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映山河 第三十一章 皇帝到訪

    哄齊家睡著後，我兀自一個人來到後花園，看到已經等候多時的陳瑋。「王爺，明人不說暗話，我不是拓跋映月，身上沒有你想要的東西。」我開門見山，並不像與他過多的廢話。

    「安安認為為父想要什麼？」陳瑋正色道，表面波瀾不驚。

    「王爺認我任我為女兒，不會僅僅因為我著一張臉長得像你死去的乾女兒吧？」我抬頭遠望，又是一輪圓月掛枝頭。

    「安安就這樣揣度為父的心？」依然不動聲色。

    「不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只是，這一路走來，因為這一張臉，引起的誤會太多了。我不知道還能不能再信任誰？」皎潔的月光泠泠然然傾斜而來，異常冷清蕭索。

    「有人要對不軌嗎？」老狐狸這不是明知故問嗎？

    「曾經在大漠時，有個叫八爺的人，兩度綁架我，只為了所謂的藏寶圖，幸好我機智，不然此時早已經見不到王爺了？」我有些傷感。「王爺人脈廣，不知有沒有聽說過這類人物？」

    陳瑋微微顫罹眼光霎時閃過一絲光亮、一絲憤怒，然後很好滴隱藏，並沒有接過我的話，「月兒，你還要欺騙為父嗎？」

    「王爺何以判斷我就是你的女兒？「我冷冷地問道。

    「你還要隱藏到幾時？」陳瑋怒目而視，那一縷光皎似寒冬臘月的月光。讓人心中不免發怵。

    到底，你還是泄露了你的秘密，沙漠中的八爺，就是你吧？恭親王排行老八，我也是到長安後才知道的。拓跋正也惹不起的人，只有這個他無可奈何的義父了。

    「我不知王爺在說什麼？」我有些生氣，心中早已不平靜，手中不停地攪這垂下的髮絲。

    陳瑋上前，一把捏住我的脖子，我的身體微縮，喘不上氣，心中寒意上升，「你知道我在說些什麼？你現在不是怕了？」

    「我有什麼好怕的？害怕的人是你吧！」我艱難地擠出幾個字。

    他鬆開手，臉中的怒氣依然沒有退卻，「你難道不怕？」我心裡冷笑，曾經姑蘇冷麵也這樣問過我，同樣的話，同樣的表情同樣的語氣，同樣的目的。

    「王爺不是說不信命嗎？那我告訴你，我也不信命，我的命由我不由天!」我睥睨而視，怒火中燒，又一個企圖毀掉我美好生活的劊子手！

    陳瑋哂笑一聲，「哈哈！好一句『我的命由我不由天！果然是本王的女兒，不過，你兒子的命就不一定了。」一絲奸邪的笑划過嘴邊。我的心中不由一酸，擔憂不已，就像脊梁骨被人狠狠折斷般疼痛。不由地看了房間一眼，他就在裡面熟睡。

    「你想要什麼？」我緊緊捏著手中的襟帶，心中發麻，徹骨嚴寒，抬起頭，與他貪婪的目光對視。

    他嘴角一咧，露出奸邪貪婪的笑，「要你好好做我女兒，拓跋映月！」

    「好，我就做你的女兒！」我極其不情願地點頭答應。

    「記住，你就是拓跋映月，我要你進宮！」他附耳輕聲道，微弱的呼吸流過耳垂，頭皮不覺發麻。

    「我說了，我天生克夫！」我冷冷道。

    「皇帝殘弱多病，不理朝政，加之昏庸無能，若有明主登基，未曾不是一件好事。」又是一陣奸笑。

    原來，你早有取而代之的心，皇帝早一天死，最開心的就是他了吧！

    「我要帶著齊家一起入宮。」這是我最大的讓步了，我實在沒有辦法想像，留齊家一個人面對這些陰謀詭計的慘象。

    他冷冷拒絕，語氣中透露出不可置疑反抗的霸氣，「宮中沒有這一規定，而且，拓跋映月沒有兒子！只要你幫我監視皇帝的一舉一動，你兒子，自然是安全的。」

    「你不怕，我將你的陰謀告訴皇帝！」我泠然問道，心中的怒氣無論如何也無法消散。

    「他對我言聽計從！你儘管說！如果你不想你兒子有事的話。」

    「好。」事到如今，只怪我，選錯了地方，天大地大，為何要來長安。「我不是拓跋映月。」我會一不小心露餡。

    「跟你從小長大的拓跋映雪會跟你一起進宮，他會告訴關於你的一切。」他狡黠一笑，轉身離去，那個背影，寒冷徹骨，一個我恨之入骨的背影。

    當晚，月圓如水，心寒如南極冰，徹夜輾轉，無法入眠。就在我半夢半醒的時候，一支冷箭射入，我拿起一看，箭上附上小錦條——「月兒，入宮！」

    我可以斷定，這是拓跋正派人送來的，只是，這是為何？

    今夜，註定無法入睡。入睡，也是夢魘！

    但是，在拓跋映雪還沒有來得及告訴關於拓跋映月的一切之前，我就已經入宮。

    那天，是個陽光明媚的日子，夾雜著絲絲寒氣的秋風吹的甚是溫柔，拓跋映雪把我從睡夢中叫醒，去吃早餐，這也是個冰冷無情的人，她的話語極其簡單凝練，從來不會多說一個字。

    還毫無預兆地闖入，掀開我的被子，冷若冰霜，言語中不夾雜任何一點感情:「起床，吃早餐。」然後極其麻利迅速給我熟悉穿戴，動作迅速絲毫不拖泥帶水。她那冰冷的臉讓人不敢對她多說一句。

    離開房間時，我看了一眼正在酣睡的齊家，嘴角還掛著甜美的微笑，許是做了好夢，絲毫不知此刻的他早已經處在一個萬分危險的境地。那深情的一望，使我似乎有一種分離的感傷，後來，不幸的預感成為現實。

    跟隨著拓跋映雪，亦步亦趨，走過曲曲折折的走廊，路上，卻撞到正趕來王府亂逛的陳政。

    「映月妹妹，映雪妹妹，好久不見啊！想死朕了。」遠遠就看到一個身穿金色龍袍的男子從陽光中走來，笑意盈盈，也極其輕浮。

    他還是瘦的像一根竹竿，顫顫巍巍，風輕輕地吹，仿佛要把這一個孱弱的男子颳倒。可是，看到沐浴在陽光中的他，我竟然有一種佛光萬丈、光芒四射的錯覺，就像虔誠的基督徒，看到上帝一樣，甘願匍匐在他的腳下，他會是我的救世主嗎？

    拓跋正說過，要我入宮！這是為何？難道，宮中也有他的勢力範圍，還是，他要藉助恭親王的力量，來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而我只是他們全力鬥爭的一粒棋子？

    為何，他什麼都不告訴我？我還有選擇嗎？

    正在發冷之際，拓跋映雪無聲中用力擰了擰我屁股的肉，冷聲威脅道，「小心點，別亂說。快叫政哥哥！」我心裡又是一陣發麻。

    憑藉猜測，皇帝與拓跋映月的感情，不一般，不然老狐狸也不會想著把我送入宮。

    「政哥哥。」我強擠出笑顏，開心地說道，飛奔到陳政的眼前，地仔細端詳著眼前的男子。

    瞥過看拓跋映雪，還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皇上，你對不起我們家映月姐姐。」

    「朕知道。」陳政緊緊抱著我，讓我措手不及，卻又不能反抗，只能呆呆地讓他抱著。「本來覺得身體稍稍好些，來看看皇叔，沒想到。」

    皇帝激動得胸口此起彼伏，我仿佛聽到他砰砰的心跳，那一顆心，似乎怎麼也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悅，就要從胸口飛出。「沒想到，映月妹妹回來了。」

    奇怪，為何我的心，也跟著不正常跳動？

    「政哥哥，你弄疼我了！」我嬌聲說道，這個聲音，我自己也鄙視。不過陳政卻很受用，急忙放開我，小心翼翼在我身上輕輕拍打，檢查傷口，就像看著一個易碎的寶瓶。

    「朕在也不會讓你受傷，在也不會讓你離開朕。」那一雙含情的明眸似笑非笑，似喜非喜，我竟有種錯覺，這個人就是拓跋正！

    我只有對他報以嬌羞的笑靨，轉身不去看他，怕一眼，就萬劫不復。同時，多說也無益，多說錯多！

    「映雪妹妹，帶朕去見皇叔吧！」皇帝恢復平靜，又是一副輕佻的笑臉。

    說曹操，曹操到。見到不請自來的皇帝，皇叔也是一臉震驚。但瞬間就換成了一張誠惶誠恐，為君擔憂的忠臣臉譜。

    「皇上駕到，怎麼不通傳！」他嚴厲呵斥身邊的侍衛，「皇上怎麼不在別院好好休息！龍體為重啊！」笑容堆滿臉，又是一陣狠狠的無限關懷，嚴厲批評皇帝不愛惜身體，胡亂跑，置江上不顧。

    「朕今天覺得神清氣爽，完全不似往日無精打采，又閒來無事，念及皇叔勞苦功高，故來此看望！」皇帝挺直身板，以示身體健康。

    之後兩人有一陣寒暄，一場君臣同心的相互吹捧關懷的戲碼上演。

    「皇叔，映月妹妹回來了，也不知會朕一聲！」皇帝責備道，不滿的情緒寫在英俊慘白的兩靨。

    「聽說映月失蹤後，老臣就一直擔心映月安危，到處派人尋找，苦於一直沒有結果。」說著，老狐狸擠出兩滴辛酸淚，哽咽著說道，「找到映月之後，就馬不停蹄地帶回長安了，本來想讓映月好好休息幾天，再給皇上一個驚喜，沒想到，今天，巧了！」

    「皇叔您辛苦了！」皇帝又是深情一望向我，目光灼灼，異常堅毅，完全不像那個殘弱無力的少年，「朕要帶她回宮。」

    「這？」皇叔很是為難，愣著不知如何是好，畢竟，這太突然了，出乎他的意料。

    「皇叔捨不得映月妹妹？」陳政問，那眼神，是在拷問，也極其委屈，淒楚。「你知道，朕只有映月妹妹了！」

    「臣不敢。」陳瑋下跪認錯，「陛下決定什麼時候接映月進宮？」

    「馬上，朕一刻也無法等了。」說著，上前緊緊抱住我，眼中除了深情，更多的是情慾，那一刻，我害怕了。

    「那就讓映雪跟著吧！他們姐妹情深！」說著上前吩咐了映雪幾句，說到底，是派她監視我吧。

    「義父，映月永遠不會忘了您的大恩大德！還請義父好好保重，照顧好映月從沙漠中帶回的花。」這是我離開時，對老狐狸說的唯一一句話，只望齊家安康，如此，我做什麼都是值得的。