井無波,其實心裡猶豫糾結的像團亂麻,一點都不淡定:這些話自己應該怎麼開口?難道就這麼若無其事的說出來?不行,實在太丟臉了,而且是一種恥辱,蕭雲刃很可能會看不起自己;基於上述原因,穆青芸很渴望蕭雲刃能先提出來,總比讓自己厚著臉皮來說要好受點,但一向很懂得女人心的蕭雲刃,現在卻笨的連豬都不如:
「啊啊,真是浪費啊,這麼多上好的佳肴哪怕全用來當泔水也算是物盡其用了,結果現在全炸成『翔』了。」透過煙霧,看著一地的灰燼、焦炭,蕭雲刃不由得心疼道。
「這種東西怎麼樣都好啦!」蕭雲刃的秉性穆青芸不敢說瞭若指掌,至少前者遇事時不論做出何種反應,穆青芸自問都能夠坦然接受,但現在看來似乎還是太高估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了,「咳咳,反正說到底不過是些食物殘渣罷了,有什麼好心疼的?」感覺自己好像有些失態,穆青芸輕咳一聲後說道。
「嘖嘖嘖,這女人以後肯定不會持家,」蕭雲刃小聲嘀咕道,「那既然這些『死物』你不心疼,那麼這些『曾經的活物』你有考慮過如何交待嗎?」停下腳步,蕭雲刃瞥了眼不遠處一隻髒兮兮的斷手緩緩說道,「不管怎麼說,會場裡的人也算是被無辜牽連進來的,怎麼說都是人命關天,善後的問題一定不會輕言掩過的。」
「一群吃空餉的廢材,全推到恐怖組織頭上好了,」穆青芸有些賭氣的說道,「不然全推到你頭上也行。」
「噫,好歹毒的女人,」蕭雲刃不自覺的一陣惡寒,「那麼因為援救雪兒,而被尤尚冠手下殺害的士兵們,他們又該怎麼辦呢?」
「他們,他們……」穆青芸的聲音漸漸小了下去,那些士兵的傷亡本不在這次的計劃以內,正如蕭雲刃所說的,他們的死是因為領導層的指揮不當,換言之,就是她穆青芸的過錯;憑心而論,對於這一次的行動穆青芸沒有以往那麼全心全意的投入,她注意力的三分之二都在蕭雲刃的身上,這次任務則完全沒有放在心上,「海獠」基地蒙受了這麼大的損失,穆青芸自問應該要負起全部的責任。
「哦,他們的死就不能推到恐怖分子的頭上了,當然也不能推我頭上,那應該怪誰呢?」蕭雲刃沒有看到穆青芸眼神中悄然划過的自責與懊惱,因為兩個人的眼鏡上都或多或少的積了些灰塵煙屑,不僅對視覺產生了影響,也遮擋住了不少東西,但是擋不住穆青芸語氣中的黯然與失落,「不然,怪你咯?」
「我……」
「哎唷,這眼鏡上都是灰塵,這樣你能看到個鬼啊,」蕭雲刃伸出雙手托住穆青芸的臉頰,用大拇指細細抹乾淨她眼鏡上的塵屑,「不是有人經常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嗎?現在心靈的窗戶玻璃蒙了塵,你那本就不怎麼坦率心還能看到什麼呢?」
「要用心來看什麼呢?」穆青芸自己伸手抹了抹眼鏡,喃喃道。
「一般來說不是要誇獎一下我很文藝的嗎?」蕭雲刃輕撇了撇嘴,「從前有位蕭氏名人曾這麼說過,『殺手沒有軟弱,只有在痛苦與彷徨後學著更加堅強。』」
「什麼意思?」
「任俠道從來不缺生意做,代價就是一個接一個殺手在任務中失敗身亡,然後又會有一批新生力量替代那些死去的傢伙,」蕭雲刃稍頓了頓後說道,「任俠道的殺手一個個都是冷血動物,看遍身邊的人來了又走、走了又來,全都變得麻木了,外表上看起來是這樣沒錯啦;我記得我的老師有這麼說過:一個殺手的誕生,只為了殺人與被殺,殺手的周圍也只有自己要殺的目標和要殺自己的兇手,這話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在任俠道里流傳起來。」
「好冷血,好殘酷的法則。」穆青芸沉聲道。
「即便我們對生命的看法不同,但生命的本質卻是一樣的,失去了一個曾經在自己身邊嘲笑、哭泣、生氣或是哀傷的傢伙,比小時候被搶走玩具更讓人難過;但干我們這一行的接觸最多的就是生與死,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身邊人的生死存亡也變得和暗殺目標的死活一樣,變得不值一提。如果世界上真有能讓人死而復生的方法,我們也不可能會不顧一切的去奪回來,更何況根本就沒有?」蕭雲刃正色道,「對於那些死去的士兵,我不會吝嗇我的尊重,從雪兒嘴裡我知道了他們到死都盡責的一面,所以我深表敬意,可恕我冒昧,你現在的自責,對他們的死是一種侮辱。」
「我知道我知道……可是、可是,我不甘心,我好不甘心,他們……他們不應該就這麼的……」穆青芸偏過頭去,竭力想掩飾自己話音里的哭腔,但卻是欲蓋彌彰,眼眶裡的淚水不知何時悄然流出,緩緩划過了她的臉龐,「……是因為我的失職,才導致他們身處險境,可直到他們犧牲的最後一刻,我也沒有幫上他們一點忙,我……」哭腔已經掩蓋不了,穆青芸只得輕掩住了嘴,至少她不想讓蕭雲刃聽見自己的抽泣聲。
「這些不是你的錯,我們不是說好賴到芷珊的頭上嗎?」蕭雲刃伸手將穆青芸輕輕顫抖的身子摟進懷中,柔聲說道,「為什麼要給自己攬這麼多的責任呢?為什麼要讓自己背負這麼多沉重的枷鎖呢?現在我們還有應該要做的事不是嗎?如果我們這次的任務失敗了,那些士兵的死亡就會被永遠沉澱於歷史的長河中,為了能抬頭挺胸的宣布他們壯烈的一刻,暫且先將淚水埋藏在沉默的夢裡吧。」
「撲哧,你就只會說這些假文藝的漂亮話,女孩子在哭的時候就不能老老實實說些肉麻的話安慰人家嗎?」笑著擦了擦眼淚後,穆青芸小聲埋怨道。
「嘖,女孩子可真麻煩,嘴裡一邊說著不要啦、討厭啦,實際上卻又是欲求不滿,死賴著拽著男人不讓他走……」蕭雲刃咧咧嘴抱怨道。
「你……」其實穆青芸隱瞞了一個事實,在她心裡除了自責,還有妒忌與惱怒,她嫉妒墨無雪獲得蕭雲刃全部的關心,她惱怒蕭雲刃可以不在意自己的感受拋下自己去救墨無雪;這種情緒以前從來也沒有過,所以穆青芸沒有太注意,但現在她記起來了,「真是對不起你了。」用力掐著蕭雲刃的腰,穆青芸咬著牙說道。
「咿呀呀……你怎麼挑這種時候發神經呢?」穆青芸是個職業軍人,參加過戰爭也殺過人,對於人類身體各個部位,特別是要害與痛覺區域了解的最為清楚,所以她不需要費特別大的勁就能夠讓蕭雲刃痛不欲生,「等等等等,我想到一個好建議,尤尚冠是殺害那些士兵的直接兇手,待會兒我儘量想辦法保住他的性命,讓他來接受人民的審判,你看怎麼樣?」和一個正在因為不知名原因生氣的女人犟,與拿著錘子去敲已經啟動了的戰斧式**的彈頭,就結果而言沒什麼區別。
「唔嗯。」穆青芸總算是鬆開了手,跟著蕭雲刃繼續往煙霧濃烈的會場內部里走;自從剛進入會場,蕭雲刃與穆青芸就以「生命」這個沉重的話題展開了嚴肅的討論,話題之深入甚至於讓他們完全忘記了先確定尤尚冠的方向與位置,最後在滾滾濃煙內像大海撈針一樣到處摸了一遍後,以蕭雲刃勉強聽到尤尚冠的些許聲音而告終:
「馬先生,那女士,我們在哥倫比亞以及越南都有見過面,雖然只是匆匆瞥了一眼,但相信印象應該不會太淺吧?」
「彌賽爾·巴尼亞?沒有想到你竟然會混進『海獠』基地里,這場爆炸是你的傑作吧?」誠如葉芷珊所言,由於多種因素的干涉,這場爆炸的遇難者只有少數,大部分的只是受了輕傷或者昏了過去,而類似馬利亞或是那蓮這些老時呆在台上的,在手下人的護衛下,頂多就只是受了點驚嚇罷了。
「怎麼說呢?應該算是吧?」馬利亞那張古板的撲克臉現在看起來倒是有點滑稽,他在竭力克制自己內心的震驚與憤怒,尤尚冠很奇怪,明明自己這邊占理他生什麼氣?「是怎麼樣都無所謂啦,你應該懂我來這裡的目的吧?」
「那批貨是你們弄丟的,我憑什麼要去收拾這爛攤子?」馬利亞沉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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