寰明從下車的那一刻就能聞到空氣中散發著一絲絲臭味,當他越往前去,臭味就越來越重。他不由得皺了皺眉頭,心想:看來那老傢伙是要動真格的了。想到這裡,他在胸前快速的結出白豪印,口中不停地催動著真言,只見他左眼角那若隱若現的紅色的花紋變得鮮明起來。
「老東西,不管你有多大的神通,在這隻眼睛面前,都是枉然。」他喃喃自語道。
到達平灘的中央後,他看到一個骨瘦如柴的老頭端坐在已經沙化的地面上,身後整整齊齊地排著成千上萬隻死屍。
「沒想到你這麼快就來了,我還以為你不敢來了。」察覺到來人後,程老頭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老東西,我現在已經不是幾年前的自己了。」他惡狠狠地瞪著面前這個已近古稀的老頭。
「所謂借物,即有借有還,自你入我門下起,我就教過你這個道理吧。」程老頭說道。
「哈哈哈,是又怎麼樣,自我拜入你的門下,每天跟個乞丐一樣到處去向別人乞討,還要被你管得跟狗一樣,這樣的生活我早就受夠了。」他大吼道。
「修道之人若不嚴於律己,那與常人何異,我又怎能將平生所學傳授與你呢?」程老頭說道。
「如果是這樣的話我情願不學你這什麼狗屁道術。」他吼道:「不過現在也不用你來教我了,我已經占據了這個小子的身體,他所有的力量都是我的,你已經沒有資格在我面前吆三喝四的了。」
「所以你就利用了強占了我身體的機會,乘機奪取了他的軀體,並將他的靈魂封印在了邪靈的體內。」程老頭說道。
「無毒不丈夫。」他說道。
「好,此事既然是因我而起,那就由我幫那個孩子贖回他的身體和靈魂吧。」程老頭說道。
「那就要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了。」說完,他單手快速的在胸前結出單輪印,口中催動了幾句真言,然後大聲喝道:「禹步綱,解!」只見他瞬間虛化為數道殘影的身體,以「」字型層層疊疊地快速的向後退去。
「哈哈哈,我現在已經擁有了冥眼,可以瞬間發動你交給我的任何道術,不管你以前有多厲害,現在都不會是我的對手。」他得意的大笑道。
「那你也得要有這命才行,你既然對我的禁術這麼感興趣,那我今天就讓你見識一下,也不枉你做過我程劉鳳的徒弟了。」說完,程老頭的雙手一邊在胸前不斷地變化著手印一邊不停地催動著真言,他身後的那幫死屍似乎是被他控制了一樣,也在不停地跟著他做著相同的動作。
「飛頭降!」看到這一幕後,那個占據著寰明身體的人驚恐地睜大了雙眼。
「起!」程老頭端坐在地上,十指緊緊相扣。只見那些死屍的頭顱紛紛脫離了下身飛了起來。
見狀,他右手一伸,一把純白色的蛇形劍出現在自己的手中,瞬間,數百道殘影向程老頭的方向爆射而去。程老頭雙目緊閉,感受到前方凌厲的殺氣之後,雙手在不停地變換著手印,口中也在一直催動著不同的真言。那些漂浮在半空的頭顱一簇簇的飛向那些爆射而來的白影,當兩者碰撞在一起時,空氣中的溫度驟然上升,幾顆頭顱應聲而碎。
「哈哈哈,看來你的飛頭降也不過如此。」看到這一幕後,他的徒弟得意的笑道。
就在此時,那些在人頭當中橫衝直撞準備直奔程老頭本體而去的殘影竟然有一些憑空霧化了,頓時,逐漸升溫的空氣中飄起了一層薄薄的白霧。
「凡事都不要那麼輕率的下結論。」程老頭一邊說著一邊滴血畫符,喝道:「萬宗之力,解!」
半空中那些毫無章法的人頭此時在程老頭的控制之下組成一個巨大的螺旋狀將那些白影盡數包圍在其中,那數萬顆人頭從嘴裡不斷的吐出黑色煙霧,很快,被圍在其中的殘影很快便化為層層薄霧。
「贔屓降,解!」見狀,程老頭的徒弟恨恨的說道。頓時,一對顯得有些虛幻的紫色雙翼從他的背後舒展開來,然後雙掌合十,地面上的沙礫被盡數捲起,形成一個類似巨型海龜一樣的動物,但仔細一看,他的頭卻具有和龍頭完全相同的特徵。
「龍首龜身,這是……」程老頭驚詫道。
「沒錯,它就是龍的九子之一,贔屓神獸。當年為了召回他的元神,差點把自己都給賠進去,不過上天不負有心人,最後總算讓我得到了他的元神。哈哈哈!」說完,他的臉上露出久違的自豪的笑容。
「何友仁,你這個大逆不道的畜牲,連神靈的靈魂你也敢褻瀆,你真是活的不耐煩了。」程老頭怒喝道。
「我管他什麼神靈不神靈的,只要我能得到足夠強大的力量,老子什麼都不怕。哈哈哈!」說完,他仰天大笑起來。
「好,好,好。」程老頭氣的渾身直哆嗦,隨後,他仰天大吼。半空中的人頭似乎感受到了他的憤怒,迅速地移動了起來,很快,一個極其複雜的陣法赫然出現在眼前。
「這是……孔明軍陣嗎?」何友仁又驚又恐,於是他快速的煽動著翅膀急速後退。
「天岳玄黃,地藏封山,五行有常,天靈無極,急急如律令!」程老頭雙手結出翻天印,口中催動著真言。那些頭顱連同他們下半身的軀體猶如脫韁的野馬一樣向對面飛奔而去。
看到這種場面,何友仁聲音有些顫抖,罵道:「老不死的,你他媽想幹什麼?」
程老頭喘著粗氣,說道:「我們龍虎宗別的道術你沒聽過,弒神十令你總該聽過吧。只可惜我已是將死之人,只能發動這其中的第一令,不過,用它來撕碎你的靈魂我想也足夠了。」
聽完他師傅的話,不知道是氣憤還是害怕,何友仁渾身開始顫抖起來,看著那如潮水一樣奔涌而來的死屍,他臉色鐵青,雙手在胸前不停地變換著結印和真言。突然,那一直處於靜默的龍龜突然昂首發出一聲深沉的龍吟聲,硬生生地將陰面撲來的死屍給擋了回去。
「龍吟之聲,可御魑魅,今日之見,果不其然。」說著,程老頭在胸前結出三字印,封住了它們的聽覺、視覺和嗅覺。然後繼續催動著真言指揮著它們前進。
見自己的師傅對自己下手豪不留情,何友仁也有點慌了神,雖然他占據了擁有冥眼的寰明的身體,可奈何他修行時間和他師傅比起來還是太短,想要憑藉自己所掌握的道術打敗他師傅可能性微乎其微,而且他初獲冥眼,許多能力都還沒有開悟,這讓他悲觀的情緒又瀰漫了許多。可眼下也沒有別的辦法,只能拼死一戰了。
想到這裡,何友仁那沉重的心情反倒釋然了許多,當下雙手結出法華印,口中念道:「中央保生,主我身形飛行自在,天地齊並游觀太虛、上朝玉京急急如太虛令。」他身後那對虛化的翅膀竟然實體化了,他揮動著他身後那對巨大的翅膀快速的飛升到了半空中,只見他口中又念了幾句咒語,下方那頭贔屓神獸身形劇增,隨著它一聲怒吼,身體便像離弦的箭一樣沖了過去。
「玄天之力,解!」說完,何友仁那左眼角的紅色印記顯得更加鮮艷了幾分。
很快,下方的贔屓神獸便和上萬具無頭死屍撞到了一起,瞬間,那些死屍就像落葉一樣被它撞飛到半空中,見下方的神獸頂住了死屍的第一波攻擊,當下心也放寬了很多,於是,他右手執白蛇劍,左手結單輪印以「」字型移動來迎戰半空中的死屍頭顱。很快,在他和那些頭顱短兵相接的那一刻,身形瞬間化為幾十道殘影在人頭中來回穿梭。一個回合下來,便相繼有近百顆人頭在藍色火焰的焚燒下化為了灰燼。
「影刃決?」程老頭心中一驚,說道:「你也算是個修道的人才了,竟然一個人參悟了我獨創的道法。」
「如果你認為我只有這點本事的話,那你也太小瞧我了。」何友仁冷冷地說道。
「那好,就讓為師我來看看你究竟有多大的本事。」說著,他雙手上下疊於胸前,口中念念有詞,只見半空中那些頭顱空洞的眼眶中突然閃現出血紅色的眼瞳,口中不斷地冒著黑色的散發著惡臭的煙霧。
「蒼冥咒?」何友仁冷冷的說道:「連你自己都對死者的靈魂如此褻瀆,還有什麼臉來教訓我?」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這是你曾經對我過的話吧,我這麼做,不正是隨了你的願嗎?」程老頭緩緩地說道。
「好好好,不愧是我的師傅,連這句話你都還記得。」何友仁狠狠地說道,然後雙手以極快的速度變換著結印,地面開始劇烈地震動起來,緊接著開始不斷地冒出濃濃黑霧,最後從黑霧中鑽出八顆長著血盆大口的頭顱。
「同時使用兩種降頭術,以你的能力,冥眼恐怕撐不了多長時間吧?」程老頭的眼神中閃過些許戲謔。
「這不用你來告訴我。」何友仁怒道。
隨著雙方攻勢的展開,原本寂靜的平灘突然變得異常喧鬧起來,當然,這裡的動靜自然逃不過政府以及其餘各方勢力的眼睛。透過高倍率望遠鏡,西安市警察廳副廳長方可生及其他一些警方要員能夠很清楚的看到平灘所發生的一切。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簡直不敢相信那裡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他身邊的一名刑警副支隊長錢真說道。
「當時平灘出事的時候,我們不也是這麼想的嗎?」副廳長方可生感嘆道:「世界之大,只有我們想不到的東西,還沒有它不存在的東西。」
「方廳長,您快看,他們打起來了。」副支隊長錢真說道。
方可生拿起望遠鏡一看,只見數萬顆頭顱和何友仁召喚出來八大邪靈在相互啃噬著,下方的軀體則組成一個巨大的孔明軍陣和對面的贔屓神獸打起了持久戰。在贔屓的橫衝直撞下,那些死屍的軀體碎的碎,飛的飛,場面異常激烈。見它攻勢凌厲,那些無頭軀體也不甘示弱,它們一邊努力保持著陣式困住這隻龐然大物,一邊以自己的本體當做攻擊武器在同伴的幫助下將自己以極快的速度射向那頭怪物。按常理來說,贔屓可馱萬噸之物,身體更是堅不可摧。即便它現在失去了軀殼只剩下了元神,可在一層厚厚地黃沙的包裹下也絕非一般物體可以擊傷的。可詭異的是每當一具死屍擊打到它身上時,總會化為深綠色的液體,贔屓在這種液體的侵蝕之下,身上發出陣陣白煙。神獸似乎也感到了疼痛,不時發出陣陣嘶吼聲,只可惜他們主要的感官都被程老頭給封住了,所發出的龍吟之聲根本不起任何作用。
何友仁見下方攻勢不順,那八頭邪靈也隨時有被擊潰的危險,當下一邊拼盡全力催動著下方的贔屓神獸和那八頭邪靈繼續向前挺進,一邊咬著牙拼著自己最後一點精炁沖向半空中的頭顱,為那八頭邪靈減輕壓力。
程老頭見何友仁仍然在做垂死掙扎,他的心裡可謂是百感交集,心裡既恨又愛。他在心裡細細的過了一遍他以前的點點滴滴,心想他所做的一切有悖師門的事情歸根結底就是為了能夠變得更加強大,平時要不是自己對他疏於引導,他也不至於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不過大錯已鑄,他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奢望他現在能夠重新悔過。
想到這裡,他雙手顫抖著再次結出翻天印,問道:「我已經封住了它們的感官,想要依靠龍吟之聲來破解弒神令已經不大可能了。為師再問你一次,你現在若是收手還來得及,為師可以不計前嫌,你還是我程劉鳳的徒弟。」
「我何友仁一人做事一人當,就算沒有你我也一樣可以變強,更不需要你來憐憫。」何友仁說道。
「看來你是打算一條道走到黑了。」程老頭長長的嘆了口氣。
「要殺要剮,悉聽尊便。」說完,他拼盡全力催動著贔屓神獸和那八頭邪靈再次向成千上萬的死屍發起進攻。
看著他仍然執迷不悟,程老頭雙目緊閉,他長舒了一口氣,說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看來這都是命啊。」當下便催動弒神令真言,對他眼前的徒弟發起瘋狂的反撲。
瞧著那鋪天蓋地的死屍,何友仁感到一陣絕望,他知道想要攻破他師傅的飛頭降,可能性微乎其微。可如果就這麼敗在他的手下心裡又極其不甘,既然自己得不到的東西,那別人也別想得到,想讓自己把冥眼物歸原主那簡直是做夢。於是,他心裡打定主意,一旦戰敗,他就自毀冥眼。
下方死屍的軀體像一個個小山頭一樣扎堆沖向自己的贔屓神獸,那神獸力大無窮,衝散了一波又一波的攻擊,可那些死屍的數量實在太多,每一次攻擊波這隻神獸總被那麼幾十具死屍在啃噬著,幾十次攻擊波下來,身上四處都在冒著白煙,嘶吼聲不斷。再看看半空中的那八頭邪靈也好不到哪兒去,被數萬隻頭顱輪番攻擊後,它們已無力再發動攻勢了,過不了多久,它們就會被這些頭顱給硬生生地扯碎。
何友仁見它們快支撐不住,就開始在心裡醞釀如何擺脫這麻煩的飛頭降,如果逃脫不掉的話,那自己就只能親手毀了這隻擁有極陰之力的眼睛。想到這裡,他極力煽動著身後的紫色雙翼,拼命的向上飛去。
見何友仁想要逃脫,他雙手結出三清印,喝道:「靈!」
只見從那些頭顱的嘴中不斷的射出黑色的箭,然後組成一個巨大的方陣環繞在他身旁。何友仁見情況不妙,可眼下自己已無力再發動任何的道術了,於是他一咬牙,一跺腳,伸出手指就向他那隻左眼刺去。
「封!」見他想要自毀冥眼,程老頭立刻發動了束縛陣式。
那些黑色的煙霧箭組成一根根長長的繩索伸進了他的身體之中,何友仁只感到身體漸漸麻木,緊接著大腦一片空白,意識開始漸漸模糊起來。當他再度清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竟然輕飄飄的浮在半空中,他左右看了看,發現他占據的身體平躺在地面上,那些死屍和自己召喚出來的贔屓神獸以及那八隻邪靈也已經不見了,他這時才意識到自己的靈魂被抽了出來。
「有借有還,這是世間的道義,念你與我曾是師徒的份上今日就暫且饒你一命,你去找你的本體吧,如果你還找的到的話。」說完,程老頭抱起寰明的身體,開始為他準備招魂儀式。
看著寰明左眼角上那尚未消散的紅色印記,他貪婪的笑了笑,然後便隨風消逝在了這廣闊的平灘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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