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去參加遺體告別儀式時,通常會圍繞在棺槨周圍瞻仰遺容,算是與逝者作個訣別。
從一片嘈雜的朦朧中逐漸恢復了意識,羅正道緩緩睜開眼帘,環繞四周的攢動人群立刻叫他想到了前面的那個儀式。當即,羅正道十分不悅地用手臂撐住身體坐起身來,懊惱地說道:
「圍著我做什麼?散開!」
「攝政王殿下,您終於甦醒了!維娜小姐,殿下他醒了。」
驅散了圍觀人群,掃視著周圍景物,羅正道方才發覺自己躺在了一副豪華擔架上,他手撫著額頭感覺鼻子一陣發酸,用手一抹,果然又是刺目驚心的紅色。暗自慶幸自己醒來得正是時候,如果讓一群人圍觀他七竅流血的場面,屆時被懷疑身懷絕症又會鬧出一場亂子。喘著粗氣看了看留下的兩名侍從官,羅正道低聲說道:
「有其他人看到我流鼻血嗎?」
「沒有,殿下。維娜小姐只允許近侍和醫生靠近您。」
這時候,維娜·杜波夫已經收到消息趕了過來,一見羅正道的不悅神情,立馬明白是什麼意思了,她揮手示意兩名侍從退下。見此情景,羅正道禁不住咳嗽了幾聲,說道:
「我認為有必要下令讓他們停止談論我的健康問題。」
半精靈美女不是不知道詛咒發作的時候應該避開眾人耳目,奈何這次羅正道在大庭廣眾的環境倒下的,維娜·杜波夫也拗不過其他人要求探望伯爵大人,要解釋清楚這件事的內幕顯然會把事情搞得更複雜,那倒不如什麼都不說了。
聞聲,維娜·杜波夫點了點頭,說道:
「好的,我保證不會有消息泄露出去。」
見狀,羅正道重新反省了一下自己的行為,覺得適才的態度有失粗暴,於是他此時語氣和緩下來,說道:
「嗯,你不用緊張,我是說不要讓太多人知道,又不是想殺人滅口。」
聽出了羅正道故意說笑的解嘲意味,維娜·杜波夫也報以一抹笑容,不過這份輕鬆心情沒能維持多久,羅正道跟著又說道:
「我昏迷多久了」
「三天三夜。」
聽到了答案,羅正道的臉色不大好,雖然這次荒神詛咒的症狀算不上嚴重,好歹是比上次全身皮膚都爆裂開,瞧著跟被千刀萬剮相比是來得輕微得多,然而,昏迷的時間卻開始拉長了。若是照此發展下去,會不會有朝一日他在詛咒發作時昏迷過去就再也醒不過來了呢?羅正道仔細琢磨這問題,果然是細思極恐,基本跟絕症患者掐手指頭算自己還有多長時間壽命差不多了,無非是越算越傷心的事。很快,他把這些憂慮拋下了,既然解決不了荒神詛咒就只能挺著,難道還有別的法子嗎?
「大家沒有懷疑嗎?」
半精靈美女笑了笑,有意寬慰羅正道,用略帶誇大的語氣配合手勢比劃說道:
「攝政王殿下的身體有時會……這是人盡皆知的一件事。」
聞聽此言,羅正道止不住笑得彎下腰,搖頭說道:
「喂,你說得我像是立刻要死掉一樣。」
一陣笑聲過後,羅正道把原本蓋在身上的大衣穿好,他看著四周的岩壁說道:
「為什麼過了這麼久我們還沒走出去?」
「隊伍在與囈語之球的戰鬥中蒙受了重大損失,你又昏迷了,矮人嚮導也受傷昏迷,我們似乎走錯了道路,現在所處的位置應當是很靠近地表了,可惜沒有找到一條出路。」
好吧!羅正道聳了聳肩,現在的狀況對他來說,除了壞消息就是更多的壞消息,希望一切到此為止就再好不過了。隨後,羅正道用詠嘆調似的一聲長長哀嘆概括了糟糕心情,說道:
「我們距離地表還有多遠?」
維娜·杜波夫從懷裡掏出了一件魔法奇物,在一個有魔法的世界裡,任何不科學的事都是理所當然的,包括測量從地下岩層到地表的距離。她藉助於照明晶體的亮光看了一下指針顯示的讀數,說道:
「根據瑪那粒子濃度分析,樂觀估計的話,我們離地面大約兩百碼。」
「只有兩百碼?你能確定?」
一臉狐疑地看著淡定神態的半精靈美女,羅正道難以置信地反問了一句,維娜伸手撫摸著他的面頰,微笑說道:
「當然是按照垂直高度計算的。」
脆弱心靈再度遭到重創,羅正道操著一副哀怨口吻嘆息著說道:
「噢,我就知道事情會是這樣的,糟透了……」
自怨自艾不能化解危局,從來都不喜歡依賴外力的羅正道把思路重新轉回到正軌上,輕輕揉著依舊酸痛的鼻子說道:
「最安全快捷離開這裡的辦法是什麼?維娜,你有什麼想法?」
半精靈美女用一種無奈的眼神回答了這個問題,見狀,羅正道也沉默下來,沉思了一會,說道:
「好了,招呼水手長和其他人進來,我有個不成熟的想法。」
話說精神病人思路廣,穿越者羅正道的思路寬度絕對也不窄,對著愁眉不展的一眾手下,他以革命領袖般的激昂情緒振臂高呼說道:
「諸位,我們要造船!」
「造船?」
被腦洞大開的羅正道一句話全給說傻了,此時在場人們的普遍觀感是錯愕,緊跟著是抓狂,你在地下世界裡造個毛船哪!對這份世人皆醉我獨醒的智力碾壓快感很享受,羅正道保持著自信滿滿地姿態,說道:
「沒錯,你們沒聽錯,我說的是造船。聽到了外面的流水聲嗎?這條地下河會流淌到哪裡去呢?」
瞧著故意賣關子的羅正道,熟悉這片土地的水手長黑著臉什麼也沒說,維娜·杜波夫則試探著說道:
「河流當然匯入大海……威爾,你是說……」
看著下屬們全部保持緘默,自己拋出懸念險些沒被憋死的悲劇下場,羅正道暗自捏了一把冷汗,這幫傢伙太不合作了,下回不能再跟他們開玩笑。心裡怎麼想是一回事,羅正道總歸是把正事擺在第一位,提高音量說道:
「回答正確!我們造一條可以在地下河中航行的船,順著水流到地表世界去。」
「等一下!」
佐拉·黑格爾一點不留情面地打斷了某人的長篇大論,反問說道:
「請您告訴我,船怎麼能在地下河裡航行?」
聞聲,羅正道的笑容透出一絲令人難以捉摸的詭異,說道:
「那就要看我的辦法與否能用了,我要造一條潛艇!」
動動嘴皮子出主意和動手實幹的難度係數,與舊世界天朝的貧富差距拉得一樣大,羅正道甩出造潛艇的逆天計劃很牛掰,不過在場眾人除了他自己,沒人會對一種能在水下航行的船存有概念,所以這件事情到頭來得羅正道親自出馬擺平,這或許就叫自己挖坑自己埋呀!
被困在地下世界是一件壞事,經常會碰見此類倒霉事的羅正道已經習慣了流年不利,他從便利袋和空間袋等儲物裝備里取出材料,拼湊一艘潛艇還是有可能的,不過就別指望做工有多精緻了,短時間內能保證不漏水就算過關。
「對,製造潛艇的技術要點和箍木桶相似,關鍵是不能留下透水的縫隙,特別是在水下承壓的時候,小問題會變成滅頂之災。喂,你的動作輕一點,我帶的船材不是給你練手的。」
行走在臨時造船工地上,羅正道向海盜們詳細闡述潛艇的技術細節,他不想等下了水再發現質量問題。
汲取了以往歷次逃亡的慘痛教訓和成功經驗,哪怕這趟出門預計是和平出訪,不會發生戰鬥,羅正道照舊往空間裝備里塞了大把的船材和帆索等補給品,這也算是他在朝不保夕的被追殺生活中逐漸養成的一項良好習慣吧!對於一個習慣了逃亡的人來說,你永遠不可能知道自己在什麼時候遇見何種危險狀況,因而,羅正道每次出門都抱著隨身帶齊必需品以防不測的危機意識。不客氣地說,把羅正道獨自一人扔到某個無人區,只要不是無聊死,他都能靠著隨身攜帶的海量儲備物資活到被荒神詛咒弄死的那一天。
水手長對新鮮事物的接受能力不差,問題是現在要他把生命託付給一艘完全沒有經過實踐檢驗的所謂會潛水的船,佐拉·黑格爾表示心理壓力很大。出於理性和感性的雙重顧慮,水手長找到了羅正道,向他尋求解答,說道:
「攝政王殿下,您確信我們能靠這艘怪船離開地下世界嗎?」
聞聲,羅正道馬上聽懂了佐拉·黑格爾在擔心些什麼,拍了拍他的肩頭,說道:
「當然了,佐拉。不需要問我為什麼有信心,待會我也會上這條船的,碰到危險也會死的,這難道不是最大的信心嗎?」
同舟共濟自然一條心,這理由很強大很充分,羅正道就算不愛惜別人的生命,總該對自己的性命有著認真負責的態度吧!聽到如此信誓旦旦地表明態度,水手長也就不再反對了,其他人多少也能鬆一口氣了,畢竟他們的命再值錢也貴不過這位攝政王殿下呀!
船材是半成品,後期精細加工的工作量不大,等到嵌縫的油灰和麻線在空氣中硬化,這艘潛艇就宣告完工了。
從裡到外檢查了兩遍,確定潛艇狀況良好,羅正道這才大聲說道:
「所有人員準備登船,拋棄除了武器彈藥和食物、飲水之外的所有物品,立即執行命令。」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189s 3.6442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